由蘇轍通敵引發的一系列案件交由大理寺審理,後事牽扯的人也越來越多。
從事件開始,皇上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四皇子司空明守在床前盡孝。
皇上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本就身子不好的人更加憔悴。
宮女端來藥膳,司空明接過放在床邊的矮桌上,扶著皇上緩緩坐起。
皇上的眼神終於有了焦點,看著司空明道:「你身子可是好了?」
司空明突然在床邊跪地叩首,「謝父皇關心,兒臣已經大好,多虧了您讓人找到君逸,才治好了兒臣!」
皇上聞言疑惑不已,他何時尋人給他看病了?
君逸是坊間傳聞的神醫,太醫院的人也曾向他進言過,奈何君逸喜歡四處遊歷,居無定所,他也找不到人,只好作罷。
不過見司空明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也沒多做解釋,「你好了就行,快起來吧!」
想著問問司空明君逸的去處,看看能不能讓人進宮,又怕他知曉不是自己找人救的他,索性還是讓禁衛軍秘密查找吧。
皇上盯著給自己餵藥的兒子,只見他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有幾分他年輕時候的桀驁。
太子去了,他痛心了許久。四皇子的才能他看在眼裡,是有意立儲的,不過後來他招人暗算,他也可惜過,總覺得他少了幾分狠厲。
太醫回來稟報,說人好不了了,只能臥榻養著,怕是此生湯藥不斷,他也只能視之為棄子。
皇家子嗣得足夠冷血,不然就不配坐上那個位置,所以兒子之間的明爭暗鬥他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如今二皇子和三皇子犯下了彌天大禍,他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是得好好考慮太子之位的人選了。
如今再看司空明,覺得他雖沒有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狠厲,卻也絕對不會做出弒父這種荒唐事。
如若司空明真坐上了他的位置,到時朝堂、權貴之間的利益糾紛,也會將他的和善磨平。
他不擔心司空明掌控不了朝堂,畢竟能讓他動心立儲的皇子能力自然不差,而且他與楚陌交好,手中有人用,擁簇他為新皇,將軍府的地位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至於以後君臣是否離心,就不是他該考慮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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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的時間,案件終於到了尾聲,二皇子謀害手足,是因為六皇子無意間撞破他與宮妃的苟且。
皇帝大怒,賜死宮妃全族,二皇子幽禁終身,貴妃母族流放西北,此生不得赦免。
三皇子謀害皇上,罪不可赦,賜死。母族幾十人全部收押,擇日問斬!
反而蘇轍的罪證不全,說他謀反,卻只有書信往來,且蘇轍一直不承認此事。
其次,說他給三皇子提供毒藥,謀害皇上,可所有的罪證都指向三皇子一人,非要說與蘇轍相關,那就只有藥方是蘇轍的字跡,在蘇府發現的。
大理寺卿刑宇炎犯了難,他向來公證,可蘇轍的事確實棘手,連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能被他查的一清二楚,可蘇轍對謀反一事拒不承認,毒害皇上一事也是一問三不知。
看著一起整理案件的少卿,問道:「可有什麼頭緒?」
胡銘文也眉頭緊縮,搖了搖頭道:「若再查不到線索,不如交給刑部。」
邢宇炎沒做聲,也算默認了。
刑部沒用多久,蘇家的其他人就已經對蘇轍的罪過供認不諱,只剩蘇轍一人強撐著。
不過都不重要了,聖旨不日下達,蘇轍謀反、謀害皇上雖罪證不全,但也脫不了干係,所以皇上只賜死蘇家全部男子,半月後行刑,女眷全部送到教坊司。
也是不巧,話說女眷中嚴氏的身子不算最差,可偏偏入獄沒多久,就身染惡疾,牢吏自然不會為她們請大夫。
等聖旨念完的那一刻,人終是沒挺過去,兩眼一翻,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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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皇上在駕崩之前擬好了聖旨,四皇子接旨坐上了至高無上的位置。
皇上躺在床上,屋內跪滿了人,看著下面的人,皇上只虛弱的道:「除了空明,其他人都退下吧。」
司空明跪著走了兩步來到床前,滿臉淚痕的握住蒼老的手,卻是只叫了聲『父皇』,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
待眾人退下,吳公公落在最後掩了門,恭敬的與眾人跪在一起等著結束。
約莫一刻鐘左右,屋內傳來司空明的痛苦聲,門外的眾人也立刻哭聲一片。
吳公公再進來將白帕蓋在皇上臉上時,那怒睜的雙眼和滲透胸前衣襟的血著實嚇了他一跳,不過還是強忍著面不改色。
隨後新皇祭拜天地、宗祠。穿戴袞冕禮服前往宮殿,接受文武百官跪拜。
後宣布減免賦稅,大赦天下,改國號為明。禮儀大隊奏樂、鳴鼓鍾、跳舞,規模隆重。
短短半月,所有的事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而在三日後,蘇家眾人斬首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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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來臨,不過到了晚間風還是帶著一絲涼意,楚陌坐在窗邊,望著皎潔的月光,心緒恍惚。
事情都已塵埃落定,可是最想看到這副景象的人卻沒了蹤跡,蘇青蔓,事情如你所願,你可看得見?
楚魏推門進來,見楚陌依舊沒動一下,暗自欷歔,自郡主不見了以後,經常見將軍發呆。
上前一步道:「將軍,這是軍營剛遞過來的摺子,應該是有急事發生。」
楚陌回神看向來人,依舊先問了句:「有消息了嗎?」
周而復始,已經月余,還是沒有她的消息,他一直不相信她已經死了,所以在所有人都快忘了她時,只有他還在找她。
今晚的答覆依舊如從前般,一如既往的讓他失望。
楚魏很想勸他放棄,畢竟一個月了,人活著的機率太小了,就算人活著也不可能會回來的,畢竟她對將軍府的不待見全部擺在臉上。
楚魏重重跪下,「將軍,都怨我,若不是我被人設計走,說不定郡主就不會……就不會下落不明了,請將軍責罰!」
楚陌看了他一眼,慘澹一笑,「是我答應了她沒做到,與你何干?起來吧。」
說罷拿起摺子瞧了起來,楚魏抿嘴起身,幾次欲言又止,最終也沒說出什麼,只暗暗立誓一定將人找到。
楚陌處理完公務,覺得煩悶,不知不覺間走到了肖琳住的院落,只見院門敞開,房間開著的窗口透出亮光。
楚陌一喜,快步上前,從窗口往裡瞧見一抹粉色身影,只是看到側臉時,笑容剎那消失。
他忘了,她院裡有一個下人的,失望轉身,離開之際隱隱聽到屋內人的祈福聲。
「願姑娘安好,奴婢知道您一定在某個地方好好的活著,就算玉竹再也見不到您,也無憾了。」
楚陌低頭淺笑,並不是他一個人覺得她沒死,那就好,他還是有希望能找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