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肖琳用過早飯,呆呆的坐在桌邊。
上次楚魏帶人驚了那黑袍人,怕是現在連蘇轍都會草木皆兵。
肖琳看著手中的信件,苦笑一聲,唉!來日不長了!還是得找個機會進蘇府一趟。
想著自己畢竟還在將軍府,他們的合作終歸沒有撕破最後一層面紗,或許可以利用一下楚陌來找她需要的東西。
打定主意,肖琳便前往璟雲軒。
只是好巧不巧,又看到玉竹正在受欺負。頓時將去見楚陌的事拋之腦後了。
只聽不遠處一個嬤嬤叫囂著:「你個死丫頭,以為有了名字就身份高人一等了?給我好好跪著!」
另一個捂著臉的丫鬟跟著拍馬屁道:「就是,連李嬤嬤的話都敢違抗,當自己是主子了?」
肖琳來到眾人面前,圍著玉竹的丫鬟們一鬨而散,向肖琳行禮:「見過郡主。」
肖琳看著跪在地上的玉竹雙臉紅腫,怒道:「怎麼回事?」
還是年紀最大的李嬤嬤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兩個丫鬟發生了口角,老奴正在教訓她們呢。」
肖琳看了自她來了就哭成淚人的玉竹一眼,又看了旁邊一直捂著臉的另一個丫鬟。
到底是玉竹單方面的受欺負,還是與人發生摩擦,她還是分辨得出來的。
肖琳上前來到捂著臉的丫鬟面前,開口道:「就是你打的玉竹?」
那丫鬟驚了一下,趕緊鬆開手,肖琳就看到她微紅的臉。
就聽她不服氣的道:「是玉竹先打奴婢的。」
跪在一旁的玉竹也趕緊回道:「不是的,是她先動的手,奴婢才還手的。」
肖琳看著眼前的丫鬟轉頭盯著玉竹面露陰狠之色,直接兩記耳光甩在她的臉上,頓時她的雙臉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
那丫鬟感覺臉火辣辣的疼,指著肖琳:「你……你敢打我?」
肖琳又是一腳將人踹倒在地,怒道:「拿你的髒手指誰呢?」
身旁的李嬤嬤總算反應了過來,微笑著道:「下人的事就不勞煩郡主了,老奴也算夫人院裡的,她們交給老奴處置就好。」
肖琳怎會聽不出她的威脅,只淡淡對著她道:「你覺得夫人面前,夫人會偏幫誰?」
郡主在府內不受待見,可夫人卻從未為難過她,畢竟頭銜擺在那,李嬤嬤頓時冷汗直冒:「老奴不敢。」
肖琳不會眾目睽睽懲罰這群人,畢竟打狗看主人,夫人跟前是什麼樣的人,她也沒資格過問,只拉著玉竹走了。
李嬤嬤看見玉竹被帶走,卻也不敢多言,只在心底暗道等她回來再好好收拾她。
玉竹被帶著走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趕緊撤回自己的手,道:「姑娘,奴婢……奴婢……」
肖琳靜靜的等著她說了半天,也沒見她說個所以然來,不由笑道:「怎麼?怕了?」
玉竹將頭搖成了撥浪鼓:「沒有,奴婢不怕的,只是怕姑娘會受奴婢連累。」
肖琳道:「你覺得我會怕她們?」
玉竹認真道:「不是,奴婢是怕她們去夫人面前告您的狀。」
肖琳覺得玉竹還是有些聰明的,問道:「那你覺得我現在該怎麼辦?」
玉竹被問的一愣,只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肖琳,再說不出一句話。
得,肖琳腹語,收回剛才誇她聰明的話。
「那我先去告狀不就行了?」
玉竹顯然沒能反應過來:「啊?」
肖琳道:「去夫人面前告狀,你可害怕?」
玉竹咽了咽口水,強壓著內心的恐懼,卻嘴硬道:「不怕!」
肖琳笑:「那就走吧!」
徐嬤嬤將二人帶到秦氏面前時,肖琳屈膝見禮,玉竹跟在肖琳身後跪下。
秦氏端起茶杯,輕呷一口,看著下方的人,眉眼微抬,只淡淡問道:「發生何事了?」
肖琳不信秦氏瞧不出什麼,她自然也不會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和秦氏鬧得不愉快,更不會指望她會給自己和玉竹做主。
只開口道:「我院子沒有伺候的下人,想向夫人討要一個人。」
秦氏出身名門,一輩子都耗在了內院,便是不知道事情的原委,自二人進門,瞥見那丫鬟的臉,也能猜出七八分來,見肖琳這般識趣,也沒多說什麼。
只淡淡道:「帶人去吧。」
等肖琳二人走後,秦氏捏了捏眼角,才對身旁的徐嬤嬤說道:「這事你去處理吧。」
「是。」徐嬤嬤躬身退下。
肖琳帶著玉竹回到自己的院落,直到拉她坐下,給她臉上抹藥,玉竹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慌忙推開肖琳的手道:「不勞煩姑娘,奴婢自己來就行。」
肖琳也不堅持,將傷藥遞給她,轉身坐下。
見玉竹緊緊握著手裡的瓷瓶,滿臉的局促不安,肖琳笑道:「怎麼,不願呆在我這裡?」
玉竹忙起身,急道:「不是,奴婢只是覺得像做夢一樣,奴婢……奴婢……」
話未說完,又啪嗒啪嗒的掉起了眼淚。
肖琳嘆氣,撿了個愛哭的丫頭,到底是好還是壞?
「好了,先上藥吧,再哭臉都要爛了。」說完終於想起她還有正事要做呢。
又道:「這院子就我一個人,正屋是我的房間,你去看看其他的房間,若是有喜歡的就收拾一下,把你的東西搬過來,我還有點事,先去忙了。」
玉竹趕緊收起眼淚,對著肖琳屈膝:「姑娘快去忙,不用操心奴婢。」
肖琳去找楚陌的路上,想著把玉竹要過來也算是欠了秦氏一個人情了,該怎麼還呢?
秦氏是秦家的嫡女,身份尊貴,嫁入將軍府又是當家主母,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肖琳煩躁的撓了撓頭,還是先欠著吧。
璟雲軒。
楚陌疑惑道:「你要蘇轍的墨寶做什麼?」
蘇府的書房進不去,偷不了他的墨寶,她就不能模仿他的字跡,在罪證上留下痕跡。所以只能讓楚陌想辦法。
肖琳沒打算說自己偽造證據的事,所以並未多做解釋:「自是有用,將軍能不能找到?」
楚陌見她不願多說,也沒多問,只道:「好,明日讓人給你送去。」
得到滿意答覆,肖琳有些意外,也不再多留,起身離開。
再回到院裡時,玉竹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她選的房間離肖琳的只隔了一間屋子。
肖琳沒拆穿她的小心思,見玉竹拿著抹布擦著桌子,交代一句:「歇會吧。」
後者一臉笑意道:「奴婢不累的。」
肖琳無奈,轉身入了自己的房間。
從角落拿出一個灰色包袱,打開後,一個信封在一堆衣服和瓷瓶中略顯突兀,那是她離開風雪樓時君沐辰遞給她的。
臨走時,他說她臉上的紅斑藥水,要隔上七八日重新塗一下,他配了許多,和她的衣服一起都在包袱里,肖琳接過倒是沒打開看。
她回到將軍府後,將此事也拋之腦後了,若非今日紅色暗斑有些淺淡,想起拿藥水塗抹一下,才發現這封信。
拆開後只有一張紙和一疊銀票,紙上的字短短几行,卻每個字都帶著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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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信安好。
覺得你在將軍府該是步步艱辛,所以自作主張贈些身外之物,肖琳不必介懷,也算是我報救命之恩的一點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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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琳看著那些銀票,金額都是五百兩的,也有十來張了,說不感動是假的,只是覺得自己更要還不清了。
把臉上的紅斑加深,東西也收拾好,只是那份關心本該不留下痕跡的,到底也沒捨得燒毀。
第二日,楚陌就讓人送來了蘇轍的字跡,肖琳也如願在罪證上籤上蘇轍的大名,只是最重要的章印還是得去蘇府一趟。
一邊等著顧文成的消息,一邊有楚陌差遣著人打探著蘇府的消息,肖琳樂的清閒,和玉竹在這一方宅院很是愜意。
偶爾帶著帷帽出府逛逛集市,也去茶樓酒肆胡吃海吃,忽略身後的兩隻尾巴,倒是沒其他的毛病。
玉竹跟在肖琳身後,總是前怕狼後怕虎,在戰戰兢兢中度過愉快的每一天。
和玉竹閒暇的時候,肖琳也買了筆墨紙硯教她寫字,一切從零開始,肖琳也只教了她簡單的字和自己小學偏愛的算術了。
玉竹指著阿拉伯數字問道:「為何不都用這樣的字體,簡單易學?」
肖琳言笑晏晏道:「這種字體可是我夢裡跟著老神仙學來的,總不能讓世人都去學我夢裡的字吧。」
玉竹瞪著大大的眼睛愣了好一會,才羞怒道:「姑娘又騙人!」
後者捧腹大笑。
院裡有個小廚房,自玉竹搬進來之後就開灶了,玉竹的廚藝還是很不錯的,肖琳覺得自己都吃胖了兩圈。
用過晚飯,又過了好一會天才黑下來,肖琳也整裝待發,自上次從顧文成那裡離開,已經半月了。
依舊順著老路進入質館,只是開著的窗邊立著一道身影,肖琳沒有糾結是不是在等她,進門後依舊開門見山道:「罪證呢?」
顧文成聞言失笑:「我可是足足等了你一個時辰,你進門之後第一句話,不是應該說久等了嗎?」
肖琳沒心情和他多費口舌,煞風景道:「你是該等的,若不是我,哪怕你在這窗前等到海枯石爛也不會有回去的機會。」
顧文成被她的一番話雷的外焦里嫩,卻還是好脾氣道:「許久沒見過你這麼有趣的人了,當真不願與我把酒言歡?」
肖琳也微笑,上下打量著他半新不舊的穿戴,調侃道:「你有錢買酒嗎?」
顧文成一愣,隨即大笑道:「哈哈……說不過你,說不過你,我還是早些把東西給你,讓你早些離開的好。」
肖琳接過他給的東西,皺著眉頭問道:「你確定這個東西就行?」
一個通體黢黑的圓柱體,底部只刻了一個令字,著實看著不起眼。
顧文成知曉她的疑惑,解釋道:「這可是能調動軍隊的東西,皇室的人都會識得。」
「調動軍隊一般不都是令牌嗎?而且你確定鍾離皇室也識得此物?」
顧文成很想懟她,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沒見過世面。卻終是沒敢說出口。
只道:「我與你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損俱損,沒有理由騙你,你若不信,拿去給楚陌,看看他認不認得。」
肖琳也不再多糾結,又問:「就只有這一個東西?」
得到這個東西,顧文成損失了多少人,廢了多大的力氣,無人知曉。
聽到肖琳的話,才憤然道:「郡主以為有這樣重要的東西做承諾,還需要其他不值錢的?」
肖琳聽他話里,是對自己滿滿的無知,和對這東西的看中,也能想到他廢了多大的力氣,所以好心沒挑刺。
顧文成已經將東西都搜羅了來,其他的就要靠肖琳了。所以他也該關心關心自己的未來了。
顧文成:「什麼時候我才能回顧炎國?」
「你以為把這些東西和蘇轍掛上關係很容易?且等著吧,少說也要兩三個月。」
肖琳給的時間對於他來說不算長,顧文成躬身:「那就恭候郡主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