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方浩起來做好了早餐,讓兒子過來吃,沒見前妻,就進去臥室一看,前妻拿被單蒙蓋著臉。
他走過去,發現前妻背過身,將被單壓住。他拉扯一下,發現前妻抓得更緊了。
「這是我家,你賴著做什麼?」
「等你們走了,我再起來。現在我的臉一定很醜,不想讓你們看到,我不起來。」
前妻在被單下說,很柔弱的樣子。
「你本來就不要臉了。」
方浩沒理會對方,也不去想對方就是因為昨晚兩個巴掌可能導致出現淤血紅腫。
他等兒子吃完早餐,也就帶去幼兒園。
再到醫院忙活,沒多久,方浩就收到了蘇博源讓人送來的周蘇兩家大部分人的血液樣品,他就拿去做檢測。
他忙得昏天暗地,中午飯都是將就了兩口餅乾。
下午三點左右,他接到護士站的電話,有人找他。
他想著也該給程老開始下午的治療,然後就將檢測工作交給信得過的人,結果剛來從電梯出來,就聽到一個能讓他瞬間靈魂出竅的聲音。
「爸爸!」
他感覺到整個人的氣血都凝住了,他想快速逃離,發現雙腳根本不聽使喚。
他腦海中也出現了三四年裡的所有點點滴滴,回憶如同洪水猛獸般,將他直接吞噬,讓他無法自拔。
原來以為已經如鐵石般的心腸,此刻比豆腐都有柔軟。
原來已經武裝到牙齒的絕情和冷漠,此刻瞬間被撕碎。
這短短的一瞬,時間倒影快如白駒過隙,讓他將過去的幾年又重新活了一遍。
甜酸苦辣咸,五味雜陳。
身子深處又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力量,讓他無比快捷地條件反射轉身。
熟悉的稚嫩臉蛋,上次分別時穿著的衣服,刺眼的小光頭。
「爸爸…」
他的女兒,方佳佳,回來了。
「爸爸,我想你。」
女兒小跑到方浩面前,氣喘吁吁地看著方浩,眼眶裡溢著淚水,臉上卻是生如夏花般天真無邪的親切笑容。
方浩雙手不受控制地張開,快速下蹲,將女兒攬入懷裡。
「佳佳你怎麼來了?誰帶你來的?」
「爸爸,讓爸爸抱著真好……爸……」
聽著女兒越來越虛弱的聲音,方浩突然意識到不好,他忙查看女兒,發現女兒昏昏欲睡。
「佳佳,你怎麼了?」
「我困了,我想睡覺。爸爸可以抱著我睡嗎?我想爸…爸……」
「佳佳……」
方浩趕緊查看女兒的眼睛,脈搏,發現只是困,不是病危,他就稍微放點心。
實際上,女兒的身體非常糟糕了。
他抱著女兒站起來,四周張望,看到在安全通道處,有個女人帶著口罩,戴著墨鏡,可他還是一眼看出,那就是前妻。
這就是你將女兒塞給我的方式嗎?
你就是這樣負責任的母親嗎?
曾老狗呢?他怎麼不出來了?
方浩抱著女兒過去,在樓道里喊一聲前妻,結果發現前妻反而加快速度下樓,像極了做了壞事做了虧心事的人。
他打電話給前妻,下面就傳來前妻手機熟悉的鈴聲。
待前妻接聽,他就冷聲質問:「你這算什麼意思?」
「老公,我……今兒沒臉見你了,別讓我們難堪。你幫我照顧女兒,算我欠你的。老公,女兒是無辜的,你要恨,就恨我,我讓你恨!」
「你給我回來,把你女兒帶走!」
「凌天他不要女兒,他拋棄我和女兒了……我肚裡還有你的兩個孩子,我一個女人,我也沒辦法了。老公,你不想要女兒的話,就將她丟到馬路邊或者是大橋底。你怎麼高興怎麼辦。」
聽到前妻掛斷電話的聲音,方浩氣得肝顫。
蘇柔,你好樣的!
方浩咬牙切齒,真想追下去扇前妻耳光,可懷裡有女兒的存在,讓他不得不先顧當下。
他去申請病房,又發現早就有一個登記為方佳佳的特級病房,就是為他女兒準備的。
蘇柔,你算計到這一步了嗎?
方浩不管那麼多,將女兒安排入住。
蘇博源和周芬也過來,他們都聽說了佳佳入院的消息。
周芬將佳佳也記憶成為孫女,而不是外孫女。
蘇博源則向方浩諮詢治療的事,他見方浩神情不大好看,以為方浩是擔心佳佳的緣故,他安慰兩句,就不多說,但留下陪護。
程老那邊也得知了方浩女兒入院,就讓李棟媳婦過來探望,方浩讓她們不要聲張,她們才沒讓家屬置辦禮物來探望。
這事,完全藏不住,陳院長等醫院領導和別的科室主任等都過來探望,都向方浩表示善意。
更有一個藏不住的消息,方浩下午剛去做的快速骨髓配對,竟然相合了!
他完全懵了。
他和女兒沒有血緣關係,女兒是曾凌天的種,他和女兒完全沒有半點生物學關係,他和女兒理論上只有百萬分之一的骨髓相合概率。
可就是這個百萬分之一,卻發生在他的頭上了。
佳佳,你和我真是冤家路窄啊,上輩子我一定蒙受了你的大恩大德,或者我一定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才讓我們在這輩子有緣成為父女,讓我給你還債!
你,真是我要渡的劫啊!
醫院的科室主任和別的專家,特別是羅雪娟,都表示可以給方浩做這個骨髓移植手術。
方浩表示感謝,但沒用羅雪娟。他打算讓呂靜回來,再加上黃一刀,一起給他做這個手術。
實際上,他不需要呂靜和黃一刀幫忙,他自己都能做得更好。只是,他擔心服用動員藥物後出現副作用,四肢麻木之類的,那他就沒法操作了。
同時,他也擔心,一旦外周血萃取的方式不行,就讓黃一刀直接用穿刺的方式,強行抽取他脊柱中的部分骨髓。
黃一刀沒推辭,一口就答應下來。
呂靜來月事了,表示生殖保護結束,所以她就可以自由活動,她很想見方浩,已經在規劃回江東市的時間表了。
蘇博源沒忍住,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蘇柔,讓蘇柔回來醫院,一定要多陪陪方浩。
此刻的蘇柔,就在天之峰,和曾凌天在吃飯。
蘇柔接完蘇博源的電話,她目瞪口呆,眼淚簌簌而下。
「蘇蘇,你怎麼了?」
曾凌天慌了,問:「不會是佳佳……走了?那個小龜龜沒救我女兒?我就說,那小龜龜是個半桶水,垃圾水平。他毛都沒長齊,他有什麼醫術積累。我要讓他給我女兒償命……」
「住嘴!老公的骨髓能和我女兒的相合,適合做骨髓移植。女兒有救了。」
「什麼?小龜龜的骨髓和我女兒的相合了?」
「是的。女兒是老公的,不是你的,老公比你厲害多了,你的私人醫院,還有折騰到國外都沒用。老公棒棒的,我要去找老公。」
蘇柔毫無食慾了,拿起手機,就往外跑出去。
「你……」
曾凌天氣得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