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手鐲明明是我自己花錢買的,怎麼可能是傅家的!找藉口冤枉人,也沒你這樣的啊。」
蘇婉雪又落了淚,黎梔還握著她的手腕。
她低頭仔細打量那手鐲,也發現了不對勁。
這手鐲打眼一看和傅家那隻很像,但條形要窄,大段綠顏色也淡了兩成。
近看還有雜色,沒傅家那隻通透,差不止一個檔次。
只是品質高那段剛好被蘇婉雪戴在外,黎梔也沒近看過,才沒分辨出來。
「疼……」
蘇婉雪喊疼,盧曼揚手朝黎梔手背拍去。
「還不放開!」
傅謹臣黑著臉將黎梔拽開,護在懷裡。
而這時,陳庭也抱著束鮮花提著果籃過來了,他是奉命買來替傅珺言道歉的。
「總裁,這……」
傅謹臣瞥了他一眼,朝著蘇永智道。
「誤會一場,小八莽撞砸了蘇小姐,伯母卻也不分青紅打了我的人。既如此,那便兩不相欠了。」
他又看向陳庭,「我有張卡落在了蘇小姐病房,去取出來。」
陳庭立刻應了聲,進了病房。
傅謹臣沒多停留,攬著黎梔的肩膀轉身朝小八的病房走去。
陳庭很快就拿著卡出來了,手裡的果籃和鮮花也沒往病房裡放。
他朝著門口僵站著的蘇婉雪三人禮貌性點點頭,追上去了。
蘇婉雪氣的又掉下眼淚,握緊拳頭,結果牽動傷處,疼的小臉泛白,直打哆嗦。
「什麼互不相欠?我被砸的手都快斷了,黎梔不過是挨了一巴掌,這能一樣嗎?更何況,送出的卡,竟然還能拿回去的。
謹臣哥也沒再提讓傅珺言過來道歉的事情,他是不是覺得我活該啊?他怎麼能這樣!」
那她這一頓疼,豈不是白挨了?
「小雪,你別激動難過,媽知道你委屈,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盧曼一直安慰才將蘇婉雪哄回了病房。
傅珺言病房,傅謹臣帶著黎梔進去就鬆開了手,黎梔也自動往旁邊閃了一步。
周慧琴站在床邊給傅珺言擦臉,見他們進來,回頭問道。
「婉雪怎麼樣了?給人家賠禮道歉了沒有?」
她目光又落在了黎梔身上,「整天的惹是生非!」
「媽,我都說了,是我自己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跟七姐一點關係都沒有!」
病床上傅珺言鬧騰起來,臉都不擦了。
傅謹臣也蹙眉,「小八胡鬧,你別遷怒別人。」
他們一個兩個都護著黎梔,對自己的這個親媽橫眉豎眼,周慧琴只覺心寒,更看黎梔不順眼起來。
她丟了毛巾在水盆里,「行,就我是惡人,你們是一夥的,我走!」
周慧琴拎著包直接離開了,她看見黎梔就生氣。
病房中只剩下黎梔三人,男人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不怒自威。
黎梔想到手鐲烏龍,底氣不足,低著頭。
傅珺言卻小嘴叭叭,「哥,這事兒我和七姐沒錯,誰叫你把咱家傳家玉鐲給了蘇婉雪呢,憑她也配?今天我是沒得手,等下次……唔唔!」
黎梔匆忙跑過去捂住小八的嘴,低聲迅速道:「弄錯了,手鐲不是傅家那隻,你快閉嘴吧。」
傅珺言眨眨眼,「真不是?」
黎梔懊惱點頭,傅珺言瞪著迷糊大眼,「可是明明長得一樣啊……」
堅強傅小八絕對不服輸,他瞪向傅謹臣強詞奪理道。
「那也怪哥,你要是早把手鐲給七姐,我們也不會誤會了。」
黎梔只想給這小子一下,誰要跟他「我們」啊!
傅謹臣氣場果然更低,呵笑了聲。
他看著並排坐在病床上的兩個清澈大蠢貨,「是,都怪我,我是不是還得誇你們倆汪汪隊立大功,呆萌又可愛?」
黎梔,「……」
「老鼠偷吃都知道找夜黑風高時,你們倒好,眾目睽睽自家商場鬧得滿城風雨,顯擺你們缺心眼?」
傅珺言被罵的漲紅臉,還想反駁,黎梔扯扯他。
傅謹臣見兩人坐在那裡沒再吭聲,神情稍緩。
「知道錯了嗎?」
黎梔點點頭,看向他道:「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還有,剛剛的事情也謝謝你。」
她這客氣疏離的道歉和道謝,聽在傅謹臣耳中就更覺不中聽了。
男人眼底碎冰,周身寒意滲人。
黎梔沒出息的慫了,畢竟剛剛他幫了她,起碼在外人維持了她傅太太的表面體面。
傅珺言嘟嘴,「哥,手鐲你打算什麼時候拿給七姐?」
黎梔睫毛微顫,到底心裡是在意的。
傅謹臣沒將傳家手鐲送給蘇婉雪,這讓她心裡舒服了很多,也多了一些隱秘的奢望。
可傅謹臣的聲音卻一如既往冷漠。
「你們做了這樣的事,還想要手鐲?那手鐲即便沒給婉雪,也並不是非她莫屬的!」
黎梔心涼下去,傅謹臣看著低著頭的女人,也瞧不清她的神情。
他正想說某人服個軟,認個錯別再整天鬧騰著離婚,鐲子也不是不能給,黎梔便抬頭笑著沖傅珺言道。
「鐲子我不稀罕,小八你別再提這件事了。」
傅謹臣俊顏陰沉下來,她當然不稀罕,畢竟她連他都不稀罕。
男人站起身,冷聲道。
「犯了錯就該有個態度,都給我面壁思過去!」
傅珺言瞧出他這回是真生氣了,也沒敢頂嘴,悶悶道。
「哦。」
男孩從床上跳下來,跑去了牆角站著。
黎梔卻沒動,她又不是他妹妹了,她才不罰站。
她轉身拿了水盆,往衛生間走。
和傅謹臣擦肩而過時,男人抬手攥住了她的腕骨,他很用力,黎梔手裡水盆差點脫手掉地上。
她咬著牙不讓自己疼哼出聲,倔強跟他對視,譏誚的笑著道。
「你是想捏斷我手,好給蘇婉雪報仇?」
這女人是叛逆期推遲了吧,明明從前那麼乖的性子,現在怎麼就跟只小刺蝟一樣。
他不說話,她都能懟他十句八句。
傅謹臣鬆開手,冷扯唇角。
「那你想多了,你的手沒婉雪的值錢,人家是拉小提琴的。」
他丟下這句,轉身出去了,病房門都被他帶的發出好大一聲響。
黎梔心裡針扎一樣,也是,人家蘇婉雪的手多寶貝,彈一首曲子就得讓傅謹臣豪擲兩百萬呢。
她黎梔又算什麼,她順了半天氣,才進了衛生間。
她想傅謹臣大概是又看蘇婉雪了,說不定剛剛不得已傷了白月光的心,現在還得想辦法溫柔的哄。
她低著頭,將毛巾洗擰乾淨,轉身往牆角的晾衣杆上掛,身後響起開門聲。
黎梔頭也沒回溫柔道。
「小八別調皮了,老魔王雞賊的很,等會兒肯定殺個回馬槍來查你有沒好好面壁。
你快回去站好,等下他來了看你乖乖站著就能消氣大半,你再擰擰大腿掉幾滴眼淚撒撒嬌,這事兒就糊弄過去了。」
她話說完,沒聽到小珺言應答,正想回頭看,耳側卻傳來男人陰惻惻的聲音。
「老魔王?雞賊?糊弄?」
男人嗓音涼嗖嗖的,黎梔後頸的汗毛都給嚇的豎了起來。
她挺直背脊,雙手貼緊雙腿,罰軍姿一樣站的筆挺。
這面壁思過的樣子,比傅小八都慫。
意識到這一點,黎梔氣不打一處來,她正想轉身走人,男人兩隻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圈住了她。
後背能感受到他的寬厚胸腔,溫暖強大的氣息。
黎梔僵著身體,「你怎麼偷聽別人說話!」
傅謹臣嗤笑,「你現在還挺會倒打一耙的,我進來的光明正大,你非要跟我說話,怎麼我還成偷聽的了?」
「非禮勿聽,我話是跟小八說的,你聽到就算偷聽。」
她歪理一堆,傅謹臣也懶得和她幼稚爭辯,冷嗤一聲道。
「是啊,不偷聽我怎麼會知道,你對付我的套路還挺多?」
裝乖裝哭撒嬌,確實是她一直以來對付他的三大法寶,要是還不行,再加個裝病。
但其實,從小到大,她都很聽他的話,也很少會用到這些招數。
但被他當面聽到,黎梔還是有些臉熱起來,這也讓她被打的側臉火辣辣刺疼刺疼起來。
正不舒適,一股清涼貼在了她被打腫脹的右臉上。
是傅謹臣大掌握著冷敷袋,在幫她做冰敷。
冷熱相激,黎梔抖了下。
「很疼?」
他聲音在耳邊,壓得低柔。
黎梔一下子就破防了,她鼻尖泛酸,輕聲問道:「你會心疼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