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黑襯衣
容嶼把倪歌打橫抱起來,重新帶進了浴室。
公寓最初裝修時,他非常有遠見地在裡頭裝了個大浴缸,平時一個人洗澡總顯得空曠,現在總算派上用場。
小小的空間裡熱氣蒸騰,水汽蔓延,倪歌蜷在他懷裡,不受控制地臉紅:「容……容嶼,我覺得……」
話沒說完,纖細的嗓音被他的吻截斷。
這個吻很溫柔,容嶼重新放了一池水,然後將她的衣服剝乾淨,把她放進水汽中。
蠢羊一碰到熱氣,立刻想往水中縮。
他眼疾手快扣住她的後腦,胸膛起伏,捕捉她的唇。
呼吸交纏,他的唇舌滑入她的口中,一寸一寸地吮吸,汲取她的氣息。
還和兩年前一樣……
他眼中的光慢慢暗下去。
柔軟而溫熱。
他突然暗示性地咬了咬她的唇。
「嗚……」
倪歌的腦子暈暈乎乎,漆黑的眼睛被水汽浸染,眼角泛出可愛的紅。
他將她禁錮在懷裡,吻得越來越重,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後退,不知碰到哪兒,向後一滑,手肘正正撞到花灑的開關上。
「咣」地一聲輕響,小臂傳來綿麻的痛意。
她眉頭微皺,小小地「嗷」出聲。
容嶼哭笑不得,稍稍放開她。
手掌落在她的手肘處,輕輕揉一揉:「疼嗎?
怎麼一天到晚傻乎乎的。」
倪歌終於回過一點兒神來。
重新抬起手,兩條小臂撐在他肩膀上,微微推開他。
她兩頰泛起桃花,眼睛亮得出奇:「我覺得我們應該先談一談……」
容嶼半跪在浴缸中,垂眼看著她。
剛剛碰到花灑,水流把他額前的碎發打濕了。
但他頭髮很短,濕了也依舊不肯垂下來,看起來硬硬的。
周圍水霧朦朧,水珠順著他的下巴往下墜,跳著滾過胸膛,襯得臉龐清俊得不像話。
「你想談什麼?」
他聲線發啞,克制地藏著某種蓄勢待發的情緒,「我們可以一邊洗澡一邊聊。」
不等她開口。
他又親親她的額頭,嘆息:「或者一邊做一邊聊。」
「……」
倪歌短暫地默了默,兩手撐在他胸膛上,堅決地擋住他向下壓的身體:「就是,為什麼我們明明經常視頻通話,但你連閱兵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
容嶼攥住她的手腕,動動身體,靠她更近一些。
「你糾結這個?」
他有些難耐,親親她,「我們有很多機密。」
「那你們真了不起。」
這句話酸唧唧的,容嶼被她逗笑。
「早知道。」
倪歌的小羊耳朵蔫兒唧唧的,不安分地在他懷裡動來動去,小小聲地嘟囔,「我當年就應該進外交部。」
「怎麼?」
「那樣的話。」
她哼,「我也會有很多機密了。」
「……」
「我就可以拿我手上的國家機密,跟你做交換。」
容嶼大笑。
他沒有再開口,重新低頭吻她,用嘴唇碰觸她的額角,眼皮,臉頰,唇角,脖子以上的部位……
漸漸下滑。
緩慢而細緻,一點點地舔噬。
水流溫度適宜,浴室里溫暖的橙光迎頭灑下。
她在他眼底看見熟悉的情緒,像小小的風暴,浮動著熱烈的感情。
這把火從少年時代燒到現在,倪歌深陷其中。
她的長髮被水浸濕,貼在面頰和肩膀上,微微繃起,指甲陷入他的肩胛。
他環抱著她,將她放在自己懷裡,低頭親吻她的眼角,接納她的情緒。
「倪倪。」
倪歌被吻得缺氧,偶爾覺得自己不能靠他太近,一旦拉近距離,她的智商就斷崖式下跌。
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咆哮著,不許她轉移注意力,強迫她看著他。
只能看著他。
倪歌抱著他,視野有些模糊。
脖頸被迫仰起,浴室里燈光明亮,水流溫暖地沖刷在身上。
他手臂用力,將她重新從水中撈出來時。
她感受到他的呼吸,深而沉地,就落在她耳邊:
「留在我身邊——」
「我們把婚結了,好不好?」
……
第二天,倪歌毫不意外,是在容嶼懷裡醒過來的。
他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半張臉陷入她睡衣柔軟的布料,呼吸平穩,清淺地打在她脖頸間。
倪歌愣了兩秒,腦中倒流前夜發生的事,臉瞬間又燒起來。
她覺得自己格外虛弱,臥室里滿地狼藉,身體好像被人拆過一遍,羞恥感後知後覺地浮上心頭,想要蜷成一團躲起來。
所以她非常不爽地動了動。
容嶼立馬察覺到,低笑:「醒了?」
他的作息過於規律,過了五六點就根本睡不著,所以儘管前夜折騰到很晚,還是在天色熹微時就醒過來。
但他很享受這種把她撈在懷裡的感覺,小姑娘暖洋洋的,像一隻軟乎乎的小熊,握進手中就不想撒開。
倪歌小聲哼:「嗯。」
「我訂了鮮肉生煎、灌湯包和油餅……還有豆漿。」
他隔著睡衣,輕輕捏捏她的肚子,「早上就送到了,但你沒醒,所以一直放在外面。
問了好幾家早餐店,蝦餃都賣光了,不過家裡有材料,如果你想,我們可以自己包。」
微頓,他問:「餓不餓?
或者你想吃別的?
嗯?」
倪歌眨眨眼,還有點沒太回過神。
今天天氣好像很好,陽光映照在淺薄荷色的窗簾上,窗台下光影浮動,一地碎金。
她舔舔唇。
剛想開口。
又被他搶先:「昨晚我問過你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倪歌負氣,松鼠似的鼓起腮幫子,聲音小小的,有些啞:「我不記得你問過什麼了。」
「哦?」
容嶼好笑地戳戳,「那你需不需要,我再幫你回憶一下?」
「……」
倪歌臉頰上的紅暈剛剛消下去,耳根又可疑地紅起來。
昨晚,他在浴室里問,我們把婚結了,好不好?
倪歌當然搖頭。
她紅著眼角,一邊毫無卵用地推拒他,一邊理直氣壯地指責他:「你怎麼想得這麼美。」
「……」
「我千里迢迢,主動跑回來。」
她的聲音裡帶水汽,「你連婚都不求,就想讓我嫁給你。」
「……」
「而且,而且……」她小聲囁嚅,「結婚之後,我連離婚的資格都沒有!」
容嶼幾乎笑起來。
他將她抱到洗手台上,伸長手臂,摸到她剛剛洗澡時取下來的首飾,毫不意外地,找出一條項鍊。
簡單低調的深色細繩,上面串著一個小小的圓環戒指,不大不小,是她無名指的尺寸。
他將她撈起來,用一塊柔軟的大毛巾裹住,捲成壽司卷,抱起來放到床上,吹乾頭髮。
倪歌有些失神地趴在他肩上,肩頭吻痕遍布,目光失焦,還沒從剛剛到餘韻里走出來。
浴巾旋即被扯掉。
倪歌:「……?」
她這回只愣了半秒,立刻便想逃。
然而他的手掌緊緊禁錮著她纖細的腰肢,她動彈不得。
「容……」
話沒說完,他低頭在她唇上親一口,吞掉她後幾個字,直直衝進去。
「嗚……!」
倪歌的脖頸不受控制地拉直,皮膚泛著粉,腳趾都愉悅得蜷縮起來。
在她耳邊低低地笑道:「來,完成一下我們彼此的夢想。」
容嶼一直折騰到後半夜。
直到天快亮時,倪歌才沉沉睡去。
現在又提起這件事。
倪歌實在是費解極了。
「你精力怎麼這麼旺盛?」
她轉過來,扯著被子擋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怎麼。」
他頓了頓,笑著問,「想再試試?」
「……我不想。」
倪歌身體力行地表示拒絕,推開他的手臂,掀開被子,想起床。
直起身,腿間傳來痛意,身上的不適感更加濃烈地席捲上來。
她像一團被擊倒的小動物,噗地一聲輕響,瞬間又倒回柔軟的枕頭,半晌,小小的軟軟的聲音從枕頭下傳出:「你總是欺負我。」
容嶼的小心心都炸了。
土撥鼠們傾巢而出,他伸手去碰她,憐惜之餘,自己也有些委屈:「難道一點兒也不比上次舒服嗎?」
她不在的這些年裡。
他一個人孤獨寂寞,沒有實操對象,得閒就躲在家裡看理論書。
「……」
倪歌仔細想想,其實是有的。
但她不想承認。
因為從昨晚起,她就在糾結另一件事。
「容容。」
小姑娘歪著腦袋,從枕頭下透出一雙眼睛,偷瞄他。
「嗯?」
他擼不到小羊毛,只好順勢摸摸她纖瘦的肩。
「你,你還記不記得,高中時,我住在你家。」
「記得。」
「那天早上,我撿到一件你的黑色襯衣。」
「……」
有預感似的,容嶼的眼皮陡然跳起來。
她舔舔唇,「上面有一片莫名其妙的白色痕跡,我問你那是什麼,你沒有回答我,只說要燒掉。」
「……」
容嶼想阻止她。
下一秒。
「我現在知道那是什麼了。」
她認真地道,「容嶼,你這個禽獸。」
「……」
「你從高中起,就對我有想法。」
「……」
容嶼心虛地移開目光。
「但有一個東西,我一直沒看懂。」
倪歌略一停頓,瘋狂地暗示,「rystudying,到底是什麼意思?」
容嶼愣住。
小姑娘一動不動地,近乎執拗地看著他。
半晌,他遲緩地回過神,輕輕笑起來。
「唉,怎麼辦呢。」
容嶼虛情假意地嘆氣,「被你發現了。」
「……」
「容嶼愛倪歌,你是不是早就破譯了?」
「……」
倪歌小聲哼。
「但是怎麼辦。」
他緩慢地挪過去,扒開枕頭。
捧住她的臉,虔誠地吻上她的額頭。
「我確實愛你。」
「倪歌。」
「不管走多遠,不管在哪裡。」
「我一直一直,在愛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