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5 乃木坂二單特典 櫻井玲香×若月佑美

  【二單特典/櫻井玲香×若月佑美】

  眼前是傾盆的大雨。

  下午放學後,櫻井留在在學生會整理檔案文件,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暗。

  夏季的陣雨自下午兩點開始連綿,一直下到現在依舊沒有停息的跡象。

  櫻井放下手中最後整理完成的文件,轉頭望向窗外。窗戶上密集的雨點前赴後繼,水流蜿蜒而下。

  這個時間點,學生會的成員已經先行撤退了,唯留下她這位嚴謹認真的會長繼續著作業。

  墜落的雨點落在玻璃上,發出沉悶急促的聲響,在室內如同林中迴響的蟬鳴,久久地持續。好在她並未反感這略微的嘈雜,反而有些喜歡。

  身旁無人的事實,讓櫻井的心中略微感到安心。

  她可是知道的哦,即便是大家都在背後議論她行事死板,不懂變通。

  「那種人一定是個老處女啦,絕對連男性的手都沒牽過。」

  「真的好笑,只不過染了個頭髮就要被她小題大做地要求染回來,她以為她是誰啊?也太看得起學生會長的職位了吧?」

  「越是那種人,背後越是會幹出傷風敗俗的齷齪事啦。」

  所以她該怎樣反駁呢,因為有些猶豫,按照符合她學生會長身份的行動,應該是她當場推開廁所隔間的門,對她們一番駁斥,不該在背後說同學的壞話,之類的。

  然而當時的她卻是心有不甘的。

  原來……大家是這麼看我的……

  盡心盡力地為學生們創造一個秩序規整的學習氛圍,每天放學留到最後才走,為了服眾,拼命地保持年紀第一的位置,溫習老師布置的課業常常到深夜兩點。

  ……所以……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如果大家都不認可的話,她所作出努力又有什麼意義呢?

  櫻井搖了搖頭,像是要把這些念頭甩出腦袋。她收拾好桌面的文件,提上書包,起身離開。

  隨著「啪」的一聲,燈光熄滅,室內陷入昏暗。

  下樓還了教室的鑰匙,看管存放室的老師沖她微笑:

  「還是這麼晚才回去啊,學生會長還真辛苦呢。路上小心點哦。」

  櫻井同樣笑著揮手再見。

  她在鞋櫃處換上深棕色的小皮鞋,小心地撐開手中的藍色雨傘,正準備投身於茫茫雨幕之時,一隻手抓住傘柄,接著若月擠進傘下的狹小空間內。

  若月抬頭正巧對上詢問的目光,於是尷尬地笑,「不介意吧?」

  大雨的喧囂聲似乎淡了一些。

  總之,櫻井扯了扯嘴角。

  「不介意。」

  ——

  大雨嘩嘩地打下來,然而卻幾乎沒什麼風,不過也難怪啦,才剛剛九月份而已,即便下著雨,乾燥悶熱的空氣依舊讓人有些難以忍耐,更別說是清涼的風了。

  傘下的空間內,行走的兩名少女彼此束手束腳。

  拐過眼前的轉角,少女的手腕稍一用力雨傘便偏向她的位置。

  「喂,櫻井。我這邊被淋到了,半個肩膀都快濕透了誒。」

  「啊,是嗎。」

  自己的抱怨只換來對方的平淡的反應,若月反而被櫻井冷淡的態度給逗笑了。

  「什麼『是嗎』啊!我可是半個身子快被淋濕了,這樣和直接冒雨跑回家有什麼區別啊!」

  「只濕了一半真是太好了。」

  「好什麼好啊,你是學生會長對吧?好歹多照顧下身為學生的我的感受啊。」

  「我說若月同學,」櫻井嘆了口氣,「物品存放室明明有備用的雨傘,你非要和我同用一把,我不覺得造成當前境況的原因,過錯在我哦。」

  若月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話,只好扭過臉不讓櫻井看到她略有些窘迫的神情。

  「我只是忘了啦。」若月小聲地說。

  「那放學後晚了兩個多小時才回家呢?」

  「那、那個是我睡過頭了啦!」

  「若月同學……」

  櫻井懷疑地看她,若月卻紅著臉竭力地避免雙方視線交匯。

  「若月同學,你……該不會是在故意等我一起回去吧?」

  「怎、怎麼可能啦,笨蛋!」

  「可是這段時間一直是這樣。」

  「所以都說了是睡過頭!」

  「為什麼避開我的眼睛?」

  「當然是因為討厭你!還能有什麼原因!」

  「誒……」櫻井收回視線,微微低頭目視前方,「……這樣啊。」

  滂沱的大雨持續地下著。

  耳邊儘是雨滴從高空中墜落,擊打在城鎮的地面上、牆壁上、屋頂上、雨傘帆布上,然後乾脆碎裂的聲音。

  明明是雜亂無章的合奏,聽起來卻不覺得厭煩。

  在這籠罩城鎮的雨幕中,撐開的藍色雨傘,像是海中獨存的孤島。

  若月悄悄地用餘光觀察著櫻井的表情。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如此的在意身旁的少女。

  相貌清秀,成績優秀,性格認真,一絲不苟,再加上學生會長的身份,完全就是自己這個不良少女的天敵嘛!

  是哪一次呢?開始在意起來的契機。

  這一次?

  「若月同學,請把系上領帶,把襯衫塞進裙子裡,還有,裙邊不能高過膝蓋,這是校規。」

  「囉嗦死了,醜女!」

  「……」

  「喂,你幹嘛?幹嘛關上校門!喂!醜女!」

  「若月同學按照規定整理完儀表,我才會開門。」

  「哼!這這種大門高度我輕輕鬆鬆——」

  「不好意思,門衛老師,麻煩用電擊槍給鐵門通電。」

  「你真敢幹出來啊,櫻井!」

  還是這次?

  「若月同學,你又威脅同學讓她們把作業給你抄了吧?」

  「哈?她們是自願的,跟我沒關係!」

  「否認也沒用哦,我已經收到了舉報信,也和受害者面談過了,多人可以作證。」

  「你想怎麼樣?」

  「道歉,寫保證書,保證不再次犯下這種錯誤。」

  「你是笨蛋麼?怎麼可能寫啊。」

  「那我就把若月同學學生證上的照片列印成尋人傳單,貼滿小鎮的電線桿。」

  「……櫻井!」

  或者是這次?

  「若月同學,又有學生舉報你威脅同學了,說是要對方「渾身染血」之類的。」

  「慢著慢著!我那全都是為了你……」

  「怎麼了?」

  「……不,沒什麼。當我沒說。所以會長大人你這次又想怎麼罰我呢?操場跑圈?還是清洗廁所?」

  「……陪我……衣服。」

  「啊?你說什麼?聲音太小我聽不見啦。」

  「……這周日陪我逛街買衣服。這就是對若月同學的懲罰。」

  「這算什麼啊……」

  一次次言語的交鋒與對抗,不知不覺間,雙方已經建立了彼此還未察覺的連結。

  隨著時光的流逝,這連結被一點點地堅固加強。驀然察覺時,已經成為了彼此生命中重要而溫暖的存在。

  原來在吵架拌嘴的日常中,也能開出熱烈燦爛的花。

  說起來,若月心中有著小小的慶幸,明明以前將櫻井視為洪水猛獸避猶不及,而今卻因為能夠因與其親密相處而欣喜萬分,這還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大概是因為太寂寞了吧?同班同學因為自己不良的身份有所懼怕,不敢上前搭話。唯有櫻井能夠以一種平常的心態面對她。

  她擅自地如此認為。有人陪著,總是會使人心安。

  不論如何,茫茫雨水中,雨氣氤氳的世界裡,仿佛一切都被打濕,一切都變得不切實際,唯有傘下的兩人才最為真實。呼吸,體溫,彼此的心跳。似乎伸手便可觸及,也似乎是無限遠的海市蜃樓。

  櫻井低垂的眼瞼在若月靈動的眸中,附滿片刻溫存。

  吶,你在想些什麼呢?我全部都想知道。

  櫻井則回憶起,之前在學生會室內,想到的那個事件的未完後續。

  在那個廁所內,櫻井曾遭遇她人無理的指責與詆毀,甚至對自己一直以來努力的意義產生懷疑。

  然而——

  隔壁單間的門被粗暴地打開,議論的聲音戛然而止。

  接著是走向洗手台的腳步聲,打開水龍頭,水流沖洗的聲音。

  「……若月。」

  「喂,下次再讓我聽到你們背後說櫻井的壞話,我就對著你們那醜陋的臉上狠狠地來一拳!」

  「為、為什麼啊!若月你也沒少被櫻井挑刺吧?為什麼要維護她啊!」

  「這個和那個是兩碼事。櫻井這傢伙是個認真的人我知道,為了維護學校的風紀她付出的努力,是你們這些整天只知道背後編排別人的醜女無法想像的。所以我尊敬她。」

  「尊敬她?!櫻井那種——」

  「喂!就此止住,你想渾身是血地被抬出去嗎?」

  「……我、我們走。」

  慌亂的腳步聲遠去。

  隔間內,櫻井捏緊裙角的手不知何時舒緩開來。

  什麼啊……

  她仰頭盯著上方的天花板,一種柔軟的感動在她胸口膨脹開,幾乎快使她流出眼淚。

  為什麼偏偏是一直和我作對的你啊……

  ——

  「吶,若月同學,你果然是迷上了我吧?」

  「……」

  「表情都暴露出來了哦。」

  「……閉嘴啦,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