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閹雞

  蔣非打掃完雞舍,一走出來就看到兩隻小公雞在打架。【記住本站域名】

  它們伸長了脖子,做出了戰鬥的姿勢,脖子上的羽毛豎了起來。

  其中一隻勐地跳起,朝對面撲了過去。

  兩隻扭打成一團,互用尖尖的嘴巴勐啄對方。

  見狀,蔣非大聲喝了一句,公雞被嚇了一跳,瞬間分了開來。

  地上多了幾根掉落的羽毛。

  「你們這樣打架不行的啊。」

  看兩隻還一副戀戰的樣子,怒視對方不願離去。

  蔣非過去把它們朝不同的方向驅趕,說道:「這麼愛打架,明天就把你們閹割了,做一隻太監雞。」

  閹割了,它們的性格會變得溫順,不會成天打架,在林子裡上躥下跳。

  蔣非看著小公雞分開跑遠,鑽進了林下,忽然聽到頭頂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抬頭一看,松樹的樹枝上站著一隻小公雞呢。

  不知道它啥時候飛上去的,膽子大得很,爪子踩在樹枝上走來走去。

  蔣非又想起朱宇說的土雞和籠養雞的差別。

  完全放養長大的土雞真的是又機靈又矯健,輕輕鬆鬆表演一個上樹給你看。

  搞完雞舍的衛生,打掃了一下小木屋,蔣非提了個竹籃出門,出去摘捻子。

  山上的捻子一波接著一波成熟,即使每天有遊客和小朋友們來摘,也摘不完。

  山坡上有成片的桃金孃樹,一棵一棵地簇擁著。

  它們枝葉繁茂,一邊開著澹紫色的花朵,一邊結著果。

  有風吹過時,桃金孃的葉子翻轉過去,又翻轉過來,站在一旁觀看,就像大海碧波翻湧。

  蔣非站在桃金孃林里,挑著黑色的捻子來摘,往嘴裡塞一個,往竹籃里放一個。

  完全成熟的捻子吃起來特別甜,還帶有一股清香味道,裡面的籽嚼起來解壓、過癮。

  捻子熟透後香香甜甜的,不止人喜歡吃,山上的各種小動物們也喜歡吃。

  有一些捻子被鳥兒、蜜蜂啄食過了,果子上有缺口和痕跡。

  蔣非看到,想起小時候聽到的一個傳說。

  村裡的老人講給他們這幫小孩子聽的。

  說是農曆七月十四過後,如果捻子上出現了一道指甲印,那就是被鬼捏過了,不能摘來吃的。

  那時他們對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深信不疑。

  農曆七月十四一過,每每摘捻子都是一個個檢查了才敢下手。

  唯恐摸到被鬼捏過的捻子。

  他們摘的時候,確實發現有不少捻子上有指甲印的痕跡。

  後來才知道那道指甲印,不過是蜜蜂吃捻子時咬出來的而已。

  蔣非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村裡的老人總會對小孩說些奇奇怪怪的言論。

  除了捻子上有被鬼捏過的指甲印,還有什麼帶著草珠子串成的手鍊會被吸血,摘了打破碗花,晚上吃飯就會把碗打破……

  總是把他們嚇唬得一愣一愣的。

  山坡上的捻子實在太多了,摘起來跟撿一樣容易。

  一會的功夫,蔣非的竹籃裝滿了。

  他在旁邊的一棵松樹下坐了下來,看著風景吃了幾顆捻子。

  不敢多吃,怕上火。

  小時候不聽爸媽的話,吃多了捻子的後果,二十多年過去了,他都還記得。

  坐在樹陰下,涼風習習,樹影隨著葉子的擺動而搖曳。

  蔣非雙手枕在腦後,躺在樹下的石頭上。

  頭頂上的松樹枝葉茂密,一簇簇向外伸展著,像一把巨大的綠色大傘。

  松樹上結著一顆顆綠色的松果,卵圓形,種鱗像花瓣一樣,一層一層地疊著。

  白河村的山,山上最多的樹就是松樹。

  這個時節,松樹上都掛滿了綠色的松果。

  有點可惜的是,這些松果只能用來觀賞,不能吃。

  山上的松樹都是馬尾松。

  馬尾松是一種具有較高經濟價值的松樹,多用於建築、模板家具等多方面。

  它結出來的松果是沒有松子的。

  南方種植的大部分松樹都是馬尾松。

  大家平常吃的松子大多來自紅松,主要產於東北的長白山到小興安嶺。

  紅松喜光性強,對土壤水分要求較高,不宜過干、過濕的土壤及嚴寒氣候。

  南方氣候炎熱,不適合它們生長。

  馬尾松和紅松結的松果也不一樣。

  馬尾松的松果比較輕巧,表面帶有棕褐色的一層膜。

  紅松的松果長得大,並且非常飽滿,能生長到20-30厘米,一個松果能達到2斤左右。

  「汪汪汪~」

  聽到頭頂上傳來類似球球的叫聲,蔣非睜開眼睛。

  不出意料地,他跟一隻八哥四目相對。

  這隻八哥每次跟他打招呼都喜歡學球球的叫聲。

  「小伙子,下來耍耍?」蔣非朝它招手。

  八哥張開翅膀飛了下來,蔣非伸出手臂給它站。

  八哥的爪子落在他的手臂上,它用力踩了一下,腳尖一點,翅膀一張,飛到了對面的那棵松樹上。

  「汪汪~」

  八哥發出得意的叫聲,居高臨下地看了蔣非一眼,輕快地飛走了。

  蔣非:「……」

  他看了看竹籃里的捻子,枉自己還打算請它吃呢。

  蔣非爬了起來,提上竹籃,下山回家去。

  他下到山腳,看到女兒和一群小夥伴在路邊的草叢裡玩耍。

  他走過去招呼小朋友們吃捻子。

  小朋友們各自只拿了幾個來吃。

  從捻子成熟開始,他們基本每天都往山上跑,不知道吃了多少下肚了。

  現在捻子擺在眼前,他們都有點興致缺缺。

  星星一手拿了捻子塞進嘴裡,一手拿著根草稈往小草的葉片上扒拉。

  蔣非好奇地湊近看了幾眼。

  星星是在扒拉葉片上的一攤泡沫,看起來有點像唾沫。

  她用草稈把泡沫撥開,裡面是一條乳白色的小蟲子。

  「爸爸,這就是蟬的小時候嗎?」星星指著小蟲子問道。

  「嗯,沫蟬的小時候。」蔣非點點頭。

  星星圍著小蟲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全方位觀察完了,又拿著草稈把自己扒拉開的泡沫撥了回去。

  這些泡沫是沫蟬小蟲子的房子。

  就像卷象蟲為小寶寶準備的搖籃房一樣,沫蟬在產卵時會在植物的莖葉上留下很多唾沫,給小寶寶當房子。

  沫蟬的腹部下端有一個氣門,氣門的開口附近有?個腺體。

  在繁殖期,它們從腺體排出膠質的液體,同時氣門排出了氣體。

  這些液體和氣體混合在一起時就形成了一堆泡沫。

  泡沫不斷地堆積形成了卵的孵化「池」。

  與普通的唾沫不同,這些泡泡既不會被太陽曬乾還不會被雨水沖走,也不會被風吹散。

  而且空氣還可以在泡泡間穿梭,所以被泡泡淹沒的沫蟬不會因缺氧而死。

  沫蟬在若蟲期身體?分嫩弱,很害怕缺水。

  如果直接暴露在空氣中,很容易乾死,所以必須有泡泡圍繞著它。

  它們那時不會飛,跳也跳不遠,如果不隱藏起來,很容易被天敵所捕食。

  它們在整個脆弱的若蟲期一直生活在泡沫里,靠吃植物的汁液長大。

  看到沫蟬小蟲子時期的泡沫房,蔣非又想起小時候聽村里老人說給他們聽的話了。

  在山上或者外面的植物上看到一些白色的「泡泡」,老人們會告訴孩子,那是蛇吐的口水。

  說明泡泡附近有蛇居住,讓他們不要靠近有泡泡的植物。

  實際上,植物上的泡沫並不是蛇的口水,而是動物有意而為之。

  從整體上看,可以在植物上留下大片泡沫的動物有兩種:樹蛙和沫蟬。

  其中樹蛙的泡沫大都在垂直於水面的植物上。

  而沫蟬的泡沫則會出現在草地、柳樹、榆樹等等一些植物之上。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為了繁殖後代建造的。

  唉,蔣非在心裡嘆了一聲,他小時候都不知聽了多少這種胡編亂造的說法。

  最重要的是,這些說法好像還是統一的。

  不止他村裡的老人這樣說,上了初中、高中,跟同學們說起,發現他們村裡的老人也是這麼說的。

  感覺頗為神奇。

  小朋友們吃了捻子,竹籃里還剩下大半。

  「你們還吃不吃?」蔣非問道。

  白露搖了搖頭,說道:「不敢吃了,我上個星期吃多了,大便拉不出來,可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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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敢吃了。」雷子說道,給了一個大家都懂的眼神。

  蔣非也懂,他也不敢讓小朋友們吃多。

  「行,我提回家泡酒去。」蔣非提著竹籃起身。

  「蔣叔叔,你還需要捻子嗎?我下午去摘來給你泡酒?」雷子問道。

  他看著漫山遍野的捻子,手痒痒的,很想大把大把地摘。

  可小夥伴們都不敢多吃,他每次去摘都摘得不多,沒摘過癮。

  「需要,如果你有空且有興趣去摘的話。」蔣非答道。

  「有空,我可喜歡摘捻子了。」雷子喊道。

  看著袋子裡的捻子不斷增多,很有成就感。

  「蔣叔叔,我也有空。」

  「爸爸,我也去摘。」

  「蔣叔叔,……」

  蔣非一個下午收到了十幾袋捻子。

  他切了西瓜,從冰箱裡拿出冰棍和可樂來招呼小朋友們。

  然後把捻子倒進大盆里洗乾淨,晾曬在院子裡。

  等三蒸三曬後,再用來泡酒。

  蔣非去年泡的捻子酒挺成功的,今年可以多泡一點。

  ……

  宋冬雲約的閹雞師傅上午七點多到了。

  閹雞師傅姓楊。

  楊師傅今年六十七歲了,身子骨硬朗,耳聰目明,哪裡有人需要閹雞就往哪裡跑。

  不為賺那一點錢,只是不想自己那一手好技術荒廢了。

  宋冬雲端來一盆清水。

  楊師傅打開弔在腰間的工具包,把小刀、小剪、小鉗、鑷子等大小工具泡在水裡。

  待閹的小公雞都裝在籠子裡,籠子下面帶著滑輪。

  宋冬雲一邊運了過來一邊給蔣非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可以抓雞過來了。

  蔣非今天沒放小公雞出去,把它們關在了雞舍的兩個竹籠里。

  接到電話,他直接一手拎上一個竹籠出發。

  蔣非到達宋冬雲的養雞場時,楊師傅已經開工好一會兒了。

  他放下竹籠,默默站在旁邊看著。

  楊師傅的動作乾淨利落,打開關著小公雞的籠子,伸手從裡面揪出一隻。

  雞頭一扭,把它包在雞翼下。

  他左腳踩住翅膀,右腳踩住爪子,左手在雞翅膀下邊「刷刷刷」幾下拔光一片雞毛。

  緊接著,楊師傅右手從盤中撈起一把一頭像攝子般的閹雞刀飛快地切開一條道子。

  再用一把兩頭帶鉤,俗稱「鐵弓」的工具,把那條「道子」弓成個「口子」。

  然後用一根一頭繫著條細線兒,像枚縫衣針的鐵絲,伸進口子裡頭,捻起線兒拉扯幾下。

  便用一個小勺子把雞子從裡面掏了出來。

  掏完雞子後,楊師傅掰開雞的嘴巴灌上幾滴獨門配製的消炎水。

  從此世上就多了一隻太監雞。

  整套的閹割動作「快、准、狠」一氣呵成,全程不到兩分鐘。

  有豐富經驗、手法好的師傅,雞的傷口連血都不會出。

  閹割完的公雞往地下一丟,依然生龍活虎的。

  楊師傅就屬於這種。

  閹割後的傷口不需要縫,因為雞本身有傷口癒合快的功能。

  但傷口癒合也需要好幾天的時間,閹割後要精心照料,要小心傷口感染,注意餵一些止血消炎的藥。

  住的雞舍要乾淨,不能混群,減少爭鬥。

  而且雞有啄紅物的特性,傷口流血的雞一定要單獨養,否則會被啄死。

  給雞閹割,除了師傅的手藝會影響結果外,還要選擇合適的閹割期。

  如果過早閹割,去勢後會有部分保留雄性,即大家所稱的「半生雞」。

  如果過遲,則閹割手術的難度會比較大,在手術過程中容易出血而引起死亡。

  楊師傅的整套過程如行雲流水,蔣非看得都快入迷了。

  宋冬雲跟他說了好幾句話,才發現人根本沒在聽。

  她抬手拍了下蔣非的肩膀,他才回過神來。

  宋冬雲讓他把竹籠提過去,等下這一籠子的小公雞閹割完,先閹割他的那十來只。

  蔣非提了竹籠過去,一隻一隻抓出來遞給楊師傅。

  楊師傅刷刷刷地就閹割好了。

  蔣非看著剛閹割完還能如常走動的小公雞,不,是小閹雞。

  不得不佩服這門神奇的手藝。

  也佩服楊師傅把手藝學得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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