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地里特別熱鬧,蔣非等人一邊幹活一邊聊天。【記住本站域名】
蔣非正在清理的這塊地長了特別多的茅草。
茅草,也就是白茅,是一種頑固型雜草,它的根莖和種子均能繁殖,一旦生長起來,蔓延的速度極快。
它們的根莖扎得很深,剷除起來費勁,只要土裡有殘留的斷莖,下過一場雨之後就會活過來。
茅草的再生力很強,根風乾後,埋入土壤仍然能成活。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指的就是白茅一類的植物,唯有斬草除根,才能以絕後患。
要想剷除它們,除非徹底深翻,揀出全部根狀莖,運至遠處銷毀,或是切碎深埋在地下。
初冬時節的茅草,被霜打過之後,葉尖開始枯黃,長的葉片有將近一米高。
蔣非先拿鐮刀把它們長長的葉子割了,再揮著鋤頭邊翻地邊揀除。
看到他撿了茅草根堆放在地上,星星、白露她們立刻跑了過來。
蔣非直起腰看向女兒,只見星星挑出一根長得胖的白茅根,熟練地用手直接捋掉根須,在衣服上包住一拉。
白茅根表層光滑,沒有褶皺,泥土不會沾染在上面。
展開衣服拿出來時,白茅根上的泥土已經被除得乾乾淨淨了。
星星將它放入嘴裡嚼了兩下,有甜甜的汁水出來。
嚼到只剩下殘渣了便吐出來,就跟縮小版的甘蔗一樣。
「星星,茅草根好吃嗎?」蔣非問道。
「好吃,爸爸,你也嘗嘗,我挑一根胖的給你。」
星星在一堆里挑挑選選,找了一根大的。
蔣非接了過來,搓掉泥土,放入嘴裡,茅草根嚼起來有點甜甜的,還是記憶中的味道。
小時候每到冬天,他和一幫小夥伴都是要到溪邊、田埂上挖茅草根來吃的。
冬天,山上沒啥能吃的野果了,藏在地下的茅草根就是他們最好的免費零食。
除了小朋友挖來當零食,有時家裡大人也會喊他們去挖,拿回來煲湯、煮水喝。
除了茅草根,到了春天三月份左右,他們還會去摘茅針來吃。
茅針就是茅草的初生未放花序,也就是花苞的意思。
如果茅針開花了,那就太老了,不好吃。
當它還是花苞的時候採摘最好,輕輕一拔就出來了,吃起來又嫩又甜,口感柔軟。
「爺爺,這裡有醉魚草。」雷子指著地邊一棵小灌木喊道。
「我看看,確實是醉魚草,怎麼,你想去藥魚啊?」雷子爺爺伸長脖子朝孫子那邊看了一眼。
「......沒......沒想藥魚。」雷子心口不一地答道。
雷子其實心裡挺想試試看醉魚草效果的,他只聽爺爺奶奶說起過他們以前用醉魚草藥魚的事。
每每聽了,他都特別好奇和羨慕,蠢蠢欲動。
醉魚草,別名叫做鬧魚花、毒魚藤、藥魚子、毒魚草、魚藤草。
將醉魚草的枝葉和根莖採摘下來,搗碎了之後丟入水中,可以使活魚麻醉,漂浮在水面上便於捕捉。
雷子爺爺、蔣非他們都幹過這事。
先在小溪的某一段用石頭等堵上,然後摘了醉魚草的葉子和根莖到稍微上游一點的地方,用石頭搗碎後丟入水中。
等過個幾分鐘,活蹦亂跳的魚兒跟喝醉了酒似的。
剛開始像缺氧似的浮出水面,之後就昏昏沉沉地隨著水流漂浮,漸漸地翻了白肚子,他們只管在下游用石頭堵住的地方等著撈就行。
除了醉魚草,還有一種叫做芫花的植物,也被叫做藥魚草、鬧魚花。
芫花有一個特點,它是先開花再長葉子的,往往見到它的時候都是先看到滿樹的紫色花朵,過幾個月才看到它的綠色葉子。
用芫花來藥魚,用的是它的根,和醉魚草一樣,用石頭搗碎後丟入水中,就能把魚兒麻醉。
隨著對野生資源的保護,很多地方已經禁止使用炸魚、毒魚、電魚等破壞漁業資源的方法進行捕撈了。
像雷子、白露等小朋友只在長輩講的故事裡聽說過醉魚草、芫花等植物能麻痹魚兒,從來沒有實際見識過。
「爺爺,你以前用它來藥魚,最多的一次撈到多少魚,真的跟撿一樣簡單嗎?」雷子問道。
即使聽自家爺爺講過很多次藥魚的故事了,可雷子還是想聽,百聽不厭。
「那時候溪里的魚多,我們搗碎醉魚草的根莖,把汁液弄進桶里,加水浸泡,再倒進小溪。」
「那魚一條一條翻了肚皮,撿了有大半桶吧。」
「藥上來的魚要抓緊時間撿,有時候下的料不多,醉魚不到十分鐘就清醒過來了,白肚皮往下一翻,左搖右擺地遊走了……」
雷子、白露、阿曉等小朋友啃著茅草根,坐在地邊聽得認真。
只有星星是第一次聽到,一會轉頭看看醉魚草,一會看著雷子爺爺,滿臉都是驚奇。
聽完了,雷子一臉意猶未盡:「爺爺,你再講講別的。」
「講什麼?講講以前我們怎麼獵野豬的?」
雷子爺爺的心情很好,笑看著排排坐等著聽故事的一幫小孩子。
「講獵野豬的事,我也感興趣,李伯,就講這個唄。」
一聽到獵野豬,蔣非豎起了耳朵,他隱約記得小時候見過家裡有獵槍。
後來全面禁槍,村裡的獵槍、土槍什麼的都被收走了,即使有人在家裡偷偷藏了,也不敢明目張胆拿出來用。
蔣非沒有見到過獵野豬的場面,那時他還小,不被允許跟著上山,萬一被逼急了的野豬撞到,那是能要命的。
他見過村里人拖回來的野豬,鼻子和牙齒比較長,豬毛也長,還很硬,吃起來有股膻味,肉質硬而且柴。
「記得七幾年的時候,山上的野豬很多,老是跑下山來禍害種的水稻等莊稼。」
「那時我們都在生產隊上工,山腳設了幾個野豬棚,每天晚上都要安排人守著,不時吼上幾聲,讓野豬不敢下來。」
「有時會放上一兩個鞭炮,威嚇它們。」
「平時大家會在山裡挖陷阱捕野豬……」
挖個一米見方、兩米深左右的陷阱,表面用樹枝、樹葉偽裝一下。
沒空的時候等著野豬自己踩進陷阱里,有空了會叫上一幫人,把野豬趕或者引誘進陷阱里。
野豬掉進了陷阱,那就跟瓮中的鱉一樣,可以捉活的,可以捉死的,隨他們處置。
除了挖陷阱,他們還會安套索。
就是將繩索一頭系在樹尖,壓彎;一頭埋在地里,下面挖個小陷阱,巧設機關。
野豬一旦踩下去,觸動機關,樹尖往上彈,就能將野豬吊在空中。
吊死後,砍倒樹,便可抬野豬而去。
那時候的野豬很精明、警惕性很高,用這些方法能抓到的野豬很少。
更多的時候,他們是拿著獵槍,帶上獵狗,到山上圍獵,每次一出動,起碼十幾二十個青年勞力。
野豬是集群性比較強的動物,有時候群里野豬數目多,要一整個村子的勞力都去。
他們不能跟一群野豬硬碰硬,而是要想方設法分開它們,一條一條獵殺。
講起這些事情,白川豪、蔣志傑、梁軍榮他們紛紛講起了自己的親身經歷。
蔣非和蔣文康兩個年輕人,跟一幫小朋友一樣,只有帶著耳朵聽的份,在腦子裡想像著他們獵野豬時盛大、激動的場面。
「我們以為山上沒有了野豬之後,我有一次進山摘蕨菜,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吼聲,回頭一看,媽呀,一隻大野豬在離我三四十米的地方,瞪著眼睛盯著我。」
白川豪說道:「我被嚇的都懵了,摘了一上午的蕨菜掉到地上也顧不上撿。」
白川豪說著,陷入了回憶里,一下停了聲。
「白爺爺,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雷子著急地問道。
「後來我手抖著,腳抖著,還得假裝鎮定,一步一步慢慢遠離那條野豬。」
「還好,它沒有衝出來,離開了它的視線,我衝下了山,回到家緩了半天才緩過來。」
「太險了,要是那條野豬攻擊性強,我就要交代在那了。」
白川豪現在說起來,還會感到後怕和心有餘悸。
梁軍榮指指梁軍良,說道:「我也說一個,剛開始禁槍時不是很嚴,我和我弟偷偷拿了獵槍去山上獵野豬……」
……
傍晚,蔣非上山餵鵪鶉、鴿子和雞。
上山的路上,蔣非又看到了一隻隱紋花松鼠,細細一看,應該是上次見到的那隻。
它正在吃野柿子,這棵野柿子樹只結了幾個果,稀稀疏疏地掛在枝頭。
野柿子個頭不大,顏色發紅,花松鼠抱著一個啃啊啃。
吃完之後跳到另一根樹枝上,想去吃掛在上面的一個野柿子。
那個野柿子離得比較遠,它伸著爪子夠了好幾下都夠不著。
花松鼠很快放棄了那個果子,換了一個目標,啃起了樹上的另外一個野柿子。
蔣非停下腳步,站著看了樹上的小傢伙一會。
它吃完了兩個野柿子之後,頭朝下,迅速爬下樹,一溜煙跑遠了。
蔣非沒有想到餵完鵪鶉回到小木屋時,他又看到了它。
花松鼠在扒拉他裝著花生的袋子。
扒拉出來的花生,它並沒有直接吃下去,而是銜在嘴裡,四肢抱住窗簾,爬到窗台上,翻了出去。
剛才樹上還有野柿子,花松鼠沒有繼續吃,應該是吃飽了。
它銜在嘴裡的花生,多半是準備儲藏起來的。
野柿子不能保存很久,但花生可以。
松鼠有貯藏食物的習慣,每當天氣轉涼後,它們就會開始為冬天儲藏食物了。
松鼠會把食物藏在樹洞裡,或者埋在土裡,等到沒食物吃了,它們會找之前埋藏的食物出來飽餐一頓。
它們在儲備食物上是既勤勞又聰明的,很多松鼠會把堅果埋在眾多不同的地點。
它們能記住紛雜的儲備糧埋藏位置,等到需要時再去挖開。
有些時候,松鼠儲藏在土裡的種子食物吃不完,或是被遺忘了,到了第二年春天就會發芽,長出新樹苗來。
「球球,球球……」
蔣非進屋喊了一聲,沒見狗子出來,又走到門口對著外面喊了兩聲,還是沒見回來。
他轉身進了屋,拿出被松鼠抓破了袋子的花生,一邊吃一邊等球球回來。
過了一會,球球跑回來了,後面還跟著汪來鴻、馬毅和季展霖。
蔣非招呼三人進屋裡坐。
「不早了,我們不進去啦。」汪來鴻拒絕了。
「球球陪著我們釣了一天魚,給它的陪伴酬勞。」
汪來鴻自帶了塑膠袋,用來裝給球球的魚。
蔣非接了過來,看了一眼尾巴使勁搖晃的狗子,笑道:「我就說嘛,球球一吃完飯就不見蹤影了,原來是去看你們釣魚了啊。」
「對啊,我們也很意外,球球居然陪我們釣了一天的魚。」
汪來鴻看著狗子說道:「球球可乖了,它還是我的幸運星,一坐到我旁邊,魚兒連杆上。」
「對了,你的採摘園今天動工了是嗎?」
「嗯,在除草翻土,準備年前把大棚和一些配套的設施弄好,明年開春開始種植。」蔣非說道。
「挺好的,等採摘園開了,我們這些釣魚佬就可以釣魚和採摘兼得了。」汪來鴻捧場地說道。
站在門口聊了一會,三人提著釣具和魚獲下山。
「我們也回家了,球球,你今天有大收穫啊。」
汪來鴻今天魚獲不錯,給球球挑了好幾條大的魚。
蔣非拎著他給它的魚,在狗子面前晃了晃,惹得球球哈喇子都快要流下來了。
「你這麼愛吃魚,百吃不厭的,怕不是投胎錯了吧,該是一隻貓咪才對。」蔣非摸著狗子的腦袋說道。
狗子只傻憨傻憨地看著他。
蔣非帶著球球回到家,星星開心地迎了上來,張開手臂跑過來。
他正要蹲下接住女兒的擁抱,卻……
身邊一陣風吹過,星星一把抱住他身後的狗子:「球球,你今天跑哪兒玩去了,怎麼一吃完飯就沒見著你了。」
蔣非:「……」
「球球去溪邊看人釣魚了,看,它當陪釣賺回來的。」蔣非指指手中的袋子。
「球球,你真棒!」星星拍了拍狗子的腦袋。
狗子明顯聽懂了誇獎,開心得滿院子撒歡地跑。
陳小梅從廚房走出來,看到院子裡的情景,笑了笑,喊道:「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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