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桉坐在桌前,無奈的垂著頭,現在都十一月七號了。«-(¯`v´¯)-« ➅❾𝓢ĤⓊ᙭.𝕔𝐎м »-(¯`v´¯)-»
自從他在節目上發布了他的郵箱帳號後,每天收到都是一堆沒有用的垃圾信息,沒有人真正發來施憶南的所在地方。
這三年,他一直在網上或各個地方都在尋找著施憶南的下落,卻都無功而返。
他每天要工作,要學習,還要去尋找她,這種生活已經令他心力交瘁。
他有時候想過放棄,也曾後悔過,他覺得他當初放她走,讓她去尋找自由,是不是錯了。
他應該把他留在身邊的,誰能想到,現在想見她一面都這麼難。
他嘆了口氣,剛起身,郵箱就傳來新的郵件。
他皺眉,可能又是某個網友發的垃圾信息吧。
他剛走開,卻又返回到椅子上坐下。
算了算了,還是看看吧,萬一是真正有用的呢。
打開郵箱,點開郵件內容,內容令他驚喜不已:
祁桉你好,我是某某客棧的服務人員,施憶南正在我們客棧租住。
如果你看到郵件,請馬上聯繫我,要不然她就要離開這裡了,你們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祁桉激動的從椅子上彈起來,他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心臟一直砰砰跳。
三年了,他終於又能見到她了,他按照郵箱上發來的電話號碼撥通了過去。
一邊,小念坐在椅子前焦急的等待著手機來電。
她害怕祁桉不信,所以特地給他留了電話號碼,讓他打過來,他應該看到這個應該會打過來的吧!
就在這時,手機傳來響聲,她激動的拿起手機接聽。
「喂,是祁桉嗎?」
聽到手機里傳來聲音,祁桉知道他終於找對了。
「對,是我,你說,施憶南在哪裡。」
小念給祁桉發去了她們民宿的所在地和詳細地址。
祁桉當天晚上就訂了票,去往施憶南所在的地方。
接下來的幾天裡,小念一直保持著和祁桉的聯繫。
施憶南每天都坐在一樓陽台看風景,奇怪的是,這幾天她都沒有再拿書,只是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遠處。
施憶南第一次來到這裡,就很喜歡這裡人的慢節奏生活方式。
這裡令她心曠神怡,她很快就熟悉了這個地方,現在這樣寧靜愜意的生活,使她感到十分的舒服自在。
十一月十二號,施憶南一整天都待在房間裡。
她決定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
她收拾好東西,穿上外套,走出了民宿。
小念聽到施憶南說明天就要離開這裡,她十分著急的給祁桉發去信息,問他到哪了?
但祁桉卻一直沒回小念,她只能幹著急。
施憶南走到小鎮上,她想再看看這條街,再看看這個地方,畢竟是最後一次了。
街上道路兩邊都有把賣小玩意兒的攤子,施憶南走到一處攤子前停下,她蹲下拿起一個小玩意兒看了看。
覺得有趣,便買了下來。
她付完錢後,手裡拿著玩意兒,走在路上慢慢悠悠的閒逛起來。
突然,她走到一處賣棉花糖的攤子。
她的記憶一下子被拉回到那年假期,和祁桉一起去遊玩的時候。
她也買了這樣的一個棉花糖,當時他們就差一點就在一起了。
祁桉看著手裡的地址,走在小鎮上。
他急得像個無頭蒼蠅,他想趕緊找到施憶南。
他路過一處賣花的攤子,他看到攤主在賣桔梗花。
他隨手買了一把,想送給施憶南,他覺得桔梗花和她很像。
施憶南走著走著,前面突然有兩個騎馬的人路過。
她停下腳步,等騎馬的人騎過再過去。
這時祁桉買好花,他起身轉過頭,正要離去,突然聽到聲後,傳來聲音:
「施憶南姐姐,你去哪啊?」
施憶南?祁桉連忙回過頭來看,這時兩個騎馬的人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
施憶南看到身旁傳來小孩子的聲音,她轉頭一看是平時跟她玩的很好的幾個小孩子。
她笑了笑,從包兜里掏出糖果,分給了他們。
「給你們糖果,去那邊玩,好不好?」
拿完糖的小朋友們一下子散開,施憶南笑著看他們離去的背影。
然後回過頭來,這時騎馬的那兩個人已經走過。
祁桉在看到施憶南轉過頭來的那一刻,整個人頓時僵住。
思念在這一刻得到了極致的揮發,他心心念念的人兒終於在這一刻見到。
施憶南抬頭,看到了不遠處的祁桉,她皺了皺眉。
怎麼回事,怎麼有個這麼像祁桉的人啊。
兩人之間不遠不近,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兩人就這麼站在原地,對望著都沒有動。
施憶南低頭笑了笑,她好像又出現幻覺了,看誰都覺得像祁桉。
她抬起頭重新看,這怎麼回事?怎麼還是像啊。
她心裡突然變得很慌,她又重新低頭揉了揉眼睛,害怕自己看錯。
祁桉看著不遠處的女孩,一直低頭揉眼睛,眼眶頓時變得濕潤,她是不相信他會出現在這裡嗎。
祁桉抬腳朝施憶南走去。
等她再次抬起頭,她就看到祁桉穿著一身黑色衝鋒衣,背著個背包,拿著一束白色桔梗花,朝著她走來。
施憶南驚訝著張著嘴,她頓時忘了說話,眼眶漸漸被淚水模糊。
等祁桉走到他面前停下,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她聲音小小的:「祁桉?」
祁桉含淚看著她,溫柔一笑:
「是我,施憶南,我來找你了。」
聽到這話,施憶南的眼淚頓時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
她哽咽著聲音,抬手去撫摸祁桉的臉龐。
「是你……真的是你,祁桉,我是不是又出現幻覺了?」
祁桉一臉心疼的看著她的姑娘,他拿開花,一把把她摟進懷裡,他緊緊抱著她,害怕下一秒她就會從他眼前消失。
他把頭埋進施憶南的髮絲,感受著女孩的體溫和清香,他害怕這只是他做的一個夢。
他啞著嗓子說道:「施憶南,我好想你。」
施憶南抬手緊緊環住他的腰,她的頭埋在祁桉的肩膀里,一直不停的哭著點頭:
「我也是,我好想你。」
兩人緊緊相擁,這一刻,朝思暮想的人終於都出現在了對方的眼前。
身後趕來找施憶南的小念,看到這一幕,連忙剎住車。
她看著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人,激動的流出了幸福的眼淚。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嗚嗚嗚嗚。」
-
施憶南手裡拿著那束桔梗花,帶著祁桉來到了她的住處。
老闆娘看到電視上的大帥哥突然出現在她眼前,還被嚇了一跳。
施憶南打開她屋子的門,祁桉一進去就看到被收拾好的東西。
「你是要準備離開這裡了嗎?」
施憶南點頭:「是啊,準備明天就走的。」
祁桉笑著說:「還好,就差一點我就趕不上了。」
施憶南笑了笑,她把花放到桌子上,祁桉把背包放下,打量起房間周圍來。
她問:「對了,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我沒有和誰說過我在這裡的。」
「是那個小念,她聯繫我的。」祁桉回答。
施憶南恍然大悟,「她有心了。」
來之不易的重逢和相遇,令兩人都十分的珍惜。
晚上,兩人相擁而眠。
施憶南躺在祁桉的臂彎里,不停的跟他講述著這三年她遇到的風景和事。
祁桉安靜的聽著,時不時應她幾句。
現在來之不易的幸福實在太過美好,施憶南甚至感覺是在做夢。
「祁桉, 你知道嗎,我沒想過有一天我們還會再相見,我以為我們此生不會再見了。」
祁桉抱著施憶南的手加緊:
「我一直都在找你,所以,我們不可能見不到的,因為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去見你。」
施憶南眼眶漸漸濕潤,「祁桉,謝謝你。」
祁桉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睡吧,我在這呢。」
久違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包圍著施憶南,不過一會兒,她就在祁桉的懷裡沉沉睡去。
祁桉看著她,目光柔和。
晚安,我親愛的姑娘。
早上,祁桉早早的就起來了。
他向老闆娘借了廚房,在裡面忙碌起來。
老闆娘和小念互相依偎在一旁,看著祁桉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感嘆道:
「啊,真是一個好男人啊!我當年年輕的時候怎麼遇不到這種呢!」
小念笑了笑:「哎呦,老闆娘啊,你現在的老公也很不錯,好吧!」
老闆娘笑了笑:「也是。」
施憶南醒來,發現旁邊空無一人。
她坐起來,目光茫然的在房間四周尋找著祁桉的身影。
她呼喚:「祁桉?祁桉?」
輕輕喚了幾聲,都沒有人回應。
就在她疑惑之際,祁桉端著早餐進入房間。
祁桉把早餐放到桌子上,一臉寵溺的看向床上坐著的施憶南。
「你醒了,快過來吃飯。」
施憶南愣了愣,然後從床上起身,走到桌子旁坐下。
「你做的嗎?」施憶南問。
祁桉笑著點頭:「是啊,快試試看,好不好吃。」
施憶南笑了笑,拿起勺子吃了吃麵前的粥。
她笑著點頭:「嗯,好吃。」
聽到肯定回答,祁桉也笑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祁桉的到來,使施憶南的心情非常愉悅。
那一個星期里,她胃口也變好了,身體也沒有再繼續差下去,也沒有再發燒。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兩人的小日子也過得十分幸福。
祁桉每天早上起來都會給施憶南做早餐,下午或晚上會牽著她的手在小鎮上散步,看星星。
這天,兩人依偎著坐在一樓陽台的沙發上。
祁桉緊緊牽著施憶南的手,施憶南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但此時無聲卻勝有聲,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看施憶南的心情變好,小念的心情每天也十分愉悅。
她看著他們兩個一起坐在陽台看風景的時候,都會為他們而感到幸福。
但是這份短暫的幸福,很快就被無情的病痛給打破。
這天晚上,施憶南吃著飯,突然就衝到衛生間裡吐起來。
她緊緊關著衛生間的門,沒有讓祁桉進去,而且祁桉則焦急的站在外面,一直拍門。
「施憶南,你怎麼樣?快開門,讓我進去啊,讓我陪著你。」
施憶南吐完後,累癱倒在地上。
她坐起來,背靠著衛生間的門,眼淚不自主的就流下來。
她艱難的出聲:「我沒事,我很快就好了。」
說完,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不想讓祁桉擔心。
祁桉看著衛生間裡透出來的施憶南的影子,他慢慢蹲下來,抬手撫摸著她的身影。
他滿眼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這兩年他自己主修醫學,研究了關於這個病的很多方法,卻都沒有什麼用。
他們都知道,留給彼此的時間不多了。
隔天,施憶南和祁桉散步在小路上。
十一月底的天氣漸漸變得寒冷起來。
施憶南身上穿著大衣,脖子上圍著圍巾。
祁桉看著她溫柔的問:「你怎麼樣?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施憶南笑著搖頭,「我沒事。」
祁桉停下來,施憶南也停了下來,他抬手理了理施憶南的圍巾。
施憶南看著眼前的祁桉,他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個成熟理性的男人。
她沒有看到他從少年蛻變成男人的時刻,確實是很遺憾的。
祁桉雙手理著圍巾,眼裡卻是心疼。
面前的姑娘從當初的有肉感的臉蛋成了現在十分消瘦的小臉。
整個人因為病痛瘦了十幾斤不止。
施憶南當初在在江城離開時,是健康的體重103斤。
而如今,她的體重連90斤都不到,她可是一米六七的高個兒,真的是瘦的只剩下骨頭了。
祁桉抬手把施憶南的碎發放到耳後,「走吧。」
施憶南點頭,兩人剛走出去一步,天上就稀稀疏疏的飄起了白色的雪花。
施憶南抬頭笑了笑,這是雲市的初雪,她終於又和祁桉看了一次初雪了。
「祁桉,下雪了。」
祁桉點頭:「施憶南,我們又看了一次初雪了。」
施憶南看向他,眼底都是笑意。
但她也知道,這應該是她此生看的最後一次初雪了。
祁桉看著她微微一愣,然後他抓住施憶南的肩,讓她轉過身來,面對著自己。
他單手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施憶南先是一愣,然後也回應他。
天上的雪,下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他們的頭髮上衣服上都落下了純白的雪花。
此生,雖然不能與之共白頭,但現在也算是用白雪替代過了。
他們在雪地里相擁相吻,彼此許下的承諾永遠不會被遺忘和改變。
施憶南從民宿里搬出來後,就住進了醫院裡。
那天晚上,祁桉永遠都不會忘記。
施憶南在他的懷裡突然暈過去,送到醫院時,心臟突然停止了跳動。
在醫生拼命拼命搶救下,才活了過來。
雖然命是被撿了回來,但醫院也給他們下了病危通知書。
祁桉手裡拿著病危通知書,站在病房門口。
他透過玻璃看著病床上臉色慘白的施憶南,心痛的不能呼吸。
但他不能讓施憶南看到他這副樣子,如果他傷心的話,她會更痛苦。
他站在門口調整好狀態後,打開門進了病房裡。
施憶南看到祁桉回來,她小聲問:「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現在的她只能靠著藥物才能存活下來,整個人一點力氣都沒有,說話的聲音也小小的。
祁桉笑了笑,他坐到椅子上,緊緊抓住施憶南的手。
「我要去醫生那裡詢問你的情況,他說你的情況沒有那麼壞,所以就和他聊了許多。」
祁桉不停的笑著,但施憶南卻看出來了他的心思。
「我沒有多少時間了對不對?病危通知書下了吧?」
祁桉搖頭,笑著說:「沒有,誰說的。」
「祁桉,你不用騙我,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祁桉低頭眼裡掉出一滴淚來。
那天晚上,祁桉坐在病床上緊緊抱著她。
她說:「祁桉,我後悔了。」
是的,她後悔了,她真的後悔了。
她當初不該離開江城,應該好好和他在一起的,就算只有三年也沒有關係。
「祁桉,你知道嗎,我離開江城後,第一個去的地方是京北,你還記得你當初說過要帶我去京北看初雪嗎,我自己一個人去看了。」
祁桉含淚點頭:「我記得,我當然記得。」
施憶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臉上卻早已掛滿了淚水,她艱難的說:
「祁桉,我死後,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可以的話,不要把我埋在陰冷的地下,我怕黑,一個人害怕。」
祁桉肩膀不停的顫抖著,卻儘量不哭出聲來。
「施憶南,別怕,我陪著你呢。」
她吸了吸鼻子又說:
「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將我火化。」
「然後把我的骨灰撒進長白山的溪流里,讓我的靈魂跟隨著溪流去往遠方飄蕩,去追尋我生前沒追尋完的自由。」
祁桉哭著點頭,他啞著嗓子低聲回答:
「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施憶南,你再堅持一下,不要這麼快離開我,我求求你。」
施憶南的意識已經模糊不清,她累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祁桉一晚上都一直哭著請求她不要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祁桉的心意,感動了上蒼。
讓他沒有那麼快把施憶南帶走,第二天起來施憶南的情況又好了很多。
但他們也害怕,不知道這是不是人們常說的迴光返照。
生命的最後幾天時光里,祁桉通知了陳嘉年他們。
陳嘉年知道祁桉找到施憶南後,就連夜兼程和林寶兒一起趕來了雲市醫院。
一起來的還有齊嚴,陳穆禮也來了。
驚訝的是宋瑤也來見了施憶南最後一面。
宋瑤這些年,其實一直覺得對施憶南很愧疚。
畢竟如果不是當初她逼著施憶南離開祁桉的話,他們或許還可以在生命最後的幾年裡開心的在一起的。
宋瑤一到醫院,看到病床上虛弱的說不出話來的施憶南,她頓時愣住,愧疚的心理也更加加重。
施憶南看到他們的到來十分開心,其他人都圍在施憶南床前關心她。
但宋瑤看著施憶南卻說不出話來,因為她太愧疚。
施憶南看出宋瑤的心思,笑著對她搖了搖頭。
宋瑤看著施憶南,不禁低頭哭出聲來。
施憶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等眾人走後,病房裡只剩下陳嘉年,祁桉他們三人。
他們三人幫,終於又結合,好像又回到了高中那年的時候。
施憶南看著陳嘉年問:「陳嘉年。」
陳嘉年輕聲回答:「嗯,怎麼了?」
「我媽,她回來了嗎?」
聽到這話,陳嘉年愣住。
她到了臨危之際,都還在想著那自私不愛她的母親。
以前,陳嘉年一直不理解,既然她是初三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生病了。
那為什麼不早些離開,而是要等到高三的時候再離開。
施憶南給出的理由是沒成年,很多事情不好辦。
但如今他也明白了,她是在等她的家人,她奢望她的家人會改變,她在給他們機會。
陳嘉年搖頭:「沒有,林阿姨出國之後就再也沒有跟別人聯繫過。」
施憶南張了張嘴,沒有回答。
只是一直不停的呢喃:
「這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