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憶南一個人走在街上,周圍人群熙熙攘攘,但她腦海里卻不斷浮現著宋瑤說的話。💀☜ 69ˢĦ𝓾ⓧ.𝓒𝕠M 🐨💚
耽誤祁桉嗎?她怎麼忘了呢,她是生病了的啊。
是啊,她怎麼忘了呢。
身處黑暗太久,她忘了被光照耀著是什麼感覺。
直到有一天,她終於找到了太陽,被太陽照耀太久以至於她竟然妄想要將太陽占為己有。
可她忘了,太陽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祁桉的聲音:
「施憶南。」
施憶南轉身看去,看到祁桉正向她奔跑而來,就像是從天而降的一束光。
晚上,施憶南呆坐在椅子上,目光無神的看著窗外。
腦子裡,突然想起初三那年的事。
那天,她原本是應了方琳的約,要出去的。
可是剛走到半路上,她就在路上暈了過去,醒來後她就出現在了醫院裡。
見她醒來後,護士通知了醫生。
隨之而來的有四五個醫生一起走進施憶南的病房,圍站在她的病床前看著她。
他們互相商議著,又時不時看施憶南,施憶南一臉疑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隨後,王承將她帶到辦公室里對她說出了令她世界崩塌的一個消息。
王承看著她說:「小姑娘,你的家人在哪裡,通知他們一下吧,你得病了。」
當時的施憶南才15歲,接受不了這個事情。
她接過醫生手裡的病情診斷結果一看是癌症。
是根治不好的,醫生還告訴她,她這個病不知道什麼時候死,隨時都可能會突然死去,可能活不過20歲。
施憶南忘了她當時是怎麼走出醫院的,當時她回到家之後,和李靜玹說了自己得病的消息。
她還清楚的記得,李靜玹冷冷的看著她,說了一句:「得病就去吃藥做手術,只要還沒死就不算什麼大事。」
說完,李靜玹丟給了施憶南一張卡就走開了。
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要來找她。
施憶南心裡鬱悶,她恐慌害怕,卻又不知道該去和誰說,也不知道她到底該怎麼辦。
後來,王醫生成了她的主治醫生,她要求王醫生瞞著她的病情,不要告訴任何人,她就這麼一直吃藥,吃到了現在高二。
當年的畫面浮現而過,因為那件事她也失去了她的好朋友方琳。
施憶南抬手抹去臉上的淚,她低頭苦笑一聲。
她該怎麼辦呢?她要怎麼去面對祁桉呢。
自從和宋瑤的談話之後,施憶南沒有再聯繫過祁桉,也不回祁桉的電話和消息。
祁桉每天聯繫不上施憶南很著急,便聯繫了陳嘉年。
這天陳嘉年來到施憶南家找她。
施憶南出了家門就看到來找她的陳嘉年。
施憶南和陳嘉年坐到一處長椅上,陳嘉年問道:
「施憶南,你最近怎麼回事啊?怎麼都不和祁桉聯繫啊。他聯繫不上你,很著急呢,每天都來問我。」
施憶南低著頭沒有說話。
「陳嘉年,我們都做錯了。」
陳嘉年不解:「什麼?」
「陳嘉年,我當初不該招惹祁桉的。」施憶南小聲說。
「你到底是在說什麼啊?」
施憶南抬頭看著陳嘉年,眼眶紅紅的。
「陳嘉年,你忘了嗎,我得病了啊。」
陳嘉年聽著施憶南的話愣住:「什麼啊?」
「你總是盡力撮合我和祁桉,我也只想著兩個人喜歡在一起就好,但是我卻忘了,我和別人不一樣,如果我們今天在一起了,我以後要怎麼收場呢,以後我走了會不會給他造成心理傷害呢,我會不會傷害到他呢?」
施憶南自顧自的說,陳嘉年聽著呆愣住。
「可是,你以前都沒有考慮過這些,不是嗎?在一起後不喜歡分手不就好了嘛。」
「可是……」施憶南眼中突然掉下一滴淚來,她哽咽的說道。
「陳嘉年,我好像……動情了。」
陳嘉年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來。
「你說,為什麼別人能好好的在一起,而我喜歡一個人卻要考慮這麼多才行,命運怎麼就這麼對我不公呢。」
施憶南吸了吸鼻子,抬頭望向天空。
「還好,就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我們就在一起了。還好……還沒在一起,沒在一起。」
他們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今天這樣,陳嘉年沒有想到施憶南會這麼喜歡祁桉,可能施憶南自己也沒有想到。
施憶南需要自己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到底該怎麼把這件事情收場。
祁桉已經喜歡上她,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他減少接觸。
祁桉給她做過太多太多,她想報答他,卻不知道怎麼還清自己欠他的。
施憶南突然想到祁桉和她說的夢想,她想起她認識一個非常優秀的建築師,是她爺爺的朋友。
她現在唯一能幫祁桉做的就是幫助他重新拾起自己對夢想的信心。
這天,施憶南主動聯繫了祁桉,祁桉對她的到來感到有些驚喜。
他走到施憶南面前欣喜的看著她:「施憶南,你最近怎麼……」
施憶南笑了笑,她沒有說話,她牽住祁桉的手。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施憶南讓祁桉帶著他的素描本,一起來到了一個工作室里。
施憶南帶著祁桉見到了那個老爺爺,老爺爺看著祁桉的設計的建築作品。
臉上流露出的儘是欣賞之色和驚喜,他看著祁桉問道:「這些,都是你自己設計的?」
祁桉點頭,「是的。」
老爺爺拿著素描本,突然大笑起來,他笑著說:「憶南啊,你這個朋友可真的是個寶啊,他可太有天賦了。」
施憶南笑了笑點頭。
「來,祁桉小朋友來這邊,我們來深入探討一下這些作品。」
老爺爺帶著祁桉走到了另一邊,祁桉回頭看了看施憶南,施憶南示意他加油。
施憶南看著祁桉的背影,這就是她能做的唯一對他好的事情了。
從那之後開始,暑期的兩個月里,施憶南沒隔三差五就會帶著祁桉來到工作室裡面,讓老爺爺對祁桉的設計作品指導。
祁桉和老爺爺在工作室裡面探討那些問題,而施憶南則和江南在外面玩。
施憶南懷裡抱著江南,她透過窗子看到祁桉低著頭,看著他的設計作品。
她開心的笑了笑。
今天是來工作室的最後一天,這天過後也就要高三開學,施憶南和祁桉也沒時間再來。
一路上,祁桉手裡不斷翻閱著老爺爺給他指正的那些問題和作品,而施憶南則在旁邊看他,她笑了笑:
「祁桉,你和你爸爸媽媽說了嗎?你要去學建築。」
祁桉搖頭:「還沒有。」
施憶南愣了愣,隨之說:「趁早說了吧,這種事情越拖越不好,現在也馬上就要高三了。」
祁桉點頭,會的。
施憶南看向遠處的夕陽說:「祁桉,謝謝你。」
祁桉不解:「謝我?不應該是我謝謝你嗎?這兩個暑假我學會了很多呢。」
施憶南低頭笑了笑說:「祁桉,我們是朋友吧。」
祁桉點頭:「當然。」
「是,我們也只會是朋友的。」
「啊?」祁桉疑惑。
「對了,祁桉你要考哪個大學呀?」施憶南扯開話題說道。
「我想去S大,他們的建築學是全國最好的。」祁桉回答。
施憶南笑了笑:「嗯,挺好的。」
「那你呢?」祁桉問。
「啊?」
「你要考哪所大學?」祁桉一臉笑意的看著她問。
施憶南愣了愣說:「我不準備考大學。」
祁桉皺眉:「嗯?」
施憶南故作淡然的笑了笑說:「對了,還沒跟你說吧,我準備這學期完,就離開這裡了。」
「什麼?離開?你要去哪?」祁桉停下腳步不解的問。
「我要去環遊世界啊,我跟你說過的你忘啦?」施憶南也停下看著他說。
心裡卻都是酸澀和無奈。
「可是……為什麼要這麼著急呢?等畢了業以後,我可以陪你啊!」祁桉又說。
「你陪我?你為什麼要陪我?」施憶南臉上還是笑著,鬼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有多痛。
「我和你嘛,就是普通朋友,普通同學而已,有什麼好陪的呢,自己過自己的生活不就好了。」
祁桉頓住,普通朋友?普通同學?
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他對她來說就只是普通朋友這麼簡單嗎?
「普通同學?我對你來說就是普通同學嗎?」
施憶南笑了笑點頭:「是啊,不然呢?」
祁桉微微張了張口,嘴裡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可是……你難道就一點都沒有對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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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祁桉還未說完話就被施憶南打斷。
「祁桉,謝謝你為我做過的一切,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普通同學關係。」
說完,施憶南笑了笑轉身離開。
這時的祁桉還不懂施憶南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直到開學,他終於知道了。
新學期開學之後,施憶南就換了座位,她自己一個人換到了最後一排一個人坐。
祁桉的旁邊也來了一個新的男同桌,施憶南沒有再和他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和他有過過多接觸。
上課時,祁桉轉過頭看了看,坐在後面的施憶南側頭望著窗外,突然她對視到祁桉的眼睛,慌忙躲避。
祁桉回過頭,心裡既有委屈,也鬱悶不解,她到底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
下午放學,同學們都離開了教室,教室里只剩下施憶南一個人。
這時,離開了教室的祁桉突然回來,施憶南見他回來,連忙拿起座位上的書包,就要離開教室,祁桉連忙走到她面前,擋住去路。
「施憶南,等等,我們談談。」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吧。」施憶南笑著說。
「施憶南,你到底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突然就躲著我了,是我做錯了什麼了嗎?」
祁桉神情里都是擔憂和焦急。
施憶南避開他的目光:「我沒有躲著你,我只是讓我們的關係回到最開始的時候那樣而已。」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的關係要回到最開始?我們之前不是很好嗎?」
「祁桉!我要走了,我不想在這裡有什麼牽絆,我也不想讓別人束縛著我,你知不知道啊?你的關心和照顧讓我有負擔。」
施憶南狠下心來說道。
「負擔?我的情感對你來說就是負擔嗎?」
「是啊,不然呢。」
祁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施憶南,我們不要說氣話,我們好好聊一聊好不好?」
「沒什麼好聊的。」
「你到底為什麼那麼焦急的想要離開這裡,為什麼呀,就不能再等等我嗎?等我高中畢業了,上了大學,我可以陪你,我會陪著你的啊!」
祁桉不停的勸說著施憶南,可是施憶南卻聽不進去。
「夠了,我不需要任何人陪著我,我需要的是自由,我只想要自由。」
說完,施憶南離開了教室,從她兜里突然掉出來一顆白色的藥。
教室只剩下祁桉一個人站在原地,他心裡苦澀又難受。
他低頭突然看到地上有個藥。
他蹲下去把藥拿起來,皺了皺眉,這不是施憶南平時吃的維生素嗎?
他沒有多想,他把藥隨手裝進了校服外套的兜里,離開了教室。
晚上的時候,祁桉坐在書桌前,看著眼前未完成的施憶南的側畫像。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要離開,又為什麼突然要和他保持距離呢。
祁桉百思不得其解,他懊惱的撓了撓頭。
這時,姜暮萱進來,她拿起床上祁桉的校服外套說:
「兒子,你的校服媽幫你拿去洗了啊!」
祁桉應聲答應。
姜暮萱拿著校服就要走出房間,她隨手在衣兜里掏了掏,看看有沒有東西,突然掏到一顆藥。
她拿起那顆白色的藥看了看,然後轉過身走到祁桉旁邊問:
「兒子,你這是什麼藥啊?怎麼在你兜里啊?」
祁桉抬眸看了看,漫不經心回答。
「哦,是施憶南平時吃的維生素,我撿到的,忘了扔了。」
「維生素?」姜暮萱不解的問。
「嗯。」
姜暮萱皺著眉,拿著藥研究起來,突然說道。
「什麼維生素啊?這不是維生素,兒子。」
「啊?」祁桉皺眉。
姜暮萱把把藥放到祁桉的桌上,認真的說道:
「這種藥是專門用來治療癌症的藥物,是用來促進人體生命活動的,兒子,這可不是什麼維生素啊?這可不能亂吃。」
聽完姜暮萱的話,祁桉頓時愣住,癌症?
怎麼可能呢,施憶南不是說這是維生素嗎?他每天都看施憶南在吃啊!
每天都在吃……
祁桉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他拿起白色藥丸,猛地一看。
「媽,你確定這真的是治療癌症的藥嗎?」
姜暮萱點頭:「我確定以及肯定,你姥姥以前得的癌症,就吃過這種藥。我每次都幫她買,我不可能會認錯,這種藥是和維生素很像,但它不是。」
「你剛才說吃這個藥的人是誰來著?那孩子是得病了呀。」
祁桉手裡的藥突然掉落,他整個身子都僵住,沒有再說話。
不可能,不可能啊,怎麼會呢。
施憶南怎麼會有癌症呢,這不可能啊。
祁桉等不到第二天去問施憶南,他拿起手機就撥通了陳嘉年的電話。
問施憶南的話,她肯定不會說。
但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的話,陳嘉年肯定也知道這件事情。
手機很快就被接通,手機那頭傳來陳嘉年的聲音。
「喂,祁桉?大晚上的找我,有什麼事嗎?我都睡了。」
祁桉冷著聲音問:「陳嘉年,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陳嘉年:「什麼啊?我能有什麼話和你說啊!」
「施憶南是得病了嗎?」
聽到這話,手機那頭傳來陳嘉年臥槽的聲音。
陳嘉年:「你怎麼知道的?」
祁桉絕望的閉上眼,他愣坐在床上。
真的,是真的,施憶南真的得病了。
他怎麼什麼事情都是從陳嘉年那裡知道的呢。
為什麼他就沒有再仔細觀察一下,沒有發現施憶南的不對勁呢。
「為什麼不告訴我?」
陳嘉年:「施憶南沒有告訴任何人,祁桉,她不僅僅是不告訴你,連我也是我自己發現的,不是她告訴我的,她說她不想讓別人可憐她,施捨她,所以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連她家裡人也不知道。」
「這個病是什麼樣的?能治好嗎?」祁桉問。
陳嘉年嘆了口氣,說道:「是癌症治不了了,只能勉強靠吃藥繼續活著,醫生說的是可能活不過20歲。」
聽完這話,祁桉的眼裡掉落下一滴淚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女孩承受著家人的冷漠,更承受著病情的折磨。
她會死嗎?怎麼可能呢?
陳嘉年:「行,所以你知道她為什麼開始遠離你,那麼想要自由了吧。」
祁桉放下手機,掛斷了電話。
他明白了,他也懂了,他終於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想要迫切的離開這裡去尋找屬於她的自由了。
他也知道為什麼當初她說她不想浪費時間去學習,問他如果明天就要死去,他要做什麼的這個問題的原因了。
他終於都知道了。
隔天,祁桉看著施憶南淡然的坐在椅子上,心裡不禁一揪。
她會消失嗎,她會離開這個世界?
這麼一個好的姑娘,怎麼所有不幸的事情都找上她了呢。
他該怎麼做呢,他要做點什麼才好呢。
從知道施憶南的病情開始,祁桉就開始研究醫書和關於這個病的治療方法。
可是結果卻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這種病例從出現開始就沒有被治癒好過。
祁桉絕望的坐在電腦前,雙手扶著腦袋就沒有辦法了嗎?
真的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施憶南死去嗎?
祁桉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個想法,他想學醫,他想去為了施憶南去學醫,他想治好她的病。
九月份很快就過去,誓師大會也辦過。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十月份,這天,同學們聚集在一起,聊著關於大學和未來的夢想。
突然有人問祁桉:「祁桉,你要去學什麼呀?」
祁桉愣了一會兒說:
「我想去學醫。」
路過的施憶南聽到這話,驚訝的看向祁桉,表情里滿是不解。
他要去學醫?他不是說過他想要去學建築學嗎,怎麼突然改了。
那他這麼些年的努力和堅持算什麼,白費了,不是嗎。
施憶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還是十分不解。
旁邊的陳嘉年看著施憶南,咬了咬唇,最終還是決定說:
「施憶南。」
施憶南轉頭看向旁邊的陳嘉年問:
「怎麼了?」
陳嘉年小心翼翼的來到施憶南旁邊,蹲坐在地上,小聲說道:
「祁桉知道了。」
施憶南不解:「知道什麼?」
「知道你的病情了。」
施憶南愣住,她轉頭看向前方的祁桉。
她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個想法。
不會吧,祁桉不會是為了她才想去學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