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我們的戰爭開始了！」
雖然被原腸動物堵在城市裡苟延殘喘，但民眾的生活似乎跟以前沒有多少區別，該上班還是要上班、該上課也還是要上課。
如果忽略掉遠處那高大的金屬碑、如果忽略掉廢棄的城區、忽略掉詛咒之子，大概會覺得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歲月靜好。
可惜那些原腸動物總是時不時的就展示一下存在感。
高聳入雲的巨大金屬碑也讓人無法忽視。
實際上，那些漆黑巨碑的正式名稱叫做「巨石碑」。
整體是以石塊堆砌而成，只是混入了錵金屬。
年代過於久遠，白夜有些記混了。
但說是金屬碑倒也不算錯。
天黑後依舊還有很多人待在熱鬧的街道上、待在各種店裡喝酒吃飯、待在自己家裡跟家人過著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小日子。
在過去的原腸動物戰爭中，基礎設施被破壞了很多，軌道上的衛星也被擊毀了很多，殘存的衛星優先保證軍事運用。
網絡沒怎麼能發展，但廣播電視都能正常收聽觀看。
今晚如同往常那樣，似乎一切正常。
那邊的社畜臉上堆著笑容陪老闆去喝酒吃飯、這邊的姑娘跟客人就深入交流的問題商量著具體費用、遠處還有人跟兄弟討論著嫂子的問題。
有些店裡響起靡靡之音、有些店裡燈紅酒綠，還有很多人的家裡似乎其樂融融。
電視播放著城區跟外圍區域交界附近發生的命案。
「原腸動物做的？」
「我覺得是那些詛咒之子。」
「那不還是原腸動物嘛。」
「……確實。」
「……」
正常情況下，別人的死亡不關自己的事情，所以不會提起「報復」、「復仇」之類的字眼。
但很多人已經變得極度仇視那些詛咒之子，還有些收了錢的人則是習慣性地帶節奏。
「早就說不能留著那些詛咒之子了，就應該把她們全部驅逐出去，最好把她們全部殺死。」
「對，沒錯，不然今天死的是他們，明天或許就輪到我們了。」
「那些該死的原腸動物已經開始殺人了，絕對不能繼續留著她們。」
「要把她們清理掉，要復仇！」
「難道你們忘記那些原腸動物是怎樣對待我們的了嗎？」
「……」
節奏被帶了起來。
白夜並非危言聳聽，要是放著不管，絕對會演變成民眾對詛咒之子更大規模的迫害。
而今晚被召喚過來的等級五原腸動物的大肆破壞則是火上澆油。
電視台的播報員似乎也有意引導輿論，開始述說死者的慘狀、述說原腸動物搞的破壞，演講極其煽情，而且很具有煽動性。
觀眾正聽著看著順便跟身邊人聊著的時候，一個小姑娘突然出現，一腳把那個播報員踢飛出去，似乎傳來「砰」的碰撞聲和「啊」的慘叫聲。
這樣的變故讓很多人都下意識地停下來，紛紛轉頭愣愣地看著出現在電視裡的小姑娘。
那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看起來不像是詛咒之子，因為眼睛並不是紅色……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屏幕那邊小姑娘的眼眸就泛起紅光，那是分辨詛咒之子和正常孩子的最明顯的特徵。
「我，藍原延珠，一個被詛咒的孩子。」
電視裡的小姑娘做起了自我介紹。
說話的同時還在桌面上翻找，因為有很多案發現場的照片。
挑出那些照片對著鏡頭晃了幾下。
「這是我做的，想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該死！」
沒有任何的情緒醞釀，因為只要想起慘死的同伴，藍原延珠就忍不住怒火翻湧。
很是激動憤怒地講述著被隱瞞的命案。
那個詛咒之子可不是簡單的被殺害分屍，根據現場以及屍體上殘留的痕跡來看，臨死前還有很多同樣悲慘的遭遇。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被這樣對待？是因為盜竊食物嗎？盜竊食物是需要被這樣處罰的重罪嗎？」
藍原延珠代表慘死的同伴發出質問。
而後是代表她自己，代表更多像她一樣的詛咒之子。
「我們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非得被拋棄？為什麼非得承受你們的詛咒謾罵甚至是迫害？」
「不久之前，我還是個『起始者』，在為了保護這座城市、保護你們這些人而戰鬥，很多像我這樣的起始者付出了一切，甚至是生命，可我們得到了什麼？」
「詛咒、辱罵、歧視、仇恨，想打就打、想罵就罵，肆無忌憚地虐待我們，如同野獸般發泄自己的欲望……」
「我們沒有得到尊重，甚至都沒有得到平等。」
「我曾經期待著自己的付出能夠得到回報，可是並沒有，你們依舊把我們當成怪物、當成原腸動物。」
「我曾經以為會有英雄、會有正義的夥伴來改變這一切，可是並沒有，就連聖天子發出的號召也沒有得到任何執行。」
「我曾經問過我的『促進者』同伴：即使如此，我也要一直戰鬥下去嗎？要在沒有得到任何尊重及平等待遇的情況下拼盡全力地為你們戰鬥到直至付出生命嗎？」
「他的回答是：沒錯。」
「我們只是工具、我們只是消耗品，就算我們付出一切，也不會得到任何回報，更不會有英雄和正義的夥伴來為我們改變這個世界，我們只能永墜黑暗。」
「不，不是的。」
「有幾個真正平等對待我們的哥哥姐姐跟我說：自由、平等和尊重是通過自己的拳頭打出來的！」
「詛咒之子們，我真正的同伴們，既然不會有英雄來拯救我們，那我們就自己拯救自己，讓我們來當自己的英雄！」
「從今天開始，從現在開始，從這個瞬間開始，不能再一味地付出，要學會爭取。」
「爭取我們的權益，爭取我們的地位，爭取我們的平等和尊嚴！」
「要學會反抗，要學會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這條路是艱難的，是布滿荊棘的，是需要流血犧牲的。」
「但是，我不怕。」
「我願意當這個最初的反抗者，我也願意當這個最初的犧牲者。」
「我相信，我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而需要血債血償的也不僅僅只是這幾個，他們只是開始，接下來我會向所有欺凌過我們的人復仇。」
「上到執政官天童菊之丞，下到東京區域所有的普通居民。」
「那些欺凌過詛咒之子的、那些虐待過詛咒之子的、那些殘殺過詛咒之子的，從現在開始祈禱吧。」
「祈禱不要被我找到，不然我會親手把你們送進地獄！」
「……」
小姑娘的演講沒有那麼聲情並茂，只有真情流露。
沒有那麼文采飛揚，只是淺顯到絕大多數人都能聽得懂。
包括聖天子，包括各級官員，包括普通居民，包括那些詛咒之子。
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員、促進者，那些普通的東京居民，他們先是驚訝、錯愕，接著是氣惱、憤怒。
惱羞成怒。
「混蛋，到底怎麼回事兒？」
「電視台那些傢伙在做什麼，為什麼沒有阻止她？！」
「立刻派人把她抓起來。」
「不，就地格殺！」
「……」
各級官員開始行動起來，警察也在趕往電視台。
隸屬於民間警備公司的「促進者」也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的「起始者」同伴。
有的起始者表情平靜、有的起始者滿臉迷茫，還有些起始者的雙眼似乎在發光。
不是代表「詛咒之子」的紅色光芒，而是希望之光。
不會有英雄來拯救她們。
也不會有正義的夥伴為了她們而改變世界。
能夠拯救她們的只有她們自己。
改變世界的唯一方法就是反抗。
前途渺茫？
布滿荊棘？
流血犧牲？
這根本就不算什麼。
因為她們本就沒有未來，因為她們本就在拼命戰鬥，因為她們本就隨時都會流血犧牲。
以前的戰鬥沒有意義。
因為就算捨棄性命，也不會得到任何的回報，哪怕是一點點的平等和尊重。
不管她們付出多少，都無法讓詛咒之子的待遇得到絲毫的改善。
但現在不同了。
就算她們因為反抗而死，起碼也要讓這些人知道：她們不再是逆來順受的奴隸，膽敢再欺負凌虐她們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既然不把她們當成人類，而是把她們當成原腸動物。
那自己做一次猛獸也無妨。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以暴力對抗欺凌，以反抗對抗壓迫。
用自己的拳頭打出通往未來的道路，用自己的生命去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藍原延珠是第一個反抗者。
絕對不能讓她成為最後一個，絕對不能讓她孤軍奮戰！
「你在想什麼？你想要幹什麼？混蛋！」
起始者的異常引起「同伴」促進者的警覺。
平時詭異的紅色光芒沒有讓他們感到害怕，如今小姑娘眼裡那純粹的希望之光卻讓他們惶恐不安。
壓迫者的手段是思想禁錮，是通過殘酷的刑罰讓被壓迫者感到害怕。
下意識就想要如同往常那樣呵斥踢打，起始者卻不再是任打任罵，而是雙眼變紅進入戰鬥狀態。
反抗開始了。
但並不是所有的起始者都在反抗，而是只有一小部分。
十個？
一百個？
反正絕對不是一個。
……
詛咒之子試圖反抗，試圖復仇……
不，不是試圖。
是已經開始了。
東京區域很多地方都有戰鬥發生。
明明剛才還是「同伴」，如今卻開始「自相殘殺」，而且毫不留情。
很多地方都有槍聲甚至爆炸聲。
警方接到大量的報警電話，值班的警察紛紛出動，下班休息的警察也被叫了回來。
高層命令自衛隊進入戒備狀態，並且做好隨時出擊的準備。
這個命令並不是來自於聖天子。
聽完藍原延珠的電視講話，聖天子很是茫然。
看到演講結束後電視裡播放的各種詛咒之子被殘殺的現場圖片，那血腥恐怖的程度讓她無法忍受，很快就把剛吃下去沒多久的晚飯全部吐了出來。
她知道詛咒之子受到歧視、知道她們面臨不公平的待遇。
但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
到底只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
身為和平主義者、理想主義者，她想要通過談話談判解決這起事件。
但其他人都不贊成。
「不經允許就發表電視講話，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膽敢反抗現有的制度，這已經不是普通的詛咒之子了，必須要重拳出擊！」
「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
「所有膽敢反抗的詛咒之子和起始者都要死！」
「……」
聖天子的意見誰都沒有理會，她的命令誰都沒有聽。
就算有願意聽的，這會兒也不敢輕舉妄動。
雖然早就有所察覺，但殘酷的真相還是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擺在聖天子的面前：她就是個被架空的傀儡，根本就沒有真正地掌握「聖天子」本該掌握的權力。
真正掌握權力的是天童菊之丞這個執政官、是其他高級官員和軍隊的將領。
命令發布失敗的她只能安靜坐在代表「最高統治者」的位置上旁觀事件的發展。
……
藍原延珠的電視講話讓很多人感到驚訝和憤怒。
包括御坂美琴她們。
講話內容是藍原延珠自己準備的，她們事先也不知道。
實際上，藍原延珠根本就沒有準備，她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全部都是心裡話。
完了才發現有些話忘記說了，比如「團結就是力量」等。
但這會兒也不好進行補充，還是等下次有機會再告訴同伴們吧。
雖然網絡發展不太好，但設備確實都是現代設備，這是屬於初春飾利的主場。
首先是讓藍原延珠的電視講話覆蓋整個東京區域以及周邊地區。
其他區域情況不明，不好亂來，先把東京區域的事情解決再說。
所有的電視、街上的各種GG屏、手機、電腦等能夠收到信號並進行播放的設備，全部都有收到藍原延珠演講的視頻和音頻。
獄彩海美她們從警察局那裡拿到的詛咒之子被殘殺的現場圖片也在進行循環播放。
但實在是太多了，目前只是播放，還沒有開始循環。
這還是警察局有拍照取證的，那些沒有拍照取證的又有多少？
誰都說不清楚。
那些照片內容讓Item這幾個看慣生死的少女的心情都變得很不平靜。
麥野沉利夠殘忍的了，但她基本只是搞些腰斬的活兒，跟照片裡的各種死法比起來還是相形見絀。
平時總是昏昏欲睡的瀧壺理後第一次睜大雙眼，顯得精神百倍的樣子。
她要認真起來了。
跟御坂美琴說話的藍原延珠點點頭調整狀態。
「警察來了，我們的戰爭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