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涉及到利益，好人會變壞人，良善也會變得兇殘。」
「規矩是他們制定的，他們既是選手、又是裁判，你在他們的規則里跟他們斗，你沒有優勢他們就假裝講道理，你掌握了優勢他們就直接修改規則，在這樣的情況下，試問你能斗得過他們嗎？」
「『詛咒之子』是他們傳播的說法，『起始者』和『促進者』是他們制定的規則，你們自己都陷入並認同這套規則，試問你們還怎麼跟他們斗？」
「他們掌握著輿論、掌握著軍隊、掌握著財政、掌握著絕大部分的資源，你們一幫小姑娘有什麼？能跟他們對抗嗎？」
「……」
白夜的連續發問讓藍原延珠變得滿臉迷茫。
她大概沒想那麼多，或者說沒想那麼深入，她們只是想要改善自身的待遇。
然而改善待遇的前提就是扭轉主流輿論並重新制定規則。
沉默著思考許久，等到佐天淚子幫小姑娘上好藥，白夜重新坐下來打繃帶的時候，她才盯著少年詢問道。
「聖天子就沒有辦法嗎？她說過要賦予我們平等權來著。」
「一個傀儡罷了，明面上是最高統治者，可軍權政權財權都掌握在別人手裡，正常情況下或許會聽她的命令，可真要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又會有幾個人願意聽她的？還是那個天童菊之丞吧，他對聖天子是很忠心的，但聖天子提出給你們平等權的這件事情他不照樣是陽奉陰違麼？」
「……」
聽到這句話的藍原延珠再次陷入沉默。
雖然她不清楚天童菊之丞是不是真如白夜說的那樣對聖天子的命令陽奉陰違。
但她清楚的是：聖天子「賦予詛咒之子平等權」的話說了那麼久，她們的待遇還是沒有得到絲毫改善。
所以情況更加糟糕：至少在這件事情上不是天童菊之丞一個人對聖天子陽奉陰違，而是整個東京區域上上下下絕大多數人都對聖天子陽奉陰違。
要是聖天子的話真那麼有用，床上的小姑娘就不會被警察槍殺了。
要是聖天子的話真的有用，槍殺詛咒之子的警察起碼得抓起來審判。
無數血淋淋的事實證明：聖天子的話屁用沒有。
想清楚這些的藍原延珠更加迷茫：「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我們只能一直這樣下去了嗎？」
平日裡受盡歧視和欺凌。
就算成了起始者，也只是不停地戰鬥，不停地跟那些原腸動物戰鬥。
跟的促進者要是良善點還好說，不然待遇還是沒有區別，最多就是多兩件衣服、多點用來維持生命的食物。
說是「同伴」。
但有幾個促進者會真正把起始者當成同伴的？
反正只是工具、只是消耗品，死了大不了就換一個。
「在他們制定的規則里，就算你們獲得優勢，他們也可以隨時掀桌子改規矩，這樣就註定你們永遠玩不過他們，除非……」
幫小姑娘綁好繃帶的白夜轉頭看向藍原延珠，朝她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除非你們也直接掀桌子，把身上的鎖鏈徹底砸碎，然後自己去制定新的規矩！」
「……？！」
藍原延珠眉頭跳動，眼神里滿是驚訝錯愕。
還有些許恍然大悟。
躺在床上的小姑娘也睜大眼睛看著白夜，眼裡異彩連連。
……
御坂美琴她們都沒有說話，因為不是很懂這種事情。
她們也在思考應該如何給孩子們爭取福利改善待遇。
結果白夜的答案卻那麼直接：掀桌子，不陪你們玩兒了，老子要制定新的規矩！
幾個少女仔細想想，發現這似乎是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辦法了。
可惜這些孩子們還沒有掀桌子制定新規矩的能力。
……
聖天子是傀儡。
關於這點，有很多人知道，也有很多人不知道。
「聖天子」其實是稱號，並不是她的姓名。
自從成為東京區域的最高統治者，以往的姓名已經不重要，所以她就叫聖天子。
聖天子在思考。
那個似乎是新朋友又似乎是老朋友的金髮少女臨走前留給她一句話。
「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
聖天子是個和平主義者、是個理想主義者。
她想要讓東京區域變得更好。
她不想看到無謂的爭鬥、她不想看到人們互相欺凌。
但她成為聖天子已經過去那麼長的時間，結果這裡的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變化。
為什麼？
聖天子不明白。
妥協……
她有向誰妥協嗎？
沒有吧。
所以獄彩海美到底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
御坂美琴也在思考聖天子的問題。
孩子們沒有掀桌子的能力，但聖天子應該是有的吧。
而且聖天子還想要賦予孩子們平等的權利。
「讓孩子們跟那個聖天子聯手改變現有規則，如何？」
吃晚飯的時候，她向白夜提出這樣的問題。
被拉著一起來享用晚餐的藍原延珠聽到這個，立刻就豎起耳朵認真聽講。
品嘗美食的白夜輕輕搖頭。
「這個想法不怎麼樣。」
「為什麼？」
御坂美琴表示不明白：「那個聖天子不是也想要賦予孩子們平等的權利嗎？」
「說是這樣說，那是因為沒有涉及到她的利益，一旦涉及到切身利益，好人也會變壞人，良善也會變得兇殘。」
說到這裡停頓一下，然後給她們舉例子：「這樣說吧，我可以支持你們做任何事情，但你們要是想跟我分開去找別的男人，那我肯定不會支持，還會把對方千刀萬剮凌遲處死挫骨揚灰，再把你們的腿打斷了好一輩子囚禁在我的身邊，這樣明白了嗎？」
不涉及自身的利益，那就說什麼做什麼都沒有關係。
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那可就沒有辦法了。
既得利益者可不會輕易放棄自身的利益。
除非他們願意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捨棄一切。
如此淺顯的道理，御坂美琴自然能夠想明白，所以沒有再繼續聖天子的問題，而是朝少年扔了個白眼。
「瞎說什麼呢。」
「哼哼~。」
白夜輕笑兩聲，同樣選擇結束這個話題。
坐在旁邊的獄彩海美倒是突然補充一句：「聖天子性格有點軟弱，恐怕沒有勇氣掀桌子。」
「那不是性格軟弱，而是既得利益者的妥協性，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他們可以在很多事情上做出讓步。」
那姑娘的既得利益是什麼？
從明面上來說，當然是「聖天子」的寶座，以及其他配套的種種福利。
讓她賦予詛咒之子平等的權利，這個當然沒有問題，反正對她不會有影響。
但如果這樣做需要讓她退位的話，她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可就說不準了。
「行了行了，快點吃飯吧。」
「是。」
話題徹底結束。
……
等吃完了飯，御坂美琴她們回房間看那個小姑娘的時候，絹旗最愛和芙蘭達湊到白夜身邊。
「主人，今晚還住我們的房間嗎？」
這樣詢問的時候，兩個少女有些羞澀，還有些期待。
初嘗禁果的少女不懂節制，只想要盡情地享受歡愉。
看到她們這樣的麥野沉利輕哼一聲，似乎在表示不屑。
同時也感到疑惑：那種事情真有舒服到讓少年少女沉迷其中無法自拔嗎？
白夜知道兩個少女的意思，表示遺憾地朝她們搖搖頭：「今晚我和海美睡。」
「……是。」
得到答案的兩個少女不再多說。
但離開的御坂美琴突然帶著白井黑子返回來。
「海美那裡也是雙人房吧？」
「……嗯。」
白夜輕輕點頭。
御坂美琴又繼續說道：「那正好，今晚就讓黑子暫時住在那裡吧，延珠要留下來過夜，那小姑娘還受著傷呢，不好讓她們一起睡，我和黑子和延珠的話又有點擠。」
所以就讓白井黑子跟獄彩海美住一個房間。
道理白夜都明白，但他還是表示自己有點小意見。
「幹嘛不是你和海美住在一起？讓黑子照顧那兩個小姑娘就行了。」
「……我要跟延珠好好聊聊。」
御坂美琴一下子就看穿他在打什麼鬼主意。
看兩眼芙蘭達和絹旗最愛，卻也沒有說什麼，而是轉身離開。
白井黑子去跟獄彩海美打招呼。
白夜沒有辦法，只能對芙蘭達和絹旗最愛說道：「看來今晚我又要跟你們睡了。」
「是！」
……
睡覺時發生的事情不必過多描述。
一覺睡到天亮。
起床後的白夜先是給小姑娘檢查身體，發現她氣色紅潤了很多，傷口也恢復得很不錯，大概是可以下床行走了。
可惜御坂美琴她們不讓。
換完藥去吃早餐，白夜又到外面找那些小姑娘。
麥野沉利她們要出去玩兒。
白井黑子、佐天淚子、初春飾利的主要任務是鍊氣，所以她們是不怎麼能玩的。
正好就留在酒店裡照顧那個小姑娘。
藍原延珠似乎對那些同學們還抱有幻想，說是想要回學校上課。
御坂美琴並沒有阻攔。
也沒有正大光明地跟著去，而是偷偷地跟在後面。
她也想要看看事情會如何發展。
……
外圍區域，地下庇護所。
這裡原本是地下室，經過那位慈姐改造後成了孩子們的庇護所，據說那位慈姐以前也住在這裡。
今天這裡很熱鬧，因為孩子們都在，整整二十七個小姑娘。
昨天白夜說要更多的志願者，所以她們就全部留下來了。
她們想要多賺點食物。
最好能有保暖的衣服以及其他的生活用品。
食物的話，最好是罐頭，因為這玩意兒能夠長時間保存。
「我們全都當志願者的話，能夠給我們更多的罐頭、衣服還有生活用品嗎？」
一個個小姑娘全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白夜。
少年掃視一眼，像是無力吐槽：「你們是想要把我榨乾嗎？很可惜，我不會一滴都沒有的。」
「……？？？」
小姑娘們滿臉疑惑，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白夜也沒有解釋。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開始吧，排好隊一個一個地來。」
原腸動物有很多種類型。
感染病毒的小姑娘們攜帶的動物因子也不同。
有兔子、螳螂、貓頭鷹、蜘蛛、海豚等。
所以白夜的研究本就需要大量的樣本，等研究完這些小姑娘，他還想要去找別的呢。
前提是有時間。
……
帶著些許期待和忐忑的心情，沿著不太熟悉的道路，然後是熟悉的道路，接著就來到熟悉的學校門前。
背著紅書包的小學生們正不斷地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一路上都沒有問題，讓藍原延珠的心情得到放鬆，同時也多了些期待。
但這並沒能持續太長的時間。
路上沒有發生什麼，大概是因為別的孩子都認不出她來，畢竟不同班。
但來到校門這裡卻遇到同班同學。
原本熟悉的、可以說笑打鬧的同學們看到她，立刻就變了臉色。
班主任也看到她，但並沒有過來，而是掏出手機去打電話。
同學們聚到一起擋住藍原延珠的去路。
「別來學校啦！」
「你怎麼還來啊。」
「滾回去！」
「該死的原腸動物，就是因為你們四處搞破壞殺人，所以我家才……快點滾啊！」
「……」
一幫小學生對藍原延珠惡語相向，朝她投來包含厭惡、憎恨等情緒的眼神。
藍原延珠看向平日裡跟她最親近的那個小姑娘，結果對方卻像是被嚇到似的轉身逃跑了。
其他孩子沒有發現，不然恐怕會更加的「群情洶湧」。
「我不是原腸動物，我是人類，是跟你們一樣的人類。」
「閉嘴！你這個原腸動物！」
「滾出去！」
「滾出去！」
「……」
孩子們開始重複這句話。
教師們冷眼旁觀，不準備阻止那些學生們，也不準備親自開口趕人。
面對這樣的同學和老師，藍原延珠心裡委屈至極，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卻又緊咬嘴唇，不讓自己放聲哭泣。
心裡大概還是存在著些許期待，所以她還是倔強地沒有轉身離開。
躲在稍遠處的御坂美琴看著這一幕，情不自禁地握緊拳頭，劉海兒上面「噼啪」地冒出電光。
但還是忍住沒有出手。
畢竟那些都是孩子……
「呸！」
她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只要心懷惡意，那就都是「惡魔」。
很多事情跟年齡壓根就沒有多少關係。
「嘶~呼~」
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旁觀事情的發展，順便思考著等會兒應該如何治癒藍原延珠受傷的心靈。
藍原延珠其實是在等人。
一個接到消息後立刻朝這邊趕來的人。
一個「民警」，一個促進者。
同時也是她的同伴：里見蓮太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