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路西法離開後,布魯斯心中那根莫名其妙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理智伴隨著那顆聰明的大腦再度占領了高地。
直到這時,他才忽然意識到路西法身上最不對勁的地方——
「路西法·晨星……等等!路西法·晨星?!」
布魯斯終於反應過來,滿臉驚愕地望向林易。
林易斜斜地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反駁。
在布魯斯眼裡,這就相當於非常明顯的默認了……
於是,布魯斯臉上的神情頓時凝重起來。
他原以為,以他目前的實力,早就可以在哥譚中任意闖蕩,老師和阿蘭娜阿姨他們只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切才一直沒有放自己出去。
但是現在,面對疑似地獄撒旦的酒吧老闆,布魯斯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或許老師他們真的是為了保護自己呢?畢竟連傳說中的路西法都忽然出現在了哥譚,而且還只是犯罪巷一間酒吧的老闆……
鬼知道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中到底還隱藏著什麼牛鬼蛇神!
想到這裡,布魯斯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連忙乖乖湊到林易身邊低聲道:「老師,先帶我們回普林斯莊園吧,等會到莊園,我會向您解釋這一切的。」
「不逞能了?」林易瞥了他一眼。
「此一時彼一時!」布魯斯訕訕一笑,旋即鬱悶道,「況且您之前也沒告訴過我,哥譚市還有這種等級的大神啊!」
望著這一對好似在打啞謎的師徒,賽琳娜神色中滿是疑惑。
她並沒有受過正常的教育,對聖經的了解僅限於上帝、天使和撒旦,根本不清楚路西法·晨星這個名字到底意味著什麼。
布魯斯也沒有跟她解釋的意思,只是在得到林易的允許後,神色輕鬆地走到賽琳娜的面前,拉著她的小手笑著說道:「跟我一起回普林斯莊園吧,那裡是整座城市中最為安全的地方,在那裡,就算是馬羅尼和黑警組織聯合起來也絕對不可能威脅到你!」
「唔,這一點倒是很難反駁……」
「所以你要來嗎?」
「當然,為什麼不呢!」
賽琳娜臉上露出笑容,目光中閃過一絲好奇與期待。
……
……
十分鐘後,哥譚市,普林斯莊園。
賽琳娜手裡捧著熱乎乎的咖啡,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目光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客廳以及前方那個燃燒著的溫暖壁爐。
她雖然也去過韋恩莊園,但很快便被殺手趕出了那裡,根本沒時間好好欣賞哥譚最頂級富豪的莊園到底是什麼樣的。
現在一看,這些頂級富豪的客廳也沒什麼特別的,頂多是比普通人的客廳大了點,裝潢豪華了點,剩下的實在是沒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甚至論溫馨程度,還比不上她在紋章公寓悄悄布置的那個小家呢!
不過嘛,大家也有大家的好處……
賽琳娜轉頭望向那扇精美大氣的落地窗,透過窗戶望著那些說說笑笑的女僕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羨慕的情緒。
真熱鬧啊!
這樣的精氣神可不是每個地方都能看到的。
尤其是在哥譚,像她們這樣年輕漂亮,但又出身貧困的女孩子,要麼會走進酒吧和舞廳,成為靠身體吃飯的舞女,要麼就會嫁給一個能保護她們,但卻脾氣暴躁,酗酒吸毒,甚至會酒後家暴的男人。
像賽琳娜這樣走上街頭,成為自身保護者的女孩反倒是極少數。
因為走上這條道路,需要的不僅僅是能力和決心,還有能夠承受譏諷與歧視的心態和勇氣,畢竟這座城市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歧視,性別歧視只是其中最不重要的一種。
以前的時候,賽琳娜最崇拜的人莫過於菲什·穆尼。
因為她是法爾科內的心腹,整個法爾科內黑道勢力中僅次於首領的六大頭目之一,也是整座城市中唯一一個白手起家,靠著心機和手段而不是身體混到黑道最頂層的女人。
但是現在,在與布魯斯相處了兩天後,賽琳娜的眼界變得開闊了起來了,不再僅僅局限於她所熟知的黑道勢力,而是擴散到整個哥譚。
然後,賽琳娜發現,以前那些令她感到鄙視的女性人物似乎也有著非常值得稱道和敬佩的地方,就比如布魯斯的母親瑪莎·韋恩,還有普林斯莊園的冰山女管家阿蘭娜……
想到這裡,賽琳娜不由得轉過頭,偷偷瞄了一眼書房門口的阿蘭娜。
在布魯斯的口中,這位明明只是管家的女子,卻在普林斯家族中擁有著僅次於普林斯先生的話語權,只要她一開口,哪怕是法爾科內和哥譚市長也必須閉上嘴巴,側耳傾聽。
當然,在阿蘭娜如此強大的權勢背後,有一部分是普林斯家族的威名。
但聽布魯斯說,哪怕是普林斯家族的威名,其實也是阿蘭娜打出來的,七年前,就是她親手製造了令整個哥譚市黑道人心惶惶的大掃蕩,將普林斯莊園周圍三條街區內變成了沒有犯罪土壤的美好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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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相比,賽琳娜以前崇拜的菲什·穆尼只能算是塵埃里一隻比較大的螞蚱,根本不值一提……
當然,布魯斯之所以為賽琳娜講述這些故事,並不是為了貶低她以前的三觀,又或者誇耀這些所謂的成功女性有多麼令人敬佩,而是想要提起賽琳娜對學校的興趣。
因為在他口中,無論是瑪莎韋恩還是阿蘭娜,都無一例外是接受過良好教育,且在學校表現優異的人。
理所當然的,賽琳娜也開始對學校這種地方產生了興趣和嚮往。
這也是布魯斯煞費苦心的真正目的,畢竟比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橫屍街頭的流浪生活,學校才是賽琳娜這個年紀的女孩應該呆的地方。
事實證明,布魯斯的努力確實是有效果的。
在偷偷瞄了阿蘭娜幾眼後,賽琳娜臉上露出一絲猶豫,良久後從懷中掏出那張名片,望著上面『路西法』和『光之吧』的黑色字樣,心不在焉地怔怔出神。
與此同時,在書房中,布魯斯瞪大了眼睛,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蔚藍色的雙眸來回徘徊,一會看看一身白衣,黑髮黑眸的林易,一會看看一身黑衣,黑髮藍眸,面容與林易有七分相似的林墨。
「你……你是小墨師叔?」
布魯斯沒忍住憋出這麼一句話。
林墨翻了個白眼,一巴掌拍在小布魯斯的腦袋上,瞪著滿臉委屈的小布魯斯沒好氣地說道:「把小字去掉!叫我墨師叔!」
「好吧,墨師叔!」
布魯斯癟著嘴巴回答道。
林易嘴角一翹,旋即板起臉,淡淡地說道:「關於你離家出走的事情,阿爾弗雷德知道了嗎?」
布魯斯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什麼叫離家出走啊,我可是被一群職業殺手追著逃出了莊園,怎麼可能是離家出走呢?」
「少廢話!」林易毫不客氣地說道,「是不是離家出走你最清楚不過,所以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好吧……」
布魯斯蔫了下來,撇了撇嘴說道:「老師,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在剛剛離開莊園後就通知過阿爾弗雷德了,只是他一直不相信,覺得那是我遭到殺手威脅後才打的電話,其實根本就不是——」
「這都怪你自己。」
林易毫不客氣地打斷道。
布魯斯微微一怔,旋即滿臉不服氣。
「這怎麼能怪我呢?」
「誰讓你一直隱瞞自己力量的……」
「您啊!」布魯斯瞪大了眼睛說道,「不是您一直告誡我,不能輕易暴露自己力量的嗎?」
「我確實這麼說過,但我也很清楚的記得,在『不能輕易暴露力量』的前面應該還有一個『在外人面前』的前綴——阿爾弗雷德對你來說難道是外人嗎?」
「當然不是。」
布魯斯毫不猶豫地說道,但緊接著他便微微一怔,回過神來後睜大了眼睛一臉驚詫地望著林易。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將一切都告訴阿爾弗雷德嗎?」
「當然,他畢竟是你的親人……」
「您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嗎!」布魯斯哭笑不得地說道,「我還以為您專門叮囑我,就是為了不讓阿爾弗雷德知道呢!」
「你想多了,我可從來都沒這麼說過。」
林易翻了個白眼,而後繼續說道:「好了,既然你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那麼這一頁就先掀過去吧,現在,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
布魯斯張了張嘴,想說自己並沒有承認錯誤,但看到林易臉上的神情,布魯斯還是很識趣地沒有反駁,轉而順著話題解釋了起來。
「您是指我沒有出手擊敗歹徒,反倒是跟賽琳娜一起逃走的事情吧?」
「我之所以會這麼做,其中一個原因想必您也很清楚,那就是幫賽琳娜找出真正的幕後黑手,也就是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在這方面,我們的進展很大,現在已經——」
「這個話題我們之後再談,先說說你的另一個原因。」
望著林易平靜的神情,布魯斯眨巴兩下眼睛,嘆了口氣道:「好吧,您曾經說過,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與您一起遊歷哥譚對我來說只能算是讀書,與賽琳娜一起深入哥譚才算是真正的行路!」
「她在這座城市的街巷中長大,是真正了解這座城市的原住民,與賽琳娜相比,我只能算是一個高高在上,冷漠無情的旁觀者……」
布魯斯神色平靜而又認真地望著林易:「老師,您知道的,我不想做旁觀者,我想參與進去,真正切身體會一下哥譚最底層的黑暗與罪惡,然後從最根源出發,思考如何改變哥譚當前的黑暗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