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毒嵬的謀劃

  結果確實如同毒隕所料,甚至比他預期的還要好。無論是安鷺還是冉鋅,亦或者是司馬天諾與封重峰,似乎都對他沒有絲毫的排斥。聽到要幫忙,雖說沒有特別積極,但也沒拒絕。

  「不過封重峰,你和司馬天諾一晚上都沒睡,我們倆去就行了,你們休息就好。」安鷺又想到了什麼,轉頭對封重峰補充道。

  「可這樣不好吧?」封重峰皺了皺眉頭,「你們倆可是傷員啊。結果我和司馬天諾反而休息?」

  「我倒覺得可以,」司馬天諾打斷了封重峰,「正好,我去跟毒怡還有她姐姐都聊聊。而且班長還需要有人看著,你留下來看著班長也好。」

  這個理由倒是讓封重峰無法拒絕。封重峰想了想,最後同意了。

  很快,眾人都離開了休息室。偌大的休息室里,只剩下了封重峰和躺在床上的仇月兩個人。

  封重峰走到仇月的身邊,低頭看著這位直到現在還沒醒來的班長,心裡又是起了一陣波瀾。

  安鷺來救自己,他已經很震驚了。而冉鋅會來,完全是看在安鷺和仇月的面子上才來的。但仇月會來,他是無法理解的。

  更何況,安鷺只是知道毒嵬很強,但仇月是親身經歷過毒嵬的強大,對於不敵毒嵬這個事實她要清晰得多。安鷺是因為友情,但封重峰清楚自己和仇月的關係根本就沒好到那個程度。

  如果非要說一個,那他只能想到一個理由:責任。

  作為班長,不會拋棄任何班上的任何一個人。封重峰不清楚仇月的真實想法,但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我就說嘛,你會是個非常優秀的班長的。」封重峰微笑著輕聲說道。

  仿佛是聽到了什麼,仇月發出了一聲呢喃,輕咳了兩聲,睜開了眼睛。

  「早上好,仇班長。」封重峰微笑著說道。

  司馬天諾本來是想先去找毒怡的,但找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找到,卻看見毒怡正在補覺。他不忍心打擾,想了想還是退了回去。不多時,他找到了正在毒怡房間裡收拾的毒嵬。司馬天諾推門進來的時候,幾個司馬天諾從未見過的人正把牆上那粘過司馬天諾的蛛絲扯下來,還有幾個人在修復牆壁,而毒嵬正站在一旁註視著這一切。見司馬天諾進來,她連忙走過去:「之前多有冒犯,還請司馬少爺多多見諒。」

  「哦,那個啊。」司馬天諾擺了擺手,「毒怡如果說這事過去的話,那我也不計較了。不過這幾個人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封重峰提過的蟲體?」

  「是啊,」毒嵬對於這些蟲體還是很自豪的,這也算是她最拿得出手的傑作了,「你可以近距離看一看,也可摸一摸,與真人無異。」

  司馬天諾點了點頭,隨便找了個正在搬磚的中年男人:「喲,大叔。」

  「有事說聲,別擋老子的路!」那男人不耐煩地推了司馬天諾一把。司馬天諾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男人,果然親眼所見比聽封重峰說出來更有說服力。無論是剛才的動作,神態還是語氣,都很難想像這是一個死人。

  司馬天諾仍然不死心,他朝著毒嵬打了個手勢,毒嵬立刻心領神會,一揮手,那男人就老老實實地把磚頭放下,然後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司馬天諾走過去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腕,把起了脈。當了幾百年的醫生,他居然看不出這脈象的問題!

  這時,毒嵬說出了更石破天驚的話:「如果您還不滿意的話,您可以像真的給病人把脈一樣檢查一下他的病。你直接告訴我你希望他得什麼病,我就能讓他得什麼病。」

  「……糖尿,高血壓,再加個咽喉炎。」

  一分鐘之後,司馬天諾開始了一番檢查,最後這男人果然是不多不少得了這三樣疾病。司馬天諾點了點頭,毒嵬又一揮手,又過了一分鐘,司馬天諾再次檢查,就發現男人身上什麼毛病都沒有。

  「得,這下我算是真服了。」司馬天諾拱了拱手,感嘆地對毒嵬說道,「本來毒怡說你比她強,我還沒個特別明顯的感受。現在我算是清楚了。」

  「我還以為您會同情這些被我玩弄的屍體呢。」毒嵬笑道。

  「能力特色,沒什麼好指責的。」這方面司馬天諾倒是想得開,「更何況,這貨我還認識。我記得好像是連環強姦案加殺人和姦屍來著?當時警察抓這貨的時候我還幫了忙,雖然是為了賺外快。這貨被執行死刑的時候,我還是親眼看著他被打死的。你放心,毒怡對你的評價很高,而且遠不止是能耐方面的。所以你的人品,我現在還是信得過的。只不過,就昨晚那種事,別再來了啊。」

  「人總會犯錯的,不是嗎?」毒嵬微笑道,「司馬少爺如此大度,算是讓我安心了不少。」

  「能想明白就好。你這邊需要我幫忙嗎?」司馬天諾見毒嵬想通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必了……哦,對了,有一件事我得告訴您。」毒嵬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道,「也許您並不清楚,但你的名字我早在幾百年前就聽過的。」

  「哦,那時候你就聽過我的名字?」司馬天諾揚起眉毛,「可那時候知道我的人無非也就是我爸我媽我妹。」

  「對,」毒嵬點了點頭,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你的名字,是司馬梁亂先生和我父親在一起喝酒的時候,我在旁邊碰巧聽到的。」

  司馬梁亂,那是司馬天諾父親的名字。

  「看來我老爸的人際關係比我想像中的要鐵啊。」這麼看來,說不定自己和毒怡冥冥之中也有定數呢,司馬天諾決定回頭跟毒怡聊聊這事,嚇她一跳。

  「不,司馬梁亂先生也是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認識了家父。我就直說了,其實司馬家和毒家一直有來往,或者更準確地說,司馬家和毒家本來就是世交。而我們兩家裡,唯二不知道此事的,應該就是司馬少爺您和二妹兩個人了。」

  「什麼?!」司馬天諾一時沒反應過來?「為啥不跟我們說?」

  「可能是那個時候長輩比較忙,一直沒來往,所以沒找到機會吧,」毒嵬解釋道,「等大家不忙了,你和二妹都已經離開家了。自然就不知道了。」

  「我去,老頭做事老是這麼抽象。」司馬天諾撓了撓頭,「得,我得跟班長說一聲,離開毒府之後我得回家一趟,跟老頭好好嘮嘮這事。」

  「那,恐怕是不行了。」毒嵬的神色黯淡了一點,「司馬少爺,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事實上,我不清楚你是否知道,你的父親和家父不僅僅是朋友,也是同行。也就是說,司馬梁亂先生不是個單純的醫生,同時也跟我們家吃一碗飯。」

  「我知道,但我爸的單子都是有分寸,這我也知道。」司馬天諾對此心知肚明,但他父親從來都不濫殺無辜,做足了評估和調查才動手,他也知道。死在他爸手裡的人不少,但因為這些人的死而活下來的人更多,這他也清楚。

  「那就好辦了,」毒嵬的神情輕鬆了一點,「十年前,家父殞命的那個單子,是司馬梁亂先生和家父一起做的。就是這樣。」

  「你說什麼!!!」司馬天諾頓時如同五雷轟頂,他一把拽出毒嵬的衣領,「你再說一遍,我爸怎麼了?!!!」

  毒嵬並沒有扯掉司馬天諾的手,而是淡定地繼續回答:「在司馬的宅邸的後方,有一個小房間,是用來擺放你們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的,我猜司馬少爺應該還是記得吧。司馬梁亂先生的位置,是在最下面那排的左數第四個。所以,無論仇月怎麼說,我都會建議你回家一趟。我選昨天動手是因為明天就是家父的忌日。等明天毒怡祭奠完家父,我建議您也回去祭奠一下您的父親。」

  「那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事?等等,」司馬天諾突然想明白了,「是你對不對?!你能壓下毒怡對她爸的消息,那就能壓下我對於我爸的噩耗。你跟我媽或者我妹打過招呼,讓她們特意對我隱瞞這事對嗎?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我回去給我爸燒香的時候碰巧知道毒家成人禮的事,然後回去告訴毒怡,對不對?!說!!!」

  「這,」毒嵬遲疑了一秒,最後還是低下了頭,「您的推測,完全正確。」

  司馬天諾退後一步,目光里儘是難以置信。他無力地跌倒在地,目光里儘是絕望。

  「不是,你至於嗎?」千枳都看傻了,「你不知道你父親的死訊,這是事出有因。你母親和你妹妹但凡有點良心就不會怪你,真要怪也是你怪他們。」

  「事出有因?!」司馬天諾冷笑一聲,抬頭看向了毒嵬,「好個事出有因。千枳說話你連驚訝都不驚訝,想必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在看我了吧?」

  毒嵬閉上了眼睛,默默地忍受著司馬天諾的嘲諷,從她決定告訴司馬天諾他父親死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司馬天諾一定可以順勢推出另一個真相。果不其然,司馬天諾做到了。對於這件事,她沒有絲毫要辯解的意思,任憑司馬天諾責罵。這件事她確實做的不對,不僅有愧於毒怡,也有愧於司馬少爺。

  「我猜,事出有因的事情還不止這一件吧?」司馬天諾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千枳,你就沒想過一件事嗎?我爸是十年前死的,我認識毒怡是五年前。她說不告訴我我爸死訊是因為怕我跟毒怡說,那我十年前都不認識毒怡,我能跟她說啥?」

  「你是說你之所以能和毒怡認識,之所以能和毒怡相戀,是毒嵬在背後一手操縱的?!」千枳終於聽明白了,「目的就是為了給毒怡一個對自己出手的理由?」

  「不止,」司馬天諾強壓住心底里的怒氣,厲聲說道,「我之前和毒怡互相講自己的經歷的時候,就注意到有好幾次,我們都曾經在同一時間住在同一個小鎮。那些鎮子並不大,我們在同一個小鎮的時間也都有幾年之久,為什麼始終沒能遇到呢?如果是毒嵬從中作梗,是不是就可以解釋了?」

  千枳一時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可,如果照你這麼說,你早該認識毒嵬了啊。如果她沒親自出馬,她是怎麼做到的?」

  「答案不就在你旁邊站著呢嗎?」司馬天諾的手指往旁邊一指,指向了周圍那大片大片的蟲體。

  「這……」千枳懵了,徹底無話可說了。

  「毒嵬!!!」司馬天諾已經快要失去理智了,「如果毒怡她爸沒死,如果你沒打算犧牲自己來成全毒怡,我和毒怡是不是五年前乃至今天都不會相遇,是不是!!!我問你是不是?!!!」

  「司馬少爺所言,」毒嵬咽了口唾沫,「句句屬實。」

  「導演啊你,毒嵬。」司馬天諾氣笑了,「真就文武雙全唄。不只是打架,玩這一套也是高手。我特麼從頭到尾就是你執行計劃的一個工具是吧?!!!回答我,是不是!!!」

  「可是,我可以對你擔保,我妹妹對你的感情絕對沒有演戲的成分。」毒嵬補充道。

  「你少給我轉移話題!!!回答我的問題!!!」司馬天諾捏著拳頭吼道。

  空氣一時間變得像果凍一樣凝固。過了一會兒,毒嵬才開口:「我……」

  「你什麼廢話都別說。」司馬天諾稍微冷靜了一點,聲音稍微放低了些,「毒嵬,是,或者不是。YES,或者NO。我只想聽這個。」

  「是。」毒嵬點了點頭。

  「OK,」司馬天諾深吸了兩口氣,眼前一片金星。他喘了幾口氣,最後勉強沒有直接發作,「那我問你,毒怡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毒嵬答道,「我之所以說我對不起毒怡就是因為這個,在我的計劃里,我是棄子,你是工具,而毒怡,同樣是計劃的傀儡。如果讓她知道了我哪怕十分之一的計劃,那這個計劃就必然會流產。」

  「行吧,」司馬天諾退後一步,「也就是說跟我之間的事情毒怡她……」

  毒嵬點了點頭,司馬天諾稍微鬆了口氣。

  「我不指望您能原諒我。但我現在願意為了我的過錯真誠地獻上我的歉意,以及您需要的任何補償。」毒嵬將頭低到很低。

  「補償什麼的就無所謂了,」司馬天諾有些無力地揮揮手,「我看你也不像是能給我多好東西的樣子。我就問你倆事,你回答我就行了。」

  「知無不言。」毒嵬深鞠一躬。

  「第一,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們兩個本來就很配,無論是我,家父與家母,又或者是司馬梁亂先生與司馬度蝶阿姨都是這麼覺得。本來當您找到潔子玫瑰的種植思路的時候,毒怡也差不多發現了死亡毒液的配比,但我在你們二人的身後一直默默觀察,我發現你們在旅行過程中的收穫已經遠遠超過了死神玫瑰本身。所以我自作主張決定干預你們倆的見面,儘可能地拖延你們旅行的時間。按照我本來的想法,我是準備在潔子玫瑰完全成熟之後安排你們二人見面,但因為家父與司馬梁亂先生的過世,我不得已調整了計劃,提前了你們的見面時間。僅此而已。」

  「很好,第二,拿我的腦袋開玩笑,如果你不了解司馬家就罷了,但你認識的話,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私自決定。我問你,是我家的哪個人給了你首肯,允許你這麼做的?」

  「術穎。」毒嵬毫不猶豫地將司馬術穎給賣了,「我和術穎也算是幾百年的老相識了,可以說是閨蜜了。雖然她本來也不同意我去死,但經過漫長的規勸她也被迫同意了。在關於您的處理這方面,我本來沒打算直接開膛,僅僅是假死就好。但術穎靠著我發給她的關於你的數據,經過了縝密的計算,得出了開膛破肚你也死不了的結論。所以為了逼真,她強烈建議我直接開膛。」

  「我明白了。」司馬天諾臉色一黑,如果說他剛才只是情緒激動,現在他是真的要殺人了,「我明天就回家。給我親愛的好妹妹準備一份大禮。至於你……」

  司馬天諾眯起眼睛,看著安靜地看著他的毒嵬,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算了,這事就結果來看,你也不算害我。我也單純就是對你的做法不爽而已。像這種事情,沒有下一次就行了。不過,有這麼個疙瘩,我實在是沒辦法跟著毒怡管你叫大姐,以後我就直呼你的名字,你能接受嗎?」

  毒嵬笑了笑,點了點頭。司馬天諾搖著頭,一邊嘆息一邊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