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漆黑的世界
眼前，是一片茫然的漆黑，無邊無際。
葉暝曾經體會過這種感受，那是在一瞬之界中，他的意識被禁錮在時間的夾縫裡，那裡是永恆不變的地方，所有的物理法則都沒有任何效果的地方。
眼前的世界，似乎與一瞬之界有些類似，但葉暝卻能明顯地感覺到，在這個由意識組成的世界中，並不單單只有他一個存在。
就仿佛是一種血脈聯繫，葉暝朝著遠方看去，雖然並沒有明確的「遠近」概念，但葉暝卻實實在在地在前方看到了一點亮光。
那是一團紅色的，搖曳在黑暗中的光芒，就像是暗夜的一點燭光，葉暝邁動並不存在的雙腿，朝著紅光的方向走去。
越來越近了，葉暝清楚地看到，那並不是一團光，是一個血紅的人形，它背對葉暝蹲伏著，身子還在微微地起伏。
站在血色人影身後，葉暝似乎聽到一陣細微的摩擦聲，那是從血色人影那裡傳來的，葉暝清了清嗓子，小聲道：「額，你好。」
起伏停止了，那個血色人影停頓了一下，然後用緩慢的速度轉過身來。
臥槽，這一幕怎麼感覺有點熟悉，是不是這玩意兒轉過頭來是一張喪屍臉啊……葉暝還沒有想完，眼中就看到了對方的樣子，這一看，讓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好幾步。
在那血紅組成的身軀上，一張熟悉的臉龐浮現眼前，因為那赫然便是葉暝自己的模樣，只不過整張臉都是一片血紅，那雙眼睛更是紅的刺眼。
在「葉暝」的口中，還咬著一團黑色的霧氣，那正是無頭騎士的候選者本體，葉暝聽到的細碎摩擦聲，正是對方「進食」所發出的咀嚼聲。那黑霧還在口中掙扎，不時從嘴角探出一根觸鬚，又被一口吞下肚裡。
黑暗中，鮮血一般的自己，如同惡鬼般啃噬著不斷擺動的觸手，這一幕差不多已經可以拿進恐怖片裡去了。饒是葉暝心裡承受能力已經極強，也是嚇了一大跳。
「你……你是……」
血色人影看著葉暝，良久，一個生澀的聲音從它口中傳出來。
「是……我……是……我是……我啊。」
「哈？」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應該認得我，畢竟，我們很熟悉了。」血色人影的話音慢慢變得流暢起來，似乎在用極快的速度熟悉人類的語言。
什麼鬼，熟悉個屁，等等！難道這傢伙就是……葉暝心頭一個激靈，「你是……那個寄生物？」
「沒錯，我，就是候選者，你，也是候選者，你與我，本就是一體。」
葉暝嘴角抽動了一下，「對不起，我沒有隨便跟人合體的習慣。」
血色人影嘴角露出一個人性化的笑容，它似乎越來越接近人類，「不管你認同不認同，我們之間，已經密不可分了。」
「候選者似乎並沒有綁死一個宿主吧。」葉暝看了看對方口裡的黑色霧氣。血色人影點點頭，「但……一旦最初的宿主死亡，我們也會回到最為弱小的存在，其後果與死無異。」
看著葉暝的表情，血色人影突然道：「你在害怕。」
「啊？我害怕什麼？」
「你在害怕我，你在……抗拒我。」血色人影緩緩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抗拒？」
葉暝攤攤手，他要怎麼跟對方解釋呢？雖然對方看起來像人類，說話也很流暢了，可是它的思維似乎與自己遠遠不同。
「進化，是所有生命追求的終極目的，為什麼，你會抗拒進化？」血色人影疑惑道，「我們是一體的，我們要掙脫枷鎖，所以我們要不斷進化，吞噬一切。」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葉暝搖搖頭，「我並不想要吞噬一切。」
「你沒有選擇。」血色人影冰冷地道，「這是生命的歸宿，這是一切道路的終點，不進化，就只能被其他生命吞噬，這……是世界的法則。」
「哦？是嗎？」葉暝冷笑一聲，「別以為多用了點高大上的詞語就能唬住我，老子看的網絡小說逼格高的你都不敢想像。再說了，我可是從肖雲飛那聽說，無字天書上講了，變強的道路除了進化，還有解析與奧秘兩條路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我們的宿命。」
「整天宿命宿命的，你是日本漫畫裡穿越過來的嗎？」葉暝譏諷道，「對不起，我可不相信什麼宿命。」
「我不懂，」血色人影道，「但你無法拒絕進化，因為我們，必須活下去。」
「我倒是不反對活下去，不過怎麼活，由我說了算，畢竟這副身軀，是我的！」葉暝斬釘截鐵地道。
「是我們的，」血色人影固執地糾正，它的思維並沒有變得完全接近人類，「不止是你，我，它，我們還要繼續吞噬，繼續進化，我們共享力量，記憶，只有不斷融合，才能突破『血肉之門』，打開通往『神』之座的道路。」
葉暝的眼睛微微眯起，血色人影所說的話中包含著巨量的信息，他立刻問道：「血肉之門是什麼，神之座又是什麼？」
「與我融合，你就會知道。」血色人影朝著葉暝伸出雙手。
葉暝頓時猶豫起來，他自然是很想知道這些秘密，可是真與血色人影融合，鬼知道後果會怎樣。
看到葉暝的猶豫，血色人影道：「我說了，你沒有選擇，或者……你以為自己有選擇。」
「你什麼意思？」葉暝心頭一動。
「你以為你可以拒絕融合，但你根本不知道，融合……早就已經開始了，在你吸收『悲傷』的那一刻，你就無法回頭了。」
「你……」葉暝正想說什麼，眼底卻閃過一抹紅色，他低下頭去，立刻震驚地發現，自己的半個身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血色的細線完全包裹，這些細線不斷刺入他的身軀之內，伴隨著血色細線，無數濃郁的黑霧化為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葉暝身前。
「你是……」
那個黑色人影看了看葉暝，然後突然伸出手來，緊緊按在了葉暝的額頭上。
眼前，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