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膽怯
不夜城，科研中心最底層。
這裡是整個科研中心的最底部，就連內部電梯都不能抵達的地方，厚達數米的漆黑金屬板將其四面八方都圍得密不透風，就算是七級魂獸也無法從地下挖掘進入。
更不要說其中恐怖至極的防禦措施了，誰也不知道肖雲飛在裡面安裝了什麼稀奇古怪的裝置，就連葉暝想起來都覺得後背發涼，誰要是想去嘗試，那絕對是活膩了。
整個不夜城，只有三個人有資格進入這個房間，就連阿飛也沒有權限。倒不是葉暝不信任阿飛，而是他長年在外面參與諜報工作，畢竟還是有一定的風險性，阿飛的意志自然是足夠堅定的，但誰知道這世界上有沒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手法呢？
寬闊的房間中，在一片黝黑牆壁的包圍下，三個巨大的透明管子分散佇立，其中正是不夜城的三件最高機密物品——白色不知名終末之石、黃銅色的神秘果實，以及那還在不斷蠕動的候選者本體。
不開玩笑地說，這三件東西任何一個拿出去，都足以讓四界十八域天翻地覆！站在這三根管子之間，即便是葉暝也覺得心頭有些沉甸甸的。
「這他媽簡直就是正義聯盟危險武器陳列室啊……」摸了摸下巴，葉暝看著漆黑的候選者本體，在不斷翻騰的淡藍色液體中，這團漆黑的存在不斷扭動身軀，似乎在奮力對抗。
「這裡面的液體具有極高的腐蝕性，足以侵蝕掉八級魂獸的肉殼，但還是無法奈何候選者，只能勉強壓制它的力量。」肖雲飛道，「即便化為了實體，這個存在依然無法被任何儀器，任何檢測方式捕獲，這段時間對它的研究進展幾乎為零。」
頭一次聽到肖雲飛口氣中略有一絲挫敗，葉暝也是無可奈可地看著候選者本體，「我懷疑這玩意兒根本就不是地球的原生物，鬼知道是哪裡鑽出來的。」
「若寒凌仙說的不假，百年前毀滅人類文明的正是候選者的終極進化體——古獸，那麼使用這片灰色雲霧遮蔽天空的，恐怕也與它們有關聯。」
「有辦法突破天幕嗎？」
肖雲飛搖搖頭，「所有的探測器一進入天幕就立刻失去聯繫，而且天幕之內存在著強大的破壞力場，我曾經試過用繩索連接飛行器，然而直接被粉碎，即便是九級魂獸的鱗片也無法抵擋。」
「見他媽的鬼……」葉暝低聲罵了一句，他原本以為這灰色天幕是人類使用核武器造成的，現在看起來根本沒那麼簡單。
「你準備什麼時候吞噬候選者？」肖雲飛問道，葉暝愣了一下，皺眉道：「不用這麼著急吧？」
「不，時間已經越來越緊張了。」肖雲飛道，「四界十八域的進化速度依然在加快，候選者的競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鍾子和狗蛋也融合為第二騎士，勢必衝著不夜城而來，除了吞噬候選者，我們別無選擇。」
「可是……」葉暝按在管子上，死死地盯著候選者本體，「如果我一旦融合，就變成凰霓衣那種變態，如果我失去了自己的意志，被其中的存在完全控制，如果我……成了一個怪物呢？」
「那我就想辦法殺了你！」肖雲飛冰冷地回答，「即便耗盡我所有的心智，我也會殺了你。」
「我倒沒有懷疑過這一點。」葉暝苦笑一聲，肖雲飛臉色微微波動了一下，緩聲道：「我想，你也應該察覺到了。」
「察覺到什麼？」
「這個世界，即將迎來劇變！」肖雲飛的話讓葉暝身子微微一震，後者抬起頭來，看著漆黑的房頂，用深邃的聲音道：「我不相信所謂的直覺，但我是二次腦域進化者，我的大腦無時無刻不在收集細微的信息，哪怕是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細節，這些信息在我的潛意識中匯總，計算，就可以得出類似於『直覺』一樣的感覺。」
「說到底，不還是推測嗎？」葉暝強笑道。
「這世界上的一切，都脫不了因果聯繫，看似變幻莫測的命運，實則是一根一根交織線條所編織而成的大網，只要有足夠的情報，就能夠計算出命運的軌跡。」
葉暝聳了聳肩膀，也只有肖雲飛這樣的腦域進化者，才會用這樣的視角來理解命運。當然，這也並非是不可能的，至少在百年前人來就曾設想過類似的情形，也就是用「計算」來探索「命運」。
「很明顯，你也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會來這裡，不是嗎？正是因為你也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惡意與壓力，你才會猶豫是否要選擇這條路。」肖雲飛毫不留情地撕碎葉暝的偽裝，「所以直到現在，你依然在恐懼嗎？」
怎麼能不恐懼呢？葉暝心中慘笑，也許在旁人看來，葉暝一路走來也算是順風順水，簡直人生贏家，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條荊棘之路上布滿了多少血淚，這一次的賭博，又會給他帶來什麼樣代價？
更何況，只有葉暝自己知道他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隨著他所接觸的東西越來越多，他也更加清晰地察覺到，這一切背後的黑手，絕對是自己，乃至於古獸都遠遠無法企及的恐怖存在。
真要踏上這條路，最終的結果是什麼？葉暝自己也不敢說，至少……肯定不會像網絡小說一樣，有個「穿越大神」給自己撐腰吧。
「你飛得離太陽太近了……」葉暝自言自語道，他曾經對阿飛所說的話，現在竟然要用在自己身上，繼續進化下去，走上那已經被鋪好的道路，離真相越近，就越是感覺恐懼。
手在顫抖，就算是再堅定的意志，也無法抵擋那從心底深處湧出的恐懼，葉暝害怕了，他可以面對最狂暴，最兇殘的魂獸，也可以直視人性中最黑暗，最瘋狂的陰影，可是面對那操控宇宙的細小絲線，面對宏偉得不可想像的命運洪流，他還是害怕了，畢竟，他終究只是一個渺小的人類罷了。
「我……暫時還不準備吞噬候選者。」良久，葉暝抬起頭來，「加快研究進度吧，我要去視察一下不夜城了。」
肖雲飛默然不語，就在這時，兩人的通信儀都亮了起來，小鑽子的臉出現在光幕投影上。
「隊長，肖先生，東獸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