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衙差一聽，那還得了？
「頭兒，嫂子說得沒錯，您眼下的身體，實在不適宜舟車勞頓。」
華霆抿了抿唇，眼眸陰鷙，刀削般的俊美臉龐陰沉沉，仿若風雨欲來。
程婉心頭髮沉，腳也有些軟。
她穿過來，第一次見他這麼生氣！
「我會沒事的，我保證，你就讓我去嘛。」
程婉下意識撒嬌，卻不敢看他一眼，慫噠噠的，她轉身對衙差說，「還請幾位稍等片刻，我去收拾些物什帶走。」
衙差點頭哈腰，「時間緊迫，還請程仙姑您儘快。」
程婉進了自己的房間，幾個小崽子也都尾隨她進來。
程婉邊收拾著東西，邊交代他們家裡的一些事，但他們心不在焉，誰都沒聽進去。
華芸眼睛紅得像小兔子，「娘親，你真能求得到雨嗎？」
程婉不想騙孩子們，便搖了搖頭。
「啊？」華雲峰幾個，面色都白了，華芸的眼淚更是撲簌簌往下滾。
華雲燁怯怯的，「不去，行嗎？」
程婉笑問，「怎麼？擔心我去送死啊？」
「嗯！」華芸點頭如搗蒜。
程婉心頭酸澀，「可我虐待過你們，是個惡毒後娘呢。我死了，你們就再也不會受苦了。」
「那是以前，娘而今變好了。」華芸抱住她大腿，「娘是世上最好的娘親，我不要娘親死……」
說到最後幾個字，小姑娘嗓音顫抖，哽咽不能語。
華雲峰也哭了，「娘，你如今變好，再也不似從前那般打罵我們，我不想您死，您莫去好不好？不然，我們就沒有娘了。」
華雲琛與華雲池也紅了眼眶，華雲燁癟著小嘴，嘴角發顫，死死壓住那要從喉嚨里發出的嗚咽。
程婉心口像被灼了下，熱辣滾燙的疼，她挨個摸了摸孩子們的頭，「不哭，我會回來的。」
「嗚嗚……」
房間內稚嫩的哭聲一片，程婉也落了淚，胸口又漲又澀。
「婉兒啊。」
沈老太微駝著背，背著雙手進了來。
「那些差爺說你治好了貴人的怪病，你是怎麼治的，跟我講講。」
程婉現在沒什麼心情，「娘，衙差催我呢，等我回……」
沈老太忽然湊到她耳邊，「傻孩子，你咋這麼實誠呢，他催他的，你管他作甚？你拖久一些，老三才好做準備啊。」
程婉眼睛眨了眨，華霆他又不能外出，他能做什麼？
不對，暗中有安十三！
她眼睛乍然亮起，清了清嗓子，把救了蘭夫人、馮少夫人、縣令等人的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
老太太聽得眼冒金光，心搖神馳。
她這是什麼神仙兒媳，這也太厲害了吧？不愧是顧家後人！
「老三個臭小子，命真好。」
好到她都妒忌了，得修幾輩子的福分，才能討到這麼好的兒媳啊。
她的目光太過灼熱，程婉被她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娘，我以前……」
沈老太嘆了口氣，又道，「婉兒，你也別怪娘直白，你先前若是有如今的十分之一好，娘都會待你如親閨女般好。可你不是。你從前為何那樣愚蠢自私，惡毒刻薄，仿若被惡鬼上身？」
程婉咬了咬唇，「娘，我也不知以前我為何會那樣，或許我真有腦疾……」
「不必管過去如何，過日子往前看。」
她視野里一暗，華霆逆著光站在門口。
他打了個手勢，孩子們乖乖退了出去。
程婉眼神閃爍，他說這話，是原諒她了？
還是暗示她不要在意過去那些事兒？
沈老太瞪他，「老三，你怎的也進來了？那些差爺怕要進來抓人了。」
華霆眉目溫柔，「娘去擋一擋，我與婉婉單獨說幾句。」
婉婉……
哎喲，肉麻死個人！
這臭小子總算開竅了，也不枉她這兩日把兒媳關房間裡頭。
再看兒媳，眼眸含水，似嗔似嬌，羞得耳朵尖都紅了。
害羞了！
沈老太心頭歡喜，輕咳了聲，故意板著臉，「有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
華霆無語，「娘……」
沈老太憋不住笑出了聲，「行了，既然對人家上了心，就要護好她，一起跨過這道坎。」
老太太背著手走了出去，還體貼地關上了門。
房間內安靜了下來，程婉的心跳噗通噗通亂跳，華霆向她靠近，帶給很強的壓迫之感，她忍不住後退。
「婉婉……」他嗓音暗啞低沉，性感撩人的要命。
她感覺耳朵真的要懷孕了，整個人都在發燙，「你、你有話直說……」
可她不知不覺退到牆邊，退無可退。
華霆也欺身逼近，強悍無匹的氣勢洶湧襲來。
「說話便說話，你靠我這麼近……」
程婉出聲抗議，臉龐邊橫過來一隻胳膊，她的身體被逼靠在牆上。
這、這是傳說中的壁咚？
程婉背後抵著冰涼的牆面，心要從嗓子眼跳出。
「你、你要幹嘛？」
她慌亂中帶著幾分無措與羞赧，紅唇微張，誘人一親芳澤。
兩人身體緊緊挨著，彼此胸腔傳來的一下又一下強而有力的心跳，暗潮洶湧。
「婉婉。」華霆低頭，喉結滑動，「你聽著，我先前已找人觀測過，約摸五日內有雨，你設壇，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便不會有人說你的不是。」
程婉眼睛一亮，「這都能測到？什麼人這麼厲害？」
她在後世，根據空氣的流動和水汽，也能預測下雨的時間。
她原本想著去了衙門就找縣令攀關係，想法子拖個兩日，再突破修為提高感知能力，或許有一線生機的。
「便是那顧家後人。」華霆垂眸，「等此間事了，我再安排你與顧家人相認。」
「哦……」程婉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心頭泛起絲絲甜蜜。
他的眼眸卻如此深情，充滿了繾綣。
他冷漠狠厲，不近人情，卻又在這短暫的日子裡，對她生了情愫。
心腸冷硬又柔軟，真是個矛盾的傢伙！
而且，這感情來得也太快了些！
程婉腦子裡亂鬨鬨，逼自己不去想，回到方才的話題，「萬一預測錯誤呢？」
「有安十三在，也會護你周全。」
華霆將她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他粗糲的掌心，擦過她的耳廓，炙熱、酥麻。
程婉有些不自在，「那什麼，你還有別的話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