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激的目光太過灼熱，程婉都給整得不好意思了，「嗐，我也是舉手之勞。」
程河也說，「大妹，你看，你讓我娘和媳婦都掙錢，眼下又關照我，我不勤快些，我都對不住你啊。」
「哎，別說這些了。吃過飯沒？進屋吃點兒？」
「沒……不，吃過了，吃過了。」
倆人擺手又搖頭，許是想到自己的動作太傻，都搔搔頭，憨厚笑了。
「我不餓。」王新把一袋石灰放入缸里，扛著大步走進屋，程河緊跟他身後。
王婆站在那兒絮絮叨叨：
「你不在家不知道啊，王新帶他媳婦和孩子過來給你磕頭呢。」
「聽說你招人幹活，村里許多人都來找你呢，趕都趕不走。」
「你家的稻穀長得太好了，有人來問你法子。見你菜地里的菜長得好，有人還掰斷籬笆想去偷，被我兒子趕跑了。」
「你菜地里還種了果子嗎？紅艷艷的，瞧著就讓人饞，你趕緊摘了吧，好些人都瞧見了，暗暗流口水呢，指不定今晚就有人來偷。」
王婆子說了許多，程婉和她說了幾句，便進了屋。
王新和程河走了，孩子們圍過來幫忙把東西規整好。
程婉讓他們別動缸和石灰，把肉和鹽巴拿到伙房就行。
「都吃過晚飯了嗎？」
華雲燁應，「做好了，沒吃。」
「為什麼不吃？」
華芸甜甜的道，「等娘親回來呀。」
程婉心頭一暖，「傻孩子，若是我今晚不回呢？」
「爹說那就等到戊時，你沒回我們再吃。」
戊時，也就是晚上七點到九點，全村人都睡了好嘛！
程婉心說華霆這人傻，但內心有被感動到。
她進入伙房，晚飯是一鍋粥，菜是華雲琛炒的，沒捨得放油，有點發黃，而且只有一小碟。
「你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麼能沒肉呢？」
程婉二話不說就割了二兩肉，讓華雲琛去菜地摘蒜苗一起炒。
大晚上的，肉香隨風飄得很遠，村里不知多少人饞得睡不著。
程婉管不了那麼多，華霆和孩子們身子骨弱，要吃肉補充營養，也不想吃口肉都要躲起來。
吃過飯，她看了下那泥坑，約有半米深三米多寬，她交代華雲琛，明日還請那倆人來，至少挖到一米深才行。
華雲琛滿肚子疑惑，沒忍住問她，「挖坑何用？」
程婉回他，「在這裡漚養作物的藥水。」
華雲琛眼睛發亮，罕見的興奮了，「樹莓用的便是這些藥水嗎？」
「嗯，我幾日前也給稻穀噴了些，效果出奇的好。」
「是，村里人都來問了。」華雲琛有太多話要問，「那些野草又是做什麼用的？」
「是藥水的藥引之一。」
「那我們明日采多些。」
「不用，這不是尋常的野草，是我噴過藥水長起、又再收割的。」
「哦……」華雲琛望著她，眼神透著探究。
她好有本事，難道她真的會法術？
程婉舉著火把，往樹莓那邊照了照，「對了，你王奶奶說，咱這樹莓太惹眼，會有人偷。以免夜長夢多，我今晚就摘了吧。」
「好，我喊雲峰他們。」華雲琛轉身要走。
「別喊，你們是小孩子，晚上不睡長不高，我一個人就行。」
程婉去找籮筐，出來見五個孩子齊刷刷站在她跟前，她身後是拄著雙拐的華霆。
她無奈扶額，「怎麼都出來了？」
華雲峰道，「娘，您太辛苦了，總是您一個人操勞，我們又幫不上什麼忙，摘果子就讓我們來吧，您去睡。」
「我不困。」
華霆聲音沉磁，「你累了一日，去睡吧。」
程婉失笑，「我讓你們去睡，怎的倒反過來勸我？算了，一起摘吧。」
「好耶！」孩子們歡呼。
程婉剛轉身，卻看到安十三狗狗祟祟的出現，沖她討好地笑了笑，「夫人，屬下也可以去幫忙嗎？」
程婉偏頭看了看他，又看了華霆一眼，問他，「你吃過晚飯了嗎？」
安十三雙眼發亮，「還沒有……」
程婉微笑，「我就知道，鍋里給你留了飯菜，你吃了再過來。」
「好的夫人，謝謝夫人。」安十三喜不自禁。
他方才就問過華霆他能不能摘樹莓，華霆也希望他滿身的傷和瘸腿能好，便同意了。
方正他改變了計劃，幾個孩子很快便會和安十一等人見面了的，提前見到他，也無所謂了。
孩子們按耐不住，紛紛問，「娘，他到底是誰啊？」
安十三滿臉的傷痕，坑坑窪窪，一條腿還是瘸的，看起來面目可怖，他們卻不怕，因為他沒有惡意。
程婉橫了華霆一眼，懶洋洋地道，「問你們爹呀。」
華霆抿了抿嘴角，她這是生氣了？
氣他沒經她同意，找暗衛跟蹤她？
「抱歉。」他有些生硬地道。
程婉看天上月亮，沒理他！
讓你不尊重人！
安十三進伙房乾飯去了，孩子們迫不及待問華霆，「爹？」
華霆斟酌開口，「他是和爹一起上過戰場的戰友，你們喊他十三叔就好。以後他保護你們的安全，做飯，也給他多做一份。」
「哦……那他以前為何不出來保護我們？」
華雲峰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孩子們不約而同想起過去被原身虐待的日子。
那時若有十三叔在多好，如今想來真是噩夢一場，仍然不由自主的戰慄、害怕。
像是過了很長時間，「我以前腦子有疾，對不起……」
「你們娘先前腦子有疾……」
程婉和華霆同時開口，打破了滯重壓抑的氣氛。
互相對視一眼，又別開視線。
程婉：他為什麼要幫我說話？
華霆：她會不會多想？
孩子們神色緩和了許多，但沒那麼好糊弄。
「爹你為何從未對我們說過？若你說了，三弟就不會總和娘作對，有一回還給娘澆了滿身糞水，但娘也差點把他打死。」
華雲峰話音落下，華雲池後退了好幾步，神色複雜。
孩子們全都眼巴巴瞅著華霆，想讓他給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