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怎麼，不樂意？那成，你怎麼打我兒子的，你讓我打回來，完了你在樹上掛一天，這事兒算扯平。」
馮紀一下子面色發白。
掛樹上被人像看猴子那樣圍觀，有屎尿也只能憋著，他還不如去死呢。
這時差吏又開口了，「馮公子，你先說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程婉似笑非笑，閒閒地道，「對啊，馮少爺，你不是說誤會麼？我也想聽聽是怎麼個誤會法。」
馮紀哭著說，「沒有誤會，就是我打他，拿他撒氣的。」
程婉咬牙，「你真該死啊。我要更改第一個條件，你得給自己抽二十記耳光。」
一年輕差吏語帶警告，「程氏，這是亭長家的公子，有事好商量。」
程婉忍無可忍，一腳踹飛他，「亭長家公子怎麼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呢，人家馮少爺自己都有這樣的覺悟，你這個做差吏的，還想不讓他認？」
「對，仙姑說得沒錯，我有錯就改，誰敢插手誰就跟我過不去。」少年衝程婉諂媚地笑，「仙姑，我可以扇自己了嗎？」
這孩子……怕是有些神智失常了。
程婉眼神複雜，「你先道歉吧。」
馮紀很是利落地沖華雲琛磕頭，「華小哥，我不該仗勢欺人打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
不等華雲琛應聲，便給自己「啪啪」扇巴掌。
生怕慢一步，程婉不讓他扇似的。
程婉都懶得看他，去瓦房裡把二十斤糧食提起來。
才走出門口，她便聽見一道清脆稚嫩的嗓音，「馮哥哥，你這是做什麼？」
這不是蘇玉瑤嗎？
怎麼哪兒都有她。
程婉躲在屋子旁，靜觀其變。
馮紀望著跟前嬌俏可人的小姑娘，渾身血液凝固。
這是他最喜歡的姑娘！
她住在城裡，許久不下鄉一回，眼下近在眼前，可他卻跪一個賤民，沖他搖尾乞憐，把自己扇成了豬頭樣！
還有更丟臉的事嗎？
沒了！
「馮哥哥，你的臉和嘴角都在流血呢。」蘇玉瑤滿眼心疼，拿帕子想幫他擦，被他避開，便又伸手扶他，「你先起來。」
馮紀的手臂，被一雙纖纖玉手攙扶，少女的馨香直鑽鼻孔，他飄飄然，恍惚惚，便起了身。
然而，他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了程婉，對她的恐懼戰勝了情感，「噗通」又跪下了。
而後他垂著腦袋，自暴自棄地扇自己的耳光。
「馮哥哥！」蘇玉瑤惱得跺了跺腳，看向旁邊也被打得悽慘的華雲琛，「這位弟弟，我馮哥哥是在給你賠罪嗎？」
華雲琛臉皮微燙，手指頭無意識地搓著褲子，抿了抿唇，應了聲。
跟前的女孩兒穿著藕色的絲綿衣裙，靈動飄逸，肌膚粉嫩，比仙子還美。
他自行慚穢，但又忍不住想靠近她，甚至想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跟前，只為博她一笑。
蘇玉瑤眼眸如秋水，聲音越發嬌糯，「弟弟，那馮哥哥已受到懲罰，你原諒他、讓他起來，好不好？」
華雲琛咽了口口水，想說「好」，卻忽然感覺到不對勁。
為何他這麼容易受她影響，她說什麼，他都想順著她的意？
他果斷搖頭，心頭卻猛地一刺。
蘇玉瑤臉色發僵，咬了咬唇，「弟弟，得饒人處且饒人，更何況馮哥哥已經知錯……」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程婉提著糧食過來，心中不安的華雲琛躲到她身後。
程婉比蘇玉瑤高出一大截，居高臨下地站在她跟前，眼神睥睨，嘖嘖有聲，「嘖，真可憐，年紀輕輕就眼瞎了，我兒子渾身是傷，你都看不到。」
「你！」蘇玉瑤一張小臉氣得發白，質問系統，「你不是說她是個炮灰角色麼？怎的還沒死？」
系統：「宿主稍安勿躁，系統出現些故障，已儘快搶修。」
「兩日前你也這麼說！若按照劇情，今日是華雲琛獨自一人來領零食、被馮紀毆打、被他逼著鑽胯，受盡侮辱，從這一刻起他性情大變的。」
蘇玉瑤紅著眼，外人看來像是為馮紀打抱不平，內心卻在質問系統：「你讓我趕來救華雲琛，說日後他會死心塌地對我。
可現在你看看，不可一世的馮紀在抽自己耳光，華雲琛怕我，卻對程婉產生了依賴！這劇情崩得不成樣子，你讓我怎麼往下走？」
系統也不慣著她，機械聲都變冷了些，「那你還走不走咯？不走我們換人！」
蘇玉瑤頓時像渾身被抽乾了力氣，蔫了下來，「走。」
系統畫的大餅太香了，她饞！
系統能選擇她，也能選擇別人。
因為她重生者這個身份，一點兒都不占優勢，因為記憶不全。
系統繼續罵人：「華雲琛才是你的攻略對象，你卻關心馮紀，你是不是作死？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涼拌！」
蘇玉瑤姿態放得很低：「您教訓得是。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系統聲音緩和了些：「放平心態，別跟個怨婦似的埋怨，萬人過獨木橋有多難，你又不是不知。」
蘇玉瑤委屈：「我懂的。劇情里，馮紀後來也成了一員悍將，我想著華雲琛已是囊中之物，先安撫馮紀也沒什麼，以後好招攬他。」
系統：「你胃口真大，可惜你沒看懂。等馮紀上了位，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你信不信？」
蘇玉瑤花容失色，「為什麼呀？」
系統：「你見到他最狼狽、最沒尊嚴的時候，這也是他人生的污點，等他有能力，還不殺了你，抹掉這段記憶？」
「啊，這……」蘇玉瑤不能夠理解，卻知道害怕了，「那我該怎麼辦？」
系統：「以後別在他面前出現。」
「哦……」蘇玉瑤鬱悶，怎麼這般倒霉，又少了個拉攏的對象。
「馮公子，你一會兒扇夠了，自己發個誓就行，我們有事，先走了。」程婉把糧食背上，把華雲琛發涼的小手牽在手裡，大步往外走。
蘇玉瑤忙追上去，「等一下。」
程婉當沒聽見，華雲琛心裡一動，卻也沒站住。
這女孩兒一靠近，他就渾身不對勁，得離她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