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耐心告罄，猛地將擔子放下，「我和你又不熟，婉妹婉妹，你煩不煩啊？」
王文熙一愣，神色有幾分受傷，「婉妹，你是不是厭煩了我？」
「是啊，你才知？」程婉雙手叉腰，火氣十丈高，「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著急回家做飯呢。」
「借一步……」
「說了不方便，沒聽見？」程婉吼他，「就我兒子閨女在，有什麼話是不能當著他們的面說的？」
王文熙被嚇一激靈，「婉妹……」
程婉一把揪起他衣領，捏著拳頭，「男女大防你不懂？再這麼喊我，揍你啊。」
王文熙咽了口唾沫，「婉……程婉，我是想說，你留在我家裡的衣衫，何時取回？」
程婉：「……」
孩子們：「……」
接下來的一段路，孩子們格外安靜。
程婉挑著擔，一面抹汗一面解釋，「我跟你們說，那是個誤會。去年末不是下過一場雨嗎？我被雨淋濕了身，剛好走到這兒，我便進屋躲雨。
王秀才娘見我不停打噴嚏，她好心給了套衣服我換，還順便把我那套又髒又濕的衣裳給洗了，過後我忘了拿。」
孩子們不搭話，沉默震耳欲聾。
真是這樣嗎？
你既已濕了身，何不直接回家？
都過去一年了，期間你也去過無數回王家，你一直沒想起要拿？
你方才又和王秀才牽扯！
程婉不知孩子們心中所想，但能感受到他們情緒不佳。
她繼續道，「你們真不能胡思亂想各種腦補。我承認，我先前是欣賞王秀才的才華，他家窮，我就想幫幫他，但是，眼下我對他真是一點想法都沒有。」
孩子們都沒搭腔。
回到家裡，天已擦黑，程婉給孩子們分工：幾兄弟先把臘肉收回，裝入籮筐、蓋上簸箕、吊在檐下。
而後，老大去後院割韭菜，老二晾衣服，老三帶兩個小的扯點野菜回來剁碎拌米糠餵雞鴨。
她進伙房揉面、擀餃子皮。
其實她想宰只鴨子燉得軟爛，今晚吃大米飯的。
但事先答應了孩子們做餃子，就不能食言。
華雲琛假裝進屋拿柴刀，跟華霆說了程婉與王秀才說話的事。
「她沒讓我們進屋，不過王秀才娘臥病在床，兩個弟弟也在屋裡，想必也說不了體己話。」
華雲琛想了想，又補充了個細節，「王秀才喊她婉妹，她惱火，揪住他衣領就想揍他，我瞧著不像作假，她是真的生氣。」
華霆挑了挑英挺的眉，以前她不是巴不得王文熙與她親近的麼？
這婉妹叫得多親熱，她竟不領情？
難不成她不喜歡王文熙了？
華霆越發覺得，程婉身上籠罩著一層神秘光環。
……
程婉做的韭菜油渣餃子，孩子們歡喜壞了，也再一次把隔壁小孩饞哭。
她讓華雲琛送了二十多個蒸餃過去，可這回那邊說什麼也不收。
華雲琛帶回張氏的話，「告訴你娘，她有心了，我也承她的情，但餃子我不能收。」
她當時有些害怕地往屋裡看了一眼，死命把華雲琛往外推，小聲說，「趁你王奶奶沒看見，趕緊走。」
華雲琛不走，「這是我娘的一點心意……」
「傻孩子，我家十幾口人，你娘分不過來，給再多都會嫌少，倒不如不給。」
張氏硬是連推帶拽的，把華雲琛趕走了。
他說，「不如晚上等張嬸一家睡下，我跳窗送進去？」
「不用了。」程婉擺擺手。
不過是送些吃食，用不著這樣。
張氏不收，自有她的思量。
「餃子放了一會兒，沒那麼燙了，你快坐下吃。」程婉給他裝了一大海碗。
剛煮好就讓他送鄰居了，都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
「哥，餃子可好吃了。」華雲燁吃得小嘴油亮亮的，挑起一個餃子，「這個是我包的，我厲害吧？」
「老四，你這個小小的，都露餡啦。」華雲峰夾起一個，「看看我包的多好，一點兒餡兒沒露。」
華雲燁爭鋒相對，「二哥，我都不想說你。你包的皮兒有城牆厚，我剛咬了一口，皮兒都沒熟透，餡兒也少，不好吃。」
華雲峰不甘示弱，「那也比你露餡強，韭菜飄了一整碗都是。」
「這個是我包的。」華芸想夾起來給大家看，怎麼也夾不住，都著急了，「娘，你看我的。」
她包的也是小小的，但皮薄餡多，精緻飽滿，才教她一遍就學會了，程婉都佩服她手巧。
華雲池也是，還自創了一種新穎包法。
但他們都在爭自己包的好，程婉不得不把每個孩子夸一遍，「雲池、芸兒包的餃子好看，雲琛的個頭大，雲峰和雲燁包的最多，都很好，很棒呢。想要更好就多包幾回，熟能生巧嘛。」
她還有句話沒說：包餃子這個活兒，以後就交給你們啦。
孩子們又得到誇張，別提多高興了，埋頭吃餃子都笑出了聲。
華雲琛端起自己那碗餃子，「先讓爹吃。」
「你吃你的，我吃飽了，我去。」程婉吃了好幾個餃子，她控制自己不要再多吃，畢竟要減肥。
她接近一米七的個頭，一百三十多斤的體重，其實沒有肥得那麼慘無忍睹。
而且她給自己輸了治癒力，清理體內的垃圾，又不停幹活，排了很多宿便，短短兩天就感覺瘦了不少，面部輪廓都出來了。
可是，架不住這裡的人黑幼瘦啊。
他們長期吃糠咽菜，尤其是今年更慘，瘦得跟麻杆一樣。
而她豐乳肥臀，和這些人一對比，就顯得很大隻。
當然，她減肥也不是為了迎合他們的審美。
原主長著一張國泰民安的臉，若是再瘦一些，身材凹凸有致，膚色再白一點，她就是妥妥的膚白貌美，多好。
家裡每個人都好看，尤其是華霆和幾個臭小子，瘦成那樣輪廓都那麼深邃俊秀，若是長些肉，那不美死？
他們讓人賞心悅目，她也斷不能容忍自己邋遢肥胖。
而崽子們不知她的打算，見她摞了筷子，都很不解。
「娘，你怎的才吃幾個就不吃了？」
「是不是不合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