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腦子很亂,只抓住一些關鍵,女子名為方盈,華霆是她的夫,她是她的妻,這幾個都是他們的孩子。
她大難不死找過來,要一家團聚。
程婉就覺得滑稽。
他們是一家人,那自己算什麼?
剛穿過來時,這一家子是真的慘,個個餓得要死不活。
她便想為他們做些什麼,畢竟,都是一條條生命。
再者她承了原主的身子,也想幫她彌補下過錯。
後來華霆喜歡上她、孩子們也接納、依賴她,她就順水推舟的留了下來,並且付出了真心。
兩世為人都沒有人真正的愛過她,她缺愛,貪戀那點溫暖,也格外的珍惜家庭。
這是她的執念。
她孤獨太久、太久了。
在治癒他們的同時,自己也有被治癒,這是雙向的。
她不認為自己付出得多,反而覺得,華霆和孩子們這麼快放下那不堪的過去接受她,內心不知經過多少回的痛苦掙扎。
這讓她感動。
於是,她毫無保留的愛他們。
誰知卻得到這樣一個結果——他的妻子,他們的娘,找來了。
他們沒有背叛她,卻比背叛更扎心,也更絕望……
華雲峰哽咽,「娘,你別哭……」
她哭了?
程婉怔怔回神,感覺到臉上冰冷一片,一摸,滿手的淚水。
不覺得如何心痛,又或許是痛到麻木了,整個人,從意識到身體都木木的,尤其腦子一片空白,她說不出話來。
華雲峰的小手抱住她胳膊,強忍著淚水,「峰兒只認你,你永遠是峰兒的娘。」
華雲琛和華雲池也紅著眼,小拳頭攥得緊緊的。
讀了一年多的書,他們明白了許多道理。
有父有母,才有他們。
父母的養育之恩,比天高比海闊。
可他們的母親卻缺席了四年之多,是後娘養育了他們。
沒有後娘,他們吃不起飯、讀不起書,更不能拜在天機老人門下。
養恩比生恩大。
但是,爹爹被仇家追殺,母親才與他們失散的。
她並沒有拋棄他們,這幾年也吃盡了苦頭。
所以,生母和後娘都很好。
這讓他們如何選?
沒法選!
「娘,爹爹他……」華雲琛才剛起個頭,程婉和方盈不約而同看過來,那含淚的悲傷目光,讓他沒法說下去。
他喊娘,兩個娘都以為是在喊自己,這太傷人了。
程婉抹了一把眼淚,啞聲問方盈,「你可認識慕容宸?」
華霆拼死救出太子遺孤,又要對方扶持上位,這孩子指定在他眼皮底下看著的。
再加上系統讓蘇玉瑤攻略華雲琛,那就不難猜出,他就是未來的儲君。
但方盈卻說,這些孩子都是她的,那有沒有可能,她在撒謊?
「聽說過他。」方盈眼眸微閃,「可否借一步說話?」
程婉遲疑了片刻,同意了。
倆人去了後院。
馮大娘在這裡養了許多雞鴨,一股子味道。
方盈倒沒嫌棄,只淡淡的說,「既然要往那個位置努力,後宅也該做些改變,將孩子們的氣質培養起來。」
程婉心頭一刺,她果然知道華霆的計劃!
還諷刺她沒把孩子培養好?
呵!
程婉面色冰冷,「這是我們的家,一磚一瓦都凝聚著我倆的血與汗,再差,也輪不到你嫌棄。」
「我知你和夫君吃盡了苦頭才有今日,我很敬重你,又怎會嫌棄?」方盈語氣柔和,神色恬靜,「只不過,富貴富貴,既有了富,這『貴』也得養不是?」
「你沒聽過『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華霆的出身擺在那兒,他能從寒門崛起,已經很了不起。
而我讓孩子們拜在天機老人名下,他們身份得到抬高,將來滿腹經綸受人敬仰,這些不是『貴』是什麼?」
方盈被噎了噎,面上閃過不自在,「是,他和孩子們都很優秀,可外在再提升些,錦上添花不是更好麼?」
程婉一聲冷笑,「好不好都是我的事,輪不到你指摘我。」
「我只是提個建議,沒有指摘你的意思,你別生氣。」方盈嘆了口氣,「雲琛的身份,你也猜到了吧?」
程婉反問,「不然呢?你當我這麼拼為了誰?」
方盈語氣帶著安撫,「你真的付出了許多,夫君和雲琛日後不會虧待你的。只是當年我和夫君約定,孩子還小,先隱瞞他們的身世,這樣他們就不用背負那些沉重的枷鎖,才能茁壯成長。」
一口一句「夫君」宣誓主權,聽著就讓人刺耳。
只是……
「他們?」
「對,幾個小傢伙,都是我和華霆收養的孩子。」方盈說,「老大是太子遺孤,老二是太子金牌密探的兒子,老三、老四是夫君兩位恩師之子,老五的生母是長公主。
這些人都站隊太子,也曾對夫君有恩。太子倒台,他們全家上下受到牽連,臨終託孤於夫君。夫君拼死保護,那碾碎了自己一身血骨,也沒讓孩子們落入那些人手中。」
方盈滿眼愛慕與驕傲,「好在如今夫君強勢崛起,他將無所畏懼。」
程婉默了默,「你和他為何沒有自己的孩子?」
「我與夫君成親不久,太子便將雲琛交給了我撫養。而後孩子陸續增多,又輾轉多地逃亡……來不及要。」方盈目露傷感,「而且,夫君常年受傷,我懷疑他身子有些許毛病,難以讓人懷子嗣。」
她看向程婉,「你跟了他一年多不也沒懷上?」
程婉垂眸,心頭漫上無邊的苦澀。
這一年來她和華霆如膠似漆,肚子確實毫無動靜。
異能者本就不易受孕,她不著急,也沒往心裡去,沒想過可能是華霆的問題。
如果有個孩子就好了,至少她離開時,也不會是孤零零一個人……
「其實,你不必如此難過,我與夫君商量過了,抬你做平妻,你我二人平起平坐,不分大小……」
程婉急聲打斷她,「他知道你沒死,還與你見過面了?」
「嗯,就在最近。」方盈目露同情和愧疚,「我以為他已同你商量好,否則我今日也不會冒然前來。」
程婉感覺整顆心都被人捶碎了,痛得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