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文與華武對視一眼，還有？
這程氏是不是把所有東西都扒拉完給他們，才肯罷休？
可再也不能多要了。
華文和華武提起糧食就走，程婉抱著兩袋包子，一人塞一袋。
「給孩子們嘗嘗。」
華文兄弟倆一看是肉包，說什麼也不肯收。
肉包啊，他們這輩子都沒吃過幾回！
程婉就說，「你們要是不拿，我親自給送上門。」
啊？
那還是拿吧。
程婉每次上門不是借錢就是借糧食，和自家婆娘吵架，鬧得雞飛狗跳的。
等他們離開，程婉便關了大門。
孩子們都站在伙房門口，小的兩個還吸手指。
他們是聞見肉包的味兒，餓了饞了。
不過，還是怕程婉的，見到她，全都著急忙慌的往外逃。
程婉進了伙房，拿起肉包，沖他們招手，「都去洗手，每人分兩個。」
都有嗎？
孩子滿眼驚喜，歡呼一聲，爭先恐後的舀水。
程婉先進華霆的屋，給他拿了三個。
「還沒做飯，先吃墊墊底。」
華霆默了默，接過，「吃了包子，晚飯便不用做了。」
程婉不聽，「光是包子，孩子們怕吃不飽。我再熬點骨頭粥。你也不用勸我說什麼省著點吃，家裡有糧食還要餓肚子，那不是有病麼？」
華霆深深看了她一眼，神色複雜。
……
「不用分給我，我不餓。」華雲琛拒絕程婉的包子。
程婉也沒勉強，不要算了，她一會兒熱一熱自己吃。
哪知揭開蓋，卻發現早上交代他吃掉的鴨蛋湯，也都還在鍋里。
天氣熱，湯在鍋里泡了一整天，便有股淡淡的餿味和鐵腥味。
程婉問華雲琛，「我讓你們吃，為什麼不吃？」
華雲琛神色淡淡，「這不是我們的食物，是你的。」
程婉氣結，「那昨晚又為何吃我熬的粥？」
「那是拿爹的糧食熬的，我自然要吃。」
「好啊。」程婉氣極反笑，「非要分這麼清是吧，你把雲池幾個手上的肉包子也收回，那是我買的，你們也都不要吃了。」
華雲琛就真的把弟弟妹妹手上的肉包子奪走，全裝在大盤裡，「我們不吃這嗟來之食。」
雲峰、雲池看著他發愣，小的那兩個，卻是「哇」就哭了。
「大哥，我要吃！」
「你還我肉包子。」
華雲琛恨鐵不成鋼，「給你們個肉包就歡天喜地，都忘了她怎麼打你罵你了麼？你們能不能有點骨氣！」
「是她對不住我們在先，為什麼不能吃她的包子？」
小的兩個好委屈，「噠噠」向華霆告狀。
華霆找來華雲琛問話，「為什麼？」
華雲琛眼眶微紅，「她對我們做的那些惡事，罄竹難書。難不成她給些吃食，我們就要原諒她了嗎？那我們受的罪，又算什麼？若是不原諒她，我們又哪來的臉，接受她的東西？」
華霆沉默了片刻，「你有沒有想過，她在彌補？」
華雲琛倏地抬頭看他，滿眼的不可置信，「爹，你怎會這麼想？」
還有句話，他沒問出口：你是不是對她有了期待？
他嘴張了又張，到底沒忍住，「爹，大伯也說了，她表面對咱好，是為了做給她的相好看，你不要受她矇騙。」
華霆沉吟道，「她昨日提出和離。我答應她，只要賠二百兩，便放她離開。」
華雲琛瞳孔驟縮，這女人居然主動提和離？
那他們以後就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他們馬上要脫離苦海，自由了！
華雲琛心中被巨大的喜悅填滿，嘴角都克制不住的上揚，「那就更加坐實了她想挽回自己的名聲，這樣她離開後才好嫁人。」
「不管她意欲何為，先靜觀其變。」華霆語重心長：「你要記住，任何時候，先生存，再顧及其他。莫要拿他人的過錯，懲罰自己！」
華雲琛如夢初醒，「爹，我錯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不會再犯傻。」
清高什麼呢？
家裡無米下鍋，程婉帶回來這麼多食物，他就該帶著弟弟妹妹吃她的，先活下去再說。
若不然他們命都抱不住，一切都是空談！
他們不但要好好活著，更要幫她掙夠二百兩，讓她早日離開。
……
說實話，程婉此時有點沮喪。
她心疼幾個小崽子，真心對他們好。
他們有沒有感受到都無所謂，她就希望，他們對自己的恨意能減少一點。
結果並沒有。
華雲琛還是那麼憎恨、厭惡她，甚至連她的食物都不吃，這讓她多少有點被打擊到。
不過，人家不領情就算了，又不是他們的親娘，還能慣著不成？
反正家裡有了糧食，她就可以心無旁騖出去搞錢了，不吃是他們自己的事。
程婉自我安慰一番，吃了兩個肉包，先去處理豬下水。
這時華雲琛也從華霆的房裡出來，把肉包還給弟弟妹妹，走到程婉跟前，低聲認錯，「我知道錯了。」
喲，這麼驕傲的小子，會認錯？
程婉心情好了許多，面上卻不顯，冷哼一聲，「晚了。」
華雲琛抿了抿唇，「對不起。」
他露在草鞋外的腳指頭摳地，手指頭直搓褲腿。
這是他緊張時下意識的動作。
還主動道歉，真難得啊。
程婉見他這般無措，終究有些心軟了。
「還不去做飯，愣著作甚！」
「是。」
華雲琛鬆了口氣。
多怕她刁難自己啊，那樣他會忍不住反擊，計劃也會隨之泡湯。
進入伙房，他瞄了一眼小木桌。
屬於他那一份肉包子，沒了。
他心裡頭莫名有些酸澀，又去揭鍋蓋，早上那鍋鴨蛋湯還在。
遲疑了下，他走出去，看到弟弟妹妹們眉開眼笑地吃著肉包，他沒忍住，咽了口唾沫。
一定很好吃吧……
華雲琛晃了晃腦袋，不讓自己去想，也不想承認自己後悔，走了出去。
「娘，雲池他們吃了包子，想必飽了，我再把蛋湯熱一熱，當做晚膳，可好？」
「那鍋湯是你們剩下的，我可不吃。」程婉頭也不抬，「你給蒸一鍋米飯，不會蒸就煮撈飯，我一會兒再來炒兩個小菜。」
她是想燉骨頭粥的，可骨頭還沒收拾，就洗了洗煮熟，放點鹽，留明天喝。
抓點麵粉水灌入大腸，再反覆搓揉，直到清洗乾淨，再切成小塊。
豬心、豬肝洗淨焯水，也加點鹽拌拌，明天再吃。
最終只做了兩道菜，蒜苗炒肉、蒜香豬大腸，再把早上的湯燒開，把切碎小白菜加進去，做成青菜湯。
「哇，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