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樣子傻愣愣的,程婉沒忍住,笑了。
那次王文熙讓她去他家拿衣服,他左一句「婉妹」,右一句「婉妹」的,她就知道,這人其實是有點幽默在身上的。
果不其然,他這不就暗戳戳給她遞台階讓她下了?
「程大夫,我母親的病,就拜託你了。」王文熙鄭重其事地給她行了大禮。
程婉眼神戲謔,「方才你說的,把命都給我,可是真的?」
清冷禁慾般的書生忽然就紅了臉,眼睛躲閃著不敢看她,卻極輕地應了聲。
程婉低笑,「命要不起,但人情還是要的。畢竟,你以後是狀元爺,這人情老值錢了不是?」
王文熙說不清是什麼心情,沉默了許久,才「嗯」了聲。
等兄弟倆走遠看不見,程婉才咬破手指,擠出血,餵到王母嘴裡。
她的血肉蘊含著濃郁的治癒力,尋常人承受不住。
但王母已藥石無醫,只能試一試。
大約餵王母喝了三滴血,她便收回手,讓自己的傷口癒合,再將一縷精神力探入王母體內,牽引著那三滴血的力量,去衝擊她腦部的異物。
「呃……」王母頭痛欲裂,被生生疼醒。
程婉照例打暈她,繼續醫治。
如此反覆幾回,王母汗如雨下,身上浮現起一層厚厚的黑色污垢,臭氣衝天。
但她腦袋的異物,在一點點變小,直至全部消失。
程婉再用精神力梳理一遍她其他部位,沒有發現有病灶,這才收了手。
她的精神力損耗太大,面色發白,往後退了退,踉蹌著差點倒地。
王文熙扶了她一把,卻也因站立不穩,而倒在他懷裡。
「你可別誤會啊,我沒有要對你投懷送抱……」程婉正要推開他,接受到一道冰冷的視線,她望過去,華霆不知何時來的,就站在大樹的另一側!
她反而淡定了,既然都看見了,那就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她站直了身體,華霆眼眸陰鷙,大步而來,將她扯回自己懷裡,牢牢扣著腰身,宣誓主權。
王文熙垂眸拱了拱手,他弟弟已先一步去看母親,這時驚喜大叫,「哥,娘醒了。不過,娘身上好臭啊,娘是不是拉了?」
王文熙感激地看了程婉一眼,又沖她拜了拜,才走近王母。
「你娘的病已無大礙,讓她洗個熱水澡就好了。你弟弟也不是什麼大病,你讓他多吃幾顆樹莓,我會跟姐夫說的,你不必這麼見外……唔!」
程婉話還沒說完,便被華霆扣著腰拖走。
程婉小聲抱怨,「你怎麼不讓我把話說完呢?」
華霆咬牙,「你還想與姦夫眉來眼去到什麼時候?」
「狗屁姦夫!我身子清不清白你不知道?」
「你該慶幸,你從前沒有和他走到那一步,要不然,他的狗命留不到現在。」
「你的醋勁兒怎的這麼大呢?我和他什麼事兒也沒有,光明坦蕩。」
華霆冷嗤,「嘖,才餵人家老母喝了自己的血,你這謊話張嘴就來啊,小騙子。」
程婉腳步一頓,「你都看見啦?」
「你說呢?」
「那你……」她想知道,他來了多久,王文熙說的那些曖昧的話,他又聽進去了多少。
「怎麼?無話可說了?程婉你對你的老情人付出可真大的啊,自己的血都捨得餵他。」
「只一丁點兒。」
「你救我時不也是只餵了一點兒?這麼說,我和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是一樣的了?」
程婉站定,有些無語地望著他,「怎麼就一樣了?」
「對,不一樣。以前家裡有什麼好東西你都扒拉給他,你將他放在心尖兒上,我是個累贅,自是不能和他比。」
程婉瞧他板著臉,那張嘴「叭叭」一頓說,酸味兒沖天起,她忽然笑了。
「行了華老三,你從前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眼下卻說了這許多,原來不是話少,而是不想和我說啊。」
華霆住嘴了。
但還是氣不順,面容緊繃,連頭上都氣出了三根呆毛。
程婉見四下無人,上前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親了親,「有沒有好點。」
華霆面色稍霽,配合地彎腰低頭。
「這樣呢?」
她又啄了兩下。
華霆勉為其難的哼了聲,她忍俊不禁,小樣兒還挺可愛。
她又親了親,華霆扣住她後腦勺,來了一記長吻。
在她呼吸不暢時,移開嘴唇,貼著她嘴角輕輕吻著。
「王文熙親過你嗎?」
程婉:「……」
特麼的,王文熙就過不去了是吧!
「你再瞎想,我可不理你了。」
這是她慣用的撒手鐧,每次都管用。
華霆便不再說什麼,但那臉色也算不上好,心結沒解開。
畢竟,原主對王文熙死纏爛打,自薦枕席的事,全村都知。如今他不在意也就罷了,現在他對她有了感情,就成了心中的一根刺。
加上剛才,他看到她餵王母血……
程婉拉住他的手,直視他的雙眼,「華霆,你看著我,看我眼裡有什麼?」
華霆有些不解,見她眨眨眼,忽然福至心靈,幫她把眼角的一點眼屎拭去,也沒有回答她,給她留了面子。
程婉:「……」
服了這根木頭!
「我眼裡只有你,你愛信不信吧。」
她丟下一句便走。
華霆勾了勾嘴角,媳婦總算肯跟他坦露心聲了。
他抓住她的手腕,「你以後不再見他,做得到嗎?」
「你傻啊,大家鄉里鄉親的,我怎麼避都能見到的好吧?」
「我是說,你不能單獨約他,必須有我在場。」
「行。」
華霆神色好了許多,猶豫了下,帶著幾分彆扭,「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程婉直接走人。
這混蛋誰愛哄誰哄,反正她是哄不了一點兒!
……
華霆同他姑母說,以後別再往來,給了五十個銅板看大夫,再找輛牛車,把他們送走了。
帶里正和樊青山上山找到樹苗,程婉便帶沈老太、華玉荷和孩子們出發去育嬰堂。
路不好做,一搖三晃的,華玉荷吐得不行,孩子也暈車,都遭老大的罪。
去到那兒,喊半天沒人開門,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