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阿姐就是困了。小妹跟媽媽睡覺吧。」阿雪看著小妹，搖搖頭。
「那……餓……」小妹走了兩步，又捂著肚子走了回來。
「還不把食物給小妹，你想餓死你妹妹啊。」江敏柔看阿雪這樣子，越看越生氣。
她其實是恨阿雪的。
還沒末世前就恨。
阿雪生下來之後，原本很親她的兒子，更喜歡阿雪了。
他說阿雪香香的，要跟阿雪睡。
可明明兒子之前都是跟她睡的啊，說媽媽香的。
兒子以前總纏著她，自從她生下阿雪之後，他就更喜歡阿雪了。不要媽媽了。
還有她的丈夫。
她的病，沒有痊癒，更嚴重了。
對吧？
阿雪還沒說完的話，就這樣卡在嗓子眼裡。
爸爸和哥哥為什麼要跑回來救她。
江敏柔被她這樣看著，心裡一痛，狼狽的避開了她的視線。
她的母親，只是這樣恨著她而已。
恨不恨的，無所謂了。
江敏柔那個時候，是真心把阿雪當女兒的，她也真的以為，自己的那個病好了。
可自從有了阿雪。
又是請假又是打掃衛生，早起做早飯。
阿雪手指動了動，她的頭微抬，就這麼看著自己的母親。
她不能嫉妒的。
三兩下，就把應該留到明天的食物吃完了。
江敏柔吃完之後，還撇了她一眼，「阿雪，你看你小妹都餓成什麼樣子了，就這點食物，你還藏著掖著。」
他們救阿雪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她，也沒有想到才幾歲的小妹。
她努力告訴自己，這是自己的女兒，這是自己的女兒，她不可以嫉妒的。
一個母親，這麼的恨著自己的女兒。
在這個時候，阿雪就會安慰她，給她住熱水，給她講故事，給她講笑話，轉移她的注意力。
至少，還是在一起的。
明明可以只死她一個的。
她有時候都恨自己，當初那個死的人為什麼不是她。
「媽媽，我其實不是很餓，我困了，我會睡著的。睡著就不困了。」小妹小小的手扯了扯江敏柔的手。
因為她的爸爸，哥哥，為了救她而死，媽媽因為這個，無法原諒她。
她好痛苦，好痛苦。
她再一次清醒的認識到，在丈夫和兒子眼裡，阿雪比他們的命重要。
尤其是兒子，一個原本住宿的高中生，為了給阿雪做早餐，居然跑回家，走讀了。
阿雪見了，面色如常。
「餓就是餓了，你不說餓，你姐姐都不心疼。」江敏柔剮了阿雪一眼。
江敏柔哭了三天三夜，她對阿雪的恨也到達了頂峰。
她的丈夫很喜歡應酬，阿雪還沒生下來之前，總是在外面應酬到半夜不回家，抽菸喝酒……
後來也確實好了很多。尤其是在末世之後，她懷了小妹。
至少，她的母親沒有想過要殺她。
這樣媽媽應該會永遠愛她，而不是用這樣憎恨的眼神看著她。
如果，當初死的人是她就好了。
可這一切，在丈夫和兒子，為了救阿雪而死的時候截斷了。
恨有時候，也是一種愛。
他們這麼喜歡小妹，一定會讓小妹天天吃飽的。
一開始的時候，她還很痛苦。
可是這種痛苦，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因為在希望基地待的時間越來越長，她的這種痛苦，好像就淡了。
「快把食物給你妹妹，她餓了。你這個做姐姐的，怎麼捨得看自己的妹妹挨餓。」
「拿吧。少吃的，那是明天……」阿雪只覺得筋疲力盡。
如果不是為了養小妹，媽媽應該會希望她永遠消失在她眼前吧。
她能說什麼。
太累了。
她懷孕的時候，丈夫兒子為了物資，經常要出去，這個時候，她就會害怕，害怕丈夫兒子出事。
她還能說什麼。
她甚至拿刀在阿雪的脖子處比划過。
她不能就這麼殺了阿雪，阿雪的命，是丈夫和兒子救回來的。
她不能，不能殺了阿雪。
她的話還沒說完，江敏柔就帶著小妹，把留給明天的所有食物都翻了出來，江敏柔一邊餵著小妹，一邊自己吞咽。
阿雪考個中考，父子倆急得跟個什麼似的。
他無論多晚，都要回家，把頭埋下去，抱一抱阿雪，說阿雪是他的充電寶。
她已經沒有精力痛苦了。
阿雪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她這樣的人，還有活著的必要嗎？
要是，能永遠活在16歲就好了，重複的16歲，雖然枯燥，但也很幸福。
江敏柔知道，自己的病啊，深入骨髓了。
恨著她的母親。
她已經努力在改了。
她不明白，她拼了命的在找，母親怨恨她的原因，她要改，她愛江敏柔，她愛她的母親。
就這樣吧。
可是，後來她發現，無論她做什麼，她的母親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歡她。
這一眼，不知又飽含了她多少怨恨。
如果爸爸和哥哥還在，一定不會因為一點點食物，精打細算，一定不會讓小妹餓著肚子睡覺。
可每次要動刀的時候，她又想起來，這可是丈夫和兒子的兩條命啊。
在他心裡，妹妹阿雪比她這個媽媽重要。
阿雪捂了捂自己的肚子。
她以為是因為她對小妹不夠好，所以她拼命的對小妹好，拼命的找物資。
江敏柔知道自己的這個心態有問題，她已經很努力在克制了，甚至去看了心理醫生。
也不像她，每天忙忙碌碌，連自己都吃不飽。
阿雪不想講話，她累了，真的很累。
已經這麼累了，她的腦子裡，真的沒有精力想別的了。
生下她的母親，憎恨著她。
她知道的。
即使，她是這樣的恨著阿雪。
明明她之前叫了那麼多次，讓他走讀，他都不願意。阿雪小小的一個中考，他就跑回來了。
阿雪：「……」
阿雪說了一句臭，他就不再帶著菸酒味回來了，除了必要的應酬，不再喝酒了。
哪像她，只會讓小妹天天喊餓。
太累了，雖然肚子還在咕咕叫，但阿雪習慣了在飢餓中入睡。
她閉眼睡了過去。
江敏柔吃了點東西，肚子裡有了貨一時半會倒是不困，她哄睡了小妹，看著一頭短髮，臉髒兮兮的阿雪，眼裡的厭惡幾乎是要溢出來。
大家國慶去哪玩了，跟我分享一下你們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