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冷雨夜

  掌燈時分!大順迎來了十一月的第一場寒雨……

  上百名金麟衛卻潛伏在暗巷中,任由寒雨把鐵甲打的咔咔作響,並且每人都死死的盯著斜對面,一座名為「添香書院」的寬大院落。

  「一隊!橫切天元,二隊!突進中腹,三隊!駐守小目……」

  一襲紅袍的沈探花舉著油紙傘,左手負於身後緩緩走入了巷中,他將目標地分割成了圍棋棋盤,將十隊人馬細緻的投入每個點。

  金麟衛拎著強弩木盾迅速突進,默不作聲的攻入了添香書院中。

  「官兵!有官,啊……」

  一聲悽厲的慘叫打破了沉寂,緊跟著就是一陣激烈的喊殺,以及乒桌球乓的刀兵碰撞聲,書院中顯然不是什麼讀書人。

  「十一隊!大目,兩輪火霹靂……」

  沈輝猛然瞪大了微閉的雙目,一群擲彈兵立即點燃了土雷,朝著他指定的方位接連投去,將街角的一座小院轟然炸爛。

  「大目!毒煙,全體押上……」

  沈輝將最後的金麟衛全部投入,小院中頓時燃起了黃色的毒煙,廢墟之下也傳來了一陣猛咳聲,很快就有一條地道被人掀開了。

  「沈探花!真的不用幫忙嗎,NPC打NPC可不靠譜啊……」

  千山雪抱著長劍靠在了他身後,小喇叭也穿著蓑衣背著包而來,包里裝了三桿大口徑的燧發槍。

  「渣渣飛一直在利用NPC互斗,只是他懂人心不懂概率……」

  沈輝淡然道:「為了讓玩家難以掌控,主線上的NPC都有性格缺陷,缺陷越多出錯率就越高,但只要合理的調配運用,我們就能把漏洞給堵上,讓他們去狗咬狗!」

  小喇叭費解道:「聽不懂,你確定小BOSS不會跑了嗎?」

  「會!兩點鐘方向,唯一的變數……」

  沈輝頭也不回的伸出了雨傘,小喇叭不信邪的抽出一桿槍,端起來正好在他的油紙傘下,避免槍上的燧石被雨水淋濕。

  「你拿把燒火棍有屁用,人家可是二品高手……」

  千山雪十分不屑的搖了搖頭,可是突然就聽轟隆一聲爆響,一道人影猛然穿破書院房頂,披頭散髮的朝著他們飛來了。

  「邦~~~」

  小喇叭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但十幾支箭也橫空射了過去,不過全被對方給一箭劈開了,唯獨雙腿上爆出了幾團血花。

  「啊~~」

  男人慘嚎一聲摔在了街道上,高手總是把罡氣集中在要害,不能完全兼顧到自己的四肢,而小喇叭用的又是鋼砂霰彈。

  「林深鹿情報有誤,這堂主的實力是正一品……」

  沈輝扔下雨傘也抽出一把槍,迅速跑出巷子又是邦的一槍,再次打瘸了對方的兩條小腿,而十幾個弓箭手也沖了出來。

  「嘴巴塞上,搜他的身……」

  沈輝停在路中間拄著燧發槍,但一道倩影突然從院裡躥出,猛然揪住他的頭髮橫刀挾持。

  林深鹿蒙著面迅速靠在牆上,大喊道:「速速放了我們副舵主,不然殺了你們的狗官!」

  「不准放!抓不住匪首我也是死,大不了同歸於盡……」

  沈輝梗著脖子一臉忠肝義膽,故意讓林深鹿他脖子給割傷了,而弓箭手們也趕忙挾持堂主,焦急的指著林深鹿大喊大叫。

  「不要管我,快帶弟兄們走啊……」

  堂主目眥欲裂的吼叫道:「你們一定要替我轉告大師,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皇都,滿城盡帶黃金甲,我副舵主張玉堂……雖死而無憾啦!哈哈哈~」

  「噗嗤~~」

  堂主突然挺身撞在一柄刀上,刀身瞬間穿透了他的胸和背,不僅驚呆了在場的金麟衛們,連沈輝和林深鹿也大驚失色。

  沈輝吃驚道:「九月八不是已經過了嗎,他念的詩什麼意思?」

  「不知!他想替副舵主頂罪,副舵主叫江左誠,兄弟們撤啊……」

  林深鹿故作悲痛的架著沈輝倒退,書院裡又跑出來幾個受傷的男女,在她的掩護下火速逃進了暗巷中。

  「邦~~」

  一柄火銃突然在房頂上開火了,林深鹿猛地轉身橫起刀去格擋,沈輝趁機一下撞開她撒腿就跑。

  「快撤!有埋伏……」

  林深鹿連滾帶爬的領著人跑了,房頂上的千山雪笑著拎起空槍,跟小喇叭一塊隱入了黑暗之中。

  ……

  「快使用雙節棍,哼哼哈兮,是誰在練太極,風生水起,習武之人切記,仁者無敵……」

  在外面一片血雨腥風之時,程一飛卻站在公主府的水榭中,橫抱著琵琶腳踩著官帽椅,在指間電弧的閃爍下又扭又唱。

  「哼哼哈兮,是我在打扁你,哈哈哈……」

  永淳公主小臉微醺的揮舞筷子,跟兩個俏丫鬟一塊放肆的大笑,她們見慣了道貌岸然的大官人,碰上個沒規矩的活寶自然開心。

  「殿下!四公主來了……」

  一名女婢突然驚慌的跑進花園,而永淳最怕的人就是她四姐了,況且程一飛已經成了她的姐夫,她嚇的拽過程一飛就往桌下塞。

  「不要藏了,老遠就聽見他鬼叫了……」

  四公主越過院牆又飛過了池塘,一下子從水榭的窗外跳了進來,她仍是一身暗紅色的粗布麻衣,很隨意的把長發給盤在了頭頂。

  「唉呀~你不要瞎鬧,快放開我……」

  永淳突然驚呼一聲被扛了起來,程一飛居然一頭鑽進她的裙底,跟扛小孩似的讓她騎在脖子上。

  「四姐!不是這樣的……」

  永淳慌亂不堪的揪著他頭髮,急聲道:「我們沒有姦情的,他只是到我這裡來躲一躲,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沒規矩!」

  「得了吧!還當你是被強迫的,我真是狗拿耗子……」

  四公主瞪著程一飛,冷聲道:「你打著駙馬旗號招搖撞騙,三大部正在聯手緝拿你,壞我名聲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你明日必須滾去自首,我與你的婚事就此作罷!」

  「行啊!我無所謂……」

  程一飛馱著永淳邊轉圈邊笑道:「反正你母后明天也廢了,娘家人也得發配邊疆,充為官妓什麼的,而我……繼續做我的五駙馬!」

  「混帳!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

  四公主一掌拍翻了桌上的菜碟,兩個俏丫鬟立馬嚇的落荒而逃,永淳也緊張的跳下地站到一邊。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程一飛邪笑道:「你老娘早上也是不信邪,結果中午就把你賠給我了,要不咱們倆也來打個賭吧,我的話明天要是應驗了,你就給你五妹做陪嫁,反之我隨你處置!」

  「好!這可是你說的……」

  四公主傲然的蔑笑道:「我母后明日若是被廢,本公主甘願給你做小,但你若輸了就當眾自裁,找根麻繩吊死在城門上,敢是不敢?」

  「我徐達飛向天起誓,如若反悔全家死絕……」

  程一飛自信滿滿的指著天,笑道:「咱可說好了,你輸了就要立刻侍寢,我要驗你是不是完璧之身,不許自盡,不許跑路,更不許自殘,你要是反悔也全家死光光!」

  「你……」

  四公主臉色一變明顯起疑了,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咬牙答應,轉身就冒著小雨飛離了水榭。

  「達飛!我曉得你有皇后的把柄……」

  永淳搖頭道:「可廢后是驚天下的大事,甚至皇上自己都做不了主,況且皇后能跟皇上分庭抗禮,她的後黨不是你能抗衡的!」

  「知道!封我貨場的就是皇后……」

  程一飛拽過她坐到長椅上,問道:「你早上在我家可曾注意到,皇后的屁股上有一灘血跡?」

  永淳啐道:「呸~女人家月事來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你左屁股會來月事嗎,她滲血的地方是左外側……」

  程一飛附耳說道:「我大戰復明會總舵主時,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火銃,所以皇后的屁股是中彈了,她才故意跑過來報復我!」

  永淳翻了個白眼,道:「越說越離譜了,皇后為何要當反賊?」

  「你爹被太上皇架空了,他需要一支亂黨暗中幫他……」

  程一飛說道:「皇后經常出宮禮佛,黑和尚玄妙替她傳達指令,你太子哥也驗證過了,他母后就是總舵主,還有你的前駙馬江南玉,江家……應該是太上皇的人吧?」

  「是啊!」

  永淳疑惑道:「江家曾是太上皇一黨,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太上皇為何要毒殺自己人?」

  「我之前想簡單了,直到發現皇后是舵主……」

  程一飛正色道:「前駙馬是禁軍統領,他死了你才能順理成章,接管禁軍替你父皇做事,而皇后手中也有屍毒,所以毒死駙馬的是皇后,太上皇只是把屍體拉走了!」

  「……」

  永淳張著檀口徹底傻眼了,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而程一飛的左臂也跟著震動了。

  永淳發布的隱藏任務完成了,殺害駙馬的人果然就是皇后。

  「娘子!所有疑惑都解開了吧……」

  程一飛又笑道:「你掌控禁軍,皇后掌控亂黨,一明一暗,大事可成,而且沒有皇后在暗中幫你,你刺殺太上皇的事成不了!」

  「太可笑了!我追查了十年的總舵主,居然就在身邊……」

  永淳仰起頭悲哀道:「我四姐是被太上皇玷污的,拼死跳入冰河中才保住了清白,還有我小妹也落入了魔爪,但皇后硬說他與太監無異,徒手過乾癮不必放在心上!」

  「怪不得你如此恨他……」

  程一飛試探性的問道:「可我聽說太上皇把病治好了,有侍衛親眼見到他在干那事,而且是宮裡的……妃嬪!」

  「老東西每吃幾服新藥,便會找小丫頭刺激他……」

  永淳泣聲道:「宮裡都說他成不了事,但被他上下其手更噁心,有幾個秀女因此上吊了,最後連皇后也忍不了了,時機成熟便找我刺殺他,終於讓我……殺了老東西!」

  永淳顯然是被皇后的人欺騙了,皇后的兩個野種都十幾歲了。

  「不哭了!以後有為夫在,沒人能欺負你……」

  程一飛把她抱進懷中吻了過去,永淳嚶嚀一聲癱軟在他的懷中,直到一道驚雷轟然在夜空划過,她才觸電般的推開了程一飛。

  「淫賊!你又想偷我肚兜,有賊癮是麼……」

  永淳羞嗔的合上了散開的衣襟,可又轉身背對著他說道:「趁著雨夜你趕緊走吧,你故意激我四姐必有後招,皇后也不會坐以待斃的,前駙馬江家已成為後黨了!」

  程一飛驚訝道:「不虧是主線NPC啊,這腦袋瓜子就是好用!」

  「說的什麼鳥語,趕緊滾吧,以後不許來了……」

  永淳嬌嗔的抽出一條小肚兜,香噴噴的砸在了他的油臉上,然後咬著紅唇一溜煙的逃了。

  「冷嬌輝!你可千萬別掉鏈子,不然我明天就死透嘍……」

  程一飛嗅了嗅帶體香的肚兜,揣進懷中以後毅然走進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