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了兩天。
吳乘風已經查清楚了那個男人的事,確實如他所說,並且還查出一些男人沒說的。
怪不得男人提及自己母親,眼中沒有絲毫孺慕之情。
原來不止是對他不好,不管他這麼簡單。
他是從小被母親打到大的。
據知情人士透露,打的還挺狠,偶然有一兩個看不過眼的說兩句,那個女人就發瘋,跟精神出問題一樣。
穆連慎看完這些資料,問:「那幾個老人怎麼回事,」
「確實如你所說是第一批下放的人員,有的還參與過抗戰,因為一些原因被針對....」
吳乘風一時間有些沉默,穆連慎冷聲道:「這些人按理說,就算被下放,也該妥善安排才是,為什麼會落的個孤苦無依的下場?」
「這自然是沈市那邊的人,沒按要求做事,要上報嗎?」
「自然,」穆連慎眸中掀起風暴:「整理好,我明天親自帶回京,以這件事為引,整個沈市,都查一遍,」
「這次,我要絕了齊天昊上位的所有希望,」
吳乘風點頭,「好,我馬上把證據都準備好,」
他走後,辦公室僅剩穆連慎和傅曉兩人。
看著渾身散發冷氣的穆連慎,她安靜的站在一邊,一言不發。
不知何時,他抬起頭看著她,聲音還帶著些凌厲:「安安,那個人確實沒什麼問題,你去吧,按照你想做的去做,」
傅曉問:「能不走穆家的關係,安排他去港城嗎?」
「可以,」
「好,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走出辦公室。
來到了男人所在的房間,支開守在門外的警衛,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自她走進房間,男人的視線就緊緊盯著她。()
傅曉拉開一邊的椅子坐下,淡聲道:「你的事,已經查清楚了,」
男人道:「什麼時候安排我去港城,」
「你去港城不止是為了拍兩張照片吧,」傅曉勾了勾唇,「你眼中有仇恨,你要去報仇,對嗎?」
男人沒有反駁,點頭,「對,我確實有這樣的想法,」
「報完仇呢?」
聽了她的問題,男人笑了笑,「報完仇,我若還能活著,再談之後,」
傅曉輕笑道:「從小養你的那幾位爺爺,他們的生活本不該那麼淒涼,」
男人神色一凜:「什麼意思?」
「雖是下放,可那些人,本該有優待,是沈市軍區不作為才導致他們後半生悽苦。」
男人雙手緊握成拳,眼中猩紅一片,半晌後,苦笑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人都沒了,」
「是啊,人都沒了,」傅曉感嘆道:「可至少他們得有個公道,」
「誰能給他們公道?」男人問。
「穆家給,」傅曉回。
男人眯眼看了她一眼,笑了,「你有事要我幫你做?」
傅曉垂眸淺笑,「是想讓你幫忙,但是不強制,」
「即使你不做這事,穆家該做的還是會做,」
男人半靠在牆上,嘆了口氣,「你說那些老頭們,若是在西北該多好,」
傅曉挑眉:「若是如此,你便活不下來了,」
她看了那些資料,若真的沒有那些老人的存在,眼前這個男人,怕是早被打死了。
「活不下來就去死,」
男人眼底一片死寂,「若是不是擔心他們,我這條命,早被我放棄了,我找不到一點活著的意義,」
早在第一次被那個女人打的半死的時候,四五歲的他邁著小短腿跑上山,那時候他心裡,是想著,上山,被狼吃了也好。]|I{•------» «------•}I|[
是他們把昏迷不醒的他抱回牛棚,當過軍醫的老頭找了草藥給他敷上。
他也是命大,發燒那麼嚴重,竟還能挺過來。
他記得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一張張布滿風霜的臉,看到他睜眼,一個個的都高興的合不攏嘴。
饅頭太硬,他們拿水泡軟了餵給他。
自從以後,他們有人教他做人的道理。
有人教他不想挨打就跑。
有人教他學習,識字。
這恩太重,他不還,不行啊。
男人緩緩閉眼,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傅曉看著他眼角的淚,突然心中五味雜陳,她緩聲開口:「我想,他們是希望你活下去的,」
「帶著他們那份,好好地活著,」
男人睜開眼,眸底,漾起一絲漣漪,「你想讓我做什麼,」
「不用了,」傅曉站起身,嘴角勾起淡笑,「你好好活著吧,」
「近期就會安排你的事,先養好傷吧,」
說完轉身欲走。
「你先說說什麼事,」男人淡淡開口:「說不準我一不小心就給你辦了,」
傅曉回頭,盯著他泛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這條命,太沉重了,若是你有個萬一,我怕寒了逝者的心,」
走到門口,她又轉頭看向他,笑著道:「給自己想個好聽的名字吧,以後,便是新生,好好活著,」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眼眸驟然緊縮。
眼中明明毫無波瀾,淡漠如水。
心卻軟到這種程度。
怎麼會有這麼矛盾的人。
名字?
有了名字,便是新生嗎?
他之前叫什麼名字來著。
對,那個女人沒給他取名字,只是叫他拖油瓶。
那些老頭子們,也只是叫他「陽陽」
寓意朝陽。
他們說過,他們一直等著黎明到來。
那便叫朝陽。
無姓,名朝陽。
傅曉重新回到辦公室。
正在處理文件的穆連慎抬起頭看著她,笑道:「怎麼安排他?」
她笑著走至書桌前,雙手按著桌子,「爸,就安排他去港城就行,別走穆家的關係,其他的就算了,」
穆連慎看了傅曉片刻,忽然笑了一下:「好,聽你的,我找人給他安排,」
他又接著開口:「爸爸明天要回京做個報告,你....」
「我跟著你,正好回京看看爺爺,」
「好,」
....
「終於回來了....」
司宸一臉幽怨的看著眼前的沈行舟。
「至於嗎?」沈行舟嘴角勾起笑,「我明天自然會去隊裡的,你用的著來這裡守著....」
「你還想歸隊?」司宸冷笑道。
沈行舟偏頭看他,「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好好休息了?」
司宸推開他走進家裡,一點不客氣的坐在院子裡的凳子上,嚴肅的看著他,「說說吧,到底為什麼找事,」
「沒找事,為了案子留的人,」
「沈行舟....」司宸皺眉,聲音加重,「你知不知道,齊天昊一直在往部里施壓,要你離開,到底什麼事,能讓你拼上所有前程去得罪他,」
沈行舟面色如常,抬腳走向廚房,弄了點水喝,這才開口:「你應該知道,我志並不在此,若是為難,便不用保我了,」
司宸閉了閉眼,道:「那你準備做什麼?」
「賺錢啊,」
司宸冷冷的看著他,道:「錢,你應該也賺夠了吧,」
「據我所知,近幾年,你可一直沒停啊,沈家的家產在你手裡,至少翻了一番了吧,」
沈行舟雙手抱胸靠在樹幹上,淡聲道:「我賺錢,礙著你什麼事?你這麼義憤...」
司宸沉默,他是義憤嗎?他是嫉妒。
作為司家老二,背靠家族的他能,調用的錢財也是有限的。
沒想到,沈行舟一個沒有家族庇護的人,靠著自己竟能有這麼多點子,能賺那麼多錢。
沒見過心眼這麼多的人。
在完成任務的同時,還能兼顧著把生意做了,雖然不合規矩,但畢竟不歸他管,又是他手下的人,他就視而不見了。
再說沈行舟賺的也不是什麼黑心錢,甚至還幫助了不少人。
沈行舟眉梢輕揚:「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住的房子,可都是我提供的,這些,你報銷過嗎?」
「咳....」司宸反駁的理直氣也壯:「其他隊執行任務的時候,什麼野外,草地都能睡,就你矜貴...非得睡床,你準備哪些房子,說到底也是因為你自己,憑什麼要我報銷,」
「呵...」沈行舟姿態隨意的站著,頭頂樹葉茂盛,光影交織。
錯雜的光線照在他側臉上,輪廓深邃,眉眼英俊迫人。
他隨意的擺了擺手,「你有事沒事,我趕路很累,準備洗洗就休息了,」
司宸正色了不少,沉聲道:「你就真的不在乎對你的安排?」
沈行舟笑了起來,光影下,他這張臉多了幾分詭譎的妖艷。
他歪著頭,「怎麼?他能弄死我不成...」
話落,不等司宸回應,就緩步走開,依舊不緊不慢,不疾不徐,甚至有些慵懶。
司宸眯眼,「你小子真的是一點都不在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