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方德頓時嚇得渾身的毫毛都倒豎了起來。他的手甚至才往腰上別槍的位置伸出了一半，就在槍口的威脅下僵直在了半空。
他這時才意識到，他和蘇元的差距太大了！
如果蘇元想要殺他，那麼他別說反抗，就連躲閃的能力都沒有。
「我、我說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老哥我哪裡對不起你了，你儘管說。你要女人的話，說一聲就行了。何必……」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蘇元就用槍頂了頂他的腦袋，叫他閉嘴。
然後蘇元看著被這一幕嚇得驚慌失措的女人們……以及那個白淨男人。
說道：「我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站起來的機會。你們可以從這裡走出去，用自己的雙手而不是身體去獲得食物。」
「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走回帘子裡面。選擇安於現狀，仰人鼻息，任人蹂躪，但是可以不用面對喪屍和恐怖的變異生物。」
空氣里死一般的寂靜，過了良久，女人們的眼睛裡漸漸有光芒閃爍。
蘇元嘆了口氣。那光芒是眼淚，但卻不是欣喜的眼淚，而是恐懼。他看得出來，這是對於殘酷末世和食人喪屍的恐懼。
女人默不作聲地走回了自己的帘子後面，隱約有哭泣聲傳出來。或許她們不知道自己錯過的是這輩子唯一一次站起來的機會。
那個白淨男人莫名其妙地看了蘇元一眼，似乎還在嗔怪他弄這一出嚇了他一大跳，然後翹起蘭花指，扭著水蛇腰就鑽回了自己的帘子。
如果蘇元不是重生者，而是換成別的人看到這一幕，簡直難以相信。從末世降臨到現在只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不到，人們就變成了這幅樣子。
他把手槍重新插回柳方德的腰裡。後者立刻把槍拔了出來，低頭一看，才發現剛才的手槍沒有處於激發狀態。
子彈被一根纖細但是硬的跟釘子似的骨頭塞在了彈夾里，根本沒辦法開槍射擊。
柳方德徹底懵了，問蘇元這麼嚇唬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蘇元笑了笑，伸手摟著柳方德的肩膀，帶著他往外走去。
「沒什麼，不甘心啊。所以想試試看，這幫女人有沒有值得拉一把的。」
「哦……」柳方德長長地哦了一聲。
雖然他心裡想一槍崩了蘇元，但是礙於自己在蘇元面前實在弱得像條蟲子一樣，有再大的不滿也只能忍著。
蘇元走出房子以後，看著不遠處的所謂雞籠，對柳方德說道：
「怎麼樣老哥，刺激吧？再陪我玩兒一把？你要是願意的話，車上那兩成屬於我的物資，就是你的。」
柳方德立刻說，「行啊，陪你演一把就有兩成的物資，傻子才不干。」
其實他心裡已經把蘇元的八輩祖宗都問候了一遍，心說我能不同意嗎？我不同意，你特麼就不玩兒了嗎？
雞籠並沒有蘇元想像得那般髒、亂、差，條件其實和剛才去過的那棟收費的房子沒什麼兩樣。
這裡的女人更少，只有四個。說句難聽的，長相和身材的確都不怎麼樣。
柳方德的腦袋又被槍指了一次，但這一次出乎蘇元的意料，竟然真的有個女人站了出來！
這個女人原本蜷縮在牆角，渾身上下髒得不成樣子。穿著的東西簡直都不能稱之為衣服，好像是把誰家扔的破床單套在了身上似的。
如果她沒有站出來的話，蘇元都不會注意到屋子裡還有這麼一個人。
柳方德一看站出來的那個女人，心裡頓時就笑了，覺得蘇元這次賠大發了。這女人在他們這就算倒貼錢，都不會有人肯碰。
只見這個女人的臉，就像是被火燒過了一樣！
眼睛只能睜開一條縫，頭髮稀稀落落地披散著，身體也佝僂著，好像連站都站不直。
蘇元卻是大笑著叫了一聲，「好！」
也不知道他是為女人高興，還是在為自己高興。
打從剛才看到門上貼的那幾張紙的時候，他的心情就有些壓抑。
這讓他想起了前世所遇到過的很多事情。他知道這些人數不多的小聚集地將來會因為資源越來越難獲得，而互相吞併。
小聚集地漸漸發展成小部落、然後大部落、然後是城邦。到了那個時候，很多城邦甚至都退化到了奴隸制社會！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剛才選擇回自己帘子里的人們那樣，甘心被壓迫、甘心選擇拋棄尊嚴，苟延殘喘的人太多了！
他們難道不想想？
如果將來有一天，那些壓迫他們的同時也為他們提供保護那些人，到了自顧不暇的時候，誰會在乎他們的身體、他們生命？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又去向誰出賣身體和尊嚴換取保護？向喪屍嗎？還是向變異體？
蘇元看了看那個站出來的醜女人，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搖了搖頭。柳方德說自從見到這個女人，就沒聽她說過話，好像是個啞巴。
蘇元甩手就向她丟過去一把匕首。
「撿起來，跟我走。喪屍和變異體可不在意你的長相，在它們眼裡你就是塊會走的肉。」
女人撿起匕首，隔著凌亂的劉海望著蘇元，忽然站直了身體，張口說道：「叫我阿丑吧。」
蘇元和柳方德同時楞了一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聲音太好聽了，好聽到蘇元和柳方德兩個人加在一起，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時此刻聽到的悅耳聲響。
似乎將這世上一切可以用來形容聲音優美動聽的詞都拿出來，也無法完美地描述出他們聽到的萬分之一。
柳方德感覺渾身上下，就像是有一股麻酥酥的電流從耳朵鑽到了身體裡。
舒服到讓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讓他恨不得為這個聲音的主人赴湯蹈火、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等到他睜開眼睛看到阿丑的臉，那種感覺瞬間就消失不見了。而且膈應得他恨不得把剛才產生了那種想法的自己掐死算了。
「真他媽見鬼了！」柳方德罵了一句，心說這張臉哪怕有三分像人呢，老子今天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讓蘇元把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