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玲不相信，顧庭林會知道真相。
基地醫院無法做親子鑑定，就算他真有所懷疑，可天災把一切都毀了，根本追查不到當年的真相。
而且，到軍方基地這幾年，她跟妍菲隻字不提姜寧，哪怕顧庭林剛開始有問之前的住處，她壓根連別墅區都沒提。
「你別急，我問問。」
宋雅玲深呼吸，拿起對講機走到陽台，聯繫顧庭林的秘書……
……
從生活區到軍事戰略區，足足20多公里的路程，一路經過基地醫院，種植園，工業區，飛機場，然後是浩渺的海洋。
進入軍事區，站崗的巍峨士兵，如火如荼訓練的陸軍，高台不斷轉動的雷達……
停車場，無數的抗震大巴車。
飛機場，停滿各類軍用大型直升機。
海岸線，遠洋海輪，軍用戰艦，逃生艙，潛艇……
一望無際，密密麻麻，直到海的盡頭。
看著這一切，姜寧渾身雞皮疙瘩冒出來，原來這就是國家力量。
遠處，大型運輸輪船鳴笛緩緩靠岸，船上全是巨型貨櫃。
如果沒有猜錯，裡面裝的全是文明產物，走海運集中到華南軍區統一進行保護。
軍事重地，姜寧不能明目張胆打量，只是暗中輕瞥，但足以震撼人心。
穿過重重崗哨，汽車停在軍事辦公區，勤務兵小湯帶著三人一狗進入，穿過兩棟大樓拾階而上，直達首長辦公室前。
姜寧皺眉，表示感謝需要這麼隆重？可別來鴻門宴什麼的。
霍翊深也覺得過了，但在軍方地盤上，兩人只能用眼神交流——等會隨機應變。
姜寧琢磨，這幾年為了節約時間，沒有特殊情況很少進空間，真要秘密曝光的話，躲進空間苟幾個月沒有問題。
不過她沒辦法隔空帶人，否則上次被沙塵暴突襲時也不會被迫分散了。
所以，等會要靠近點。
霍翊深給妹妹使眼色，姜寧擼狗頭打暗號，只要情況不對就閃。
苟幾個月的話，估計板塊碰撞已經發生，軍方根本沒機會守株待兔。
正想著，辦公室的門打開，秘書從裡面走出來，「霍同志是吧？裡面請。」
分而殲之？姜寧頓時緊張，想要隨霍翊深共進退。
秘書伸手阻攔，「姜小姐，請稍候。」
十步開外就是站崗士兵，姜寧想亂來都不行，只能眼睜睜看著霍翊深獨自進去，厚重的木門隨即關上。
何秘書陪著在旁邊等，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讓人看不出端倪。
姜寧的心提到嗓子眼中，瞬間感覺如坐針氈。
沒貓膩才怪了，什麼樣的感謝需要如此大張旗鼓？
豆豆跟著緊張，下意識望向姜寧。
狗子跟著磨牙，感覺有仗要干！
每一秒都是煎熬，手心全部都是汗，姜寧豎起耳朵想聽動靜，可是辦公室隔音很好，而旁邊的秘書在暗中注意她的舉動。
她只得裝傻充愣，努力維持臉上的平靜。
門打開，霍翊深毫髮無損走出來。
不過十來分鐘，姜寧卻感覺像鍋煎油炸般漫長。
何秘書禮貌上前，「姜小姐，裡面請。」
兩人沒機會溝通，但四目相對間，霍翊深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辦公室很大，但簡潔樸素，除了辦公桌上擺滿要處理的文件，其餘擺放井井有條。
首長低頭接電話，好像在談論公事，「稍等，我馬上到。」
掛完電話，他抬頭望過來，「姜寧？」
姜寧微微驚訝，沒想到軍區首長居然是汽車在半路拋錨的大人物。
威嚴的五官比上次柔和了不少，眼角噙著幾分笑意，莫名讓姜寧沒那麼緊張。
不過她瞬間回神，提醒自己不要被表象迷惑。
能做到這個位置的，絕非簡單的人物，她儘量保持禮貌的微笑，「領導好。」
顧庭林打量眼前面容姣好，五官精緻的姜寧，招手道：「坐。」
腦中警笛長鳴，但姜寧還是若無其事坐在他對面。
顧庭林仔細打量著她，「你是鳳城人？」
「嗯。」
「我在隔壁的粵城，年輕時愛往鳳城跑，有很多的朋友在那邊……」
不是，堂堂軍區首長跟她嘮家常？不對勁！
可姜寧能怎麼辦？微笑，拼命保持微笑。
「我看過你的資料，孤兒院長大的？」
不是，你都看過了，還有啥好嘮嗑的？身份審核那天，底褲都差點被工作人員扒了，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到底是軍區大領導，而且自己在人家的地盤，姜寧還能對著幹不成？
「嗯，我是被遺棄的，出生就被送到孤兒院了。」
顧庭林微怔，隨即平靜道：「在孤兒院長大，會不會很難？」
「看別人臉色吃飯，哪有不難的。」他要嘮，姜寧便陪著他嘮，反正都是交代過的，看他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藥，「小的時候撿垃圾掃廁所，再大點打架或被人打，然後拼命賺錢供自己讀書。」
難，哪有不難的。
可再回首，姜寧卻很感謝這段磨難，讓後來的自己經歷天災時能活得更夠好更久一些。
如果沒有前面的遭遇，她可能不會跟霍翊深相遇，依舊活得像只尖銳的刺蝟。
顧庭林出神，一會才道：「你……恨過你的父母嗎？」
姜寧沒有猶豫，「小時候應該恨過，但後來習慣了，等天災到來，我倒是無比幸運沒被拖後腿。」
顧庭林還想開口，誰知急促的電話再次響起。
他起身朝姜寧伸手，「很感謝你跟霍同志為基地做的貢獻，以後如果有什麼困難，隨時可以來找我。」
姜寧抬手與之對握，「不必謝，我們得到了相應的積分。」
他的手掌寬厚，帶著老繭，但是很溫暖。
顧庭林突然問，「有興趣入伍參軍嗎？」
「不了，我還有家人要照顧。」
他低頭提筆在紙上寫著什麼，然後撕下遞給姜寧，「這是我的加密通信頻道，有事可以隨時找。」
姜寧一愣，但還是接了過來。
拿著紙條，她滿頭霧水離開，到門邊又轉身，禮尚往來道：「你身體不太好，最好儘快抽空到醫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