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選擇
午夜時分，大自然的怒意凝聚成暴雨，湍急的雨水無情地傾瀉而下。
黑暗籠罩著整個小鎮，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程孝孤獨地穿梭其中。
雨水淋濕了他的髮絲，他握緊手中的珍貴匕首。
程孝知道超凡武器所代表的含義，但事到如今，不得不賣掉它了。
當鋪位於一條古老的街道上，低矮的門臉在狂風中搖搖欲墜。
它的外牆褪色而斑駁，透過玻璃窗，可見店內昏黃的照明和堆滿各式物品的櫃檯。
這是一個八方通兌的黑當鋪，據說其背後的主人來自黃沙，很多傭兵在有了燙手的東西後，都會選擇來此進行銷贓。
這裡也是唯一能賣掉匕首的地方。
午夜之際，鋪內空空蕩蕩，只有一名年邁的當鋪管事坐在櫃檯後打著盹兒。
管事的衣衫並不豪華珍貴，相反衣著襤褸，皺紋深深刻在他的臉上，散發著陰鬱而市儈的氣息。
他察覺到了高大櫃檯後的不速之客，睜開眼睛挺直身子，低下頭望去。
是一名受了重傷的傭兵？
胸口的扎帶好像是鬥雞眼那老頭的自製物品，那裡是沒錢的傭兵常去的地下醫館。
扎帶後的血跡不斷湧現，說明傷勢很重，扎帶不管用。
管事心中明了，這是一個窮苦潦倒的傭兵因為某些麻煩不得不來當點東西了。
明白這點後，管事原本被人深夜打攪的惱火瞬間消散，不過依舊保持著外表市儈的樣子。
雖然那種傷勢和扎帶透漏出這個傭兵似乎很窮。
但，一般來說，這種傭兵也會在這種時候掏出一些平日裡見不到的好東西。
也意味著，他可以壓榨一筆了。
也許還能得到點外快。
如此糟糕的天氣，總算有了個好消息。
程孝渾身濕漉漉的來到櫃檯前，抬頭望去。
當鋪內瀰漫著古舊的氣息和塵土的味道。
各種物品無序地擺放在陳舊的貨架上，似乎散發出過去主人的記憶。
遠處的鐘聲迴響在店內，仿佛在提醒著每個人的時光的流逝。
當鋪管事冷眼旁觀著程孝的到來，他的眼神帶著一絲貪婪，仿佛看到了一個受困的獵物。
他笑容猥瑣，牙齒間露出的黃晶之光使人不忍直視。
他以一副老練市儈的面孔，等待著程孝的開口。
程孝步伐雖踉蹌，但依舊堅定地走向櫃檯，伸出顫抖的手將珍貴的匕首放在櫃檯上。
這把超凡武器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武器，如今卻要以金錢的形式被折價。
當鋪管事惡意地打量著那把匕首，他的目光充滿了貪婪和興奮。
這是一把超凡武器！
當魔紋閃動在匕首上時，當鋪管事一眼就看出了匕首的本質！
雖然不知道其上帶有什麼超凡能力，但光是超凡武器這一個本質，就足夠當鋪管事興奮起來了！
如果不考慮其本身的特殊含義的話，單說價格，如果是主動釋放型的超凡能力，起碼能在黃沙賣到上千枚金幣的高價！
當然，前提是要找到有實力且敢買下它的人。
一般來說，這種受到極為嚴格管制的超凡武器，有市無價。
當鋪管事扭曲的嘴臉展露出那份兇狠無情的本性。
輕蔑地笑容中，開始給出荒唐的價格。
「這把匕首並不值多少錢，我所能給你的價.「當鋪管事嘴裡吐出一串令程孝心碎的數字。
「一枚金幣。」當鋪管事咧開嘴笑道。
「多多少？」程孝不可置信。
他雖然不清楚一把超凡武器能賣多少，但絕不可能是一枚金幣！！！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這壓榨的也太狠了！！！
當鋪管事扣著鼻屎不耐煩的再次重複了一遍：「我說一枚金幣！你耳朵是不是壞了？」
「你是不是看錯了，這可是」
程孝拿起匕首，試圖讓當鋪管事看清楚其上閃動的魔紋。
當鋪管事卻看也不看的往櫃檯後一坐，像是根本不在乎一般，老神在在的嗤笑道：「我眼又不瞎，當然看得到這是一把超凡武器。」
「那你還」
「你們這些傭兵，東西大多來路不正！」當鋪管事仿佛吃定了程孝，嘴角撇動：「我可以明擺著告訴你，除了我這裡，你找不到第二個敢收這東西的。」
「一枚金幣，你的傷勢可拖不了太久，不想浪費寶貴的治療時間，你最好儘快決定賣不賣。」
當鋪管事以為程孝賣這個是為了治療傷勢。
程孝沉默了，沒有多做言語，只是咬牙後說道：「兩枚金幣！」
「一枚，不賣就滾。」當鋪管事輕飄飄的話語從高高的櫃檯後傳來。
「一百四十枚銀幣！」程孝狠狠心，咬牙道：「少一枚銅幣，我立刻扭頭就走！！！」
「嗯？」當鋪管事聽出了程孝話語裡的堅持。
起身查看下，卻見程孝正抬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當鋪管事感受到了那股不可撼動的決心，雖然有些疑惑為什麼非要一百四十枚銀幣，但他知道，這種情況下如果繼續壓榨的話，他很可能會失去這個賣家。
「成交！」當鋪管事略想後，伸手向程孝：「拿來！」
接過匕首進行檢查時，當鋪管事覺得自己的手都在顫抖。
倒不是這一筆生意能賺上未來衣食無憂的養老生活，可是背後的大人們似乎在謀劃一起大事，很需要這種超凡武器。
這一旦把枕頭給了瞌睡的大人們，那就是大功一件！
說不準，大人們還能賜予一些延年益壽的魔紋
檢查無誤後，當鋪管事取出一百四十枚銀幣丟給程孝。
「你還沒給我當票」
一般來說，當鋪不同於別的地方，收購東西時除了錢財外還會有一張當票。
在當票上的日期來臨前拿著事先標明的金額過來還能贖回原物。
「你腦子沒進水吧？」當鋪管事喜滋滋的表情一凝，抬頭看向程孝嗤笑道：「這種東西你還想要當票？」
「你賣不賣？不賣就把銀幣還.」
不等當鋪管事說完，程孝已經轉身走入了瓢潑大雨中。
「嘿？」
當鋪管事奇怪的瞥了眼離去的背影，嗤笑一聲，隨後美滋滋快速關閉了店門，準備聯繫黃沙那邊的大人們，邀功請賞。
深夜的雨幕中。
程孝跑朝凱恩那邊跑去。
兩枚金幣他於天亮前湊齊了。
老田的女兒有救了！
也許是他急於將這來之不易的兩枚金幣換取老田女兒的自由，此刻胸口的傷勢似乎也隨著不再壓抑的心情變得不那麼劇痛難忍。
程孝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正當程孝抄近道邁入一條小道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老嫗，仿佛從虛空中瞬間顯現。
她拄著拐杖，身披一件長滿花草的古怪衣服，仿佛是自然界的一部分，融合了大地的氣息。
老嫗的面容蒼老而古老，她的眸子若隱若現，在朦朧的雨夜中閃爍出迷離的光芒。
她身上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氣息，使得程孝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可即便如此，程孝依舊抱有警惕，下意識的手就摸向腰間。
但，摸了個空。
他此刻渾身上下除了兩枚金幣外，就什麼都沒了。
就當程孝準備轉身就跑時。
老嫗的聲音飄來於耳邊響起：「年輕人，你的傷勢有點重，不趕快接受治療的話，活不了幾天了。」
程孝雖然奇怪這人明明站在遠處，怎麼聲音穿過大雨飄到耳邊的，但程孝依舊動作不停。
他現在只想帶著金幣找到凱恩換回老田女兒，別的事情他不想去思考了。
只要能救回老田的女兒，死了也無妨。
但還沒跑出多遠，瞪大雙目的程孝便看到先前攔路的老嫗再次從前方雨幕中出現。
她是誰？
為什麼攔路？
想幹什麼？
就在程孝懷著疑惑的時候，老嫗突然笑了笑，目光鎖定在他胸口的傷勢上。
她緩緩伸出雙手，取出一朵華麗的花朵，花朵綻放著五彩斑斕的光芒，宛如一顆珍珠般令人嘆為觀止。
如果透過那五彩斑斕的光芒仔細觀察的話，這朵花很像齊凜曾在鎮長桌上見到的那一朵。
老嫗輕輕摘下花朵上的一枚花瓣，那枚花瓣散發著溫暖的光芒，隨後擺動間，花瓣瞬間出現在程孝身前。
當花瓣以程孝來不及反應的速度觸碰到程孝的皮膚時，眼前的一切都發生了奇蹟般的改變。
那原本嚴重的傷勢瞬間消失，程孝的胸口恢復了原本的完整，仿佛那裡從未有過任何傷害。
這一幕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程孝感受到胸口處從劇痛轉變為酸麻，再到一切如常。
他不可思議的輕輕解開止血帶，赫然發現，那巨大的豁口不見了！
傷勢瞬間痊癒了！
就連傷疤都沒留下！
老嫗的神奇能力令程孝心中涌動起無盡的敬畏。
他明白自己遇到了一位超凡存在，甚至很大可能是.
使徒！
一位大多數不會理睬人們的，心善的使徒！
隨著恢復的傷口，程孝感受到原本的力量在自己的身體中重新湧現。
他感激地凝視著老嫗，心中也瞬間想起了齊凜。
雖然齊凜說情分已清，但程孝卻一直認為救命之恩還沒還。
「大人.」程孝急忙開口想要感謝一番老嫗，然後嘗試能不能從老嫗這裡獲得齊凜很在意的驛站線索。
可老嫗的出現似乎只是為了隨手救下一個病人。
在看到程孝的傷勢痊癒後，老嫗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程孝奮起直追，充滿力量的雙腿在積水中踏出水花。
但程孝並沒有先前老嫗攔住他的那般神鬼莫測。
程孝看著老嫗的身影越來越遠，他不想放棄這個也許能還上齊凜的機會，急忙大聲哀求道：「大人請留步！」
「你傷勢已好，你我就當沒見過吧。」老嫗身形不停，話語卻出現在程孝耳旁。
眼看老嫗隨時都會消失在雨幕中，程孝著急的喊道：「大人，您知道小鎮這邊的驛站在哪裡嗎？」
「嗯？」
驛站這兩個字似乎勾起了老嫗的興趣，她停下身形，慢慢轉身看向追來的程孝：「你沒有進入驛站的資格，為什麼要知道驛站在哪？」
這一句話，似乎讓程孝看到了希望。
「大人您知道驛站在哪嗎？」
程孝聽老嫗話里的意思似乎對驛站很了解，看到希望的他硬著頭皮問道：「大人，我的一位救命恩人需要驛站在哪.」
事關救命之恩，程孝不敢馬虎，彎下腰恭敬道：「大人，您真的知道使徒大人們專用的驛站在哪裡嗎？是使徒大人們的驛站！不是尋常的驛站！」
「呵呵.」老嫗打量著程孝，笑了笑說道：「當然知道。」
「真的嗎大人！？」程孝驚喜萬分，抬頭間看向老嫗一臉期待：「大人，我如果想知道驛站在哪的話，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呢？」
老嫗笑了，笑的很開心，頓了頓拐杖，慢聲道：「你身上好像沒什麼我需要的」
老嫗隨意的撇了眼程孝懷中的錢囊，似乎隨口道：「你要是非知道不可的話，那就兩枚金幣吧。」
聞言的程孝的如遭雷劈。
這老嫗似乎知道他只有兩枚金幣。
程孝慢慢彎下腰，恭敬問道：「大人，我只有兩枚金幣，等會有重要的事情要用，我可以知道去哪能找到您嗎？能到我辦完事，想辦法湊齊兩枚金幣後，就去找您」
「我等會就離開蒸汽小鎮了。」老嫗笑了笑回道：「下次再來也許要很多年後了。」
程孝呆在當場，抿了抿嘴抬頭間望向等待的老嫗，為難道：「大人.」
「我剛才可沒要你治療費用，你可不能和我討價還價哦！」老嫗笑了笑將程孝的話語堵了回去：「欠債也是不行的，另外，這方圓萬裡間，除了我之外，你找不到第二個知道驛站所在的了。」
「儘快做出取捨吧，我等不了你太久。」
老嫗像是一幅看著貪得無厭之人的神情，直接了當的對程孝說著。
程孝垂下的雙手顫抖，一時間不知如何取捨。
一邊是天亮前。
一邊是即刻。
兩邊，程孝都不想放棄。
亦如他多年來的不合群做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