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號稱什麼都有，自然也不乏餐廳。
不過顧曦去看了眼，還是決定帶李明出去吃早飯。
想了想，她打開個人終端，給魏恆發了條消息。
一旁，李明見了，不由笑道：「其實不用那麼麻煩……」
「不麻煩。」顧曦彎腰替他搭好腿上的毛毯：「魏恆挺喜歡做飯的，所以這次出門我們自帶了食材，沈越家裡有現成的廚房……」
離開黑市這一路上，顧曦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她在南城那邊的事兒。
但都是一些生活方面的小事。
比如，她種的那些紅薯，每次都能供不應求，從黃二那個二道販子手裡賺了不少的錢。
比如，她新開闢了一座果園，長勢很是喜人，不過現在果園都是兩位教授在打理，等於她白嫖了幾個高級打工仔。
再比如，她養了一隻叫大紅的雞，大紅能幹又賢惠，不僅會自己采蘑菇燉雞湯，還會孵小雞照看鴨子;
而她這次出門前，因為不放心大紅獨自在家，還特意讓沈越幫忙，從軍方那邊借來了一位馴獸師……
李明坐在輪椅上，聽得津津有味。
他知道，小曦說這些生活瑣事，其實是希望他能去南城那邊，和她一起生活。
說實話，李明的確有些意動。
但現在時機不對。
二人從另外一條通道，走出地下黑市。
顧曦不動聲色的留意了一下這邊的環境。
大約是這個時間點還有些早，公交車也還沒有發車，路邊一個人都看不到。
顧曦想了想，直接點開個人終端，叫了一輛計程車。
至於此舉會不會被人發現？
昨天她是因為不知道李明這邊的具體情況，怕給他帶去麻煩，這才刻意隱藏了行蹤。
現在嘛……她雖然討厭麻煩，卻不代表她就怕了麻煩。
更何況……
車子過來還要幾分鐘的時間，顧曦忽然半蹲在李明旁邊，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明哥。」
李明愣了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他神色複雜的嘆了一口氣：「小曦，你沒必要……」
「明哥，我這樣做，也不只是為了你。」顧曦仰頭看著他，認真道：「主要是覺得機會難得，我也想看看……這次我回來，到底有哪些人會忍不住跳出來？」
「更何況，」她笑了笑，略帶些調皮道：「既然有人存心想看，那我若是沒點表示，豈不是就要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小曦，你真的想好了嗎？」李明看向顧曦，笑著問，「你就這麼公然帶著我出現，就不怕某些人會多想？」
顧曦就笑了：「這些年，他們想的還少嗎？」
李明意有所指道：「但其實，知道你真實身份的人，並不多。」
畢竟，血色修羅消失前就已經戴了十多年的面具，而那時候，顧曦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和現在的樣子，多少還是有些差別的。
所以即便是當年知道內情的那些人，看到如今的顧曦，也不一定就能想到，她就是當年的血色修羅。
可若是顧曦公然帶著他出現，就不一樣了。
有心人只要稍微一分析，就會對顧曦的身份產生懷疑……
如今這個局面，一旦被這些人猜到她的身份，屆時恐怕又是一樁麻煩。
這裡頭的水原本就深，在被那些一知半解的人一攪和，誰知道又會冒出多少牛鬼蛇神來？
道理顧曦都明白。
但其實，她真不在意。
屬於血色修羅的時代，早就已經過去了。
就算被人知道了，又如何？
顧曦緊了緊李明的手，抬頭看向遠方被水霧鎖住的山頭，幽幽道：「明哥，血色修羅早已經完成了她的歷史使命……」所以就讓她永遠的消失吧。
她也不會給人渾水摸魚的機會。
李明愣了下，很快就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複雜。
「小曦，」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遠方霧蒙蒙的群山，半響後，輕聲道：「當年上頭要銷毀你的資料，這件事，我沒有阻止……」
其實是可以阻止的。
但那時候顧曦已經失蹤很長一段時間了，李明擔心有人會拿血色修羅這個身份生事兒，便想著，這樣也好……至少可以絕了某些人想要冒名頂替的心思。
再加上那時他已經查到了一些東西，心灰意冷之下，便放任了此事。
如今想來……當初還是不夠謹慎。
她還活著，卻已經變成了歷史上的查無此人?
但其實仔細想想，似乎……這樣也不錯？
就在這時，她叫的車終於到了。
顧曦先抱著李明上了車，又收好輪椅，連同李明那少得可憐的行李，一起放在了後備箱。
期間，那位中年司機倒是十分熱心的想要下車幫忙，卻被顧曦婉言謝絕了。
剛一上車，顧曦就收到了魏恆發來的消息，原來沈越家裡空有超級豪華廚房，卻不見任何廚具，就更別提什麼調味品了。
顧曦：還好我空間裡什麼都有。
給魏恆回復了一條消息之後，她偏頭看了眼旁邊神情還有些疲憊的李明，「明哥，這會兒時間還早，要不，你再睡會兒？等到了地方我在叫你？」
李明的身體實在太差，如今路況又不好，這麼顛簸一趟，顧曦擔心他的身體會吃不消。
李明這會兒其實不想睡，但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前面的司機，笑著點了點頭：「好。」
顧曦彎腰給他搭好身體的毛毯，小綠芽從她的指尖竄出，松松垮垮的纏繞在李明腰間，將他固定在座位上。
司機見了這一幕，不由回頭多看了身後的乘客幾眼。
顧曦抬頭沖他笑了笑。
小姑娘看著話不多，但好像也沒那麼冷漠不好接近……
顧曦禮貌道謝：「謝謝。」
「從第八區到第二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呢。」這位司機一腳踩向油門，輕嘆道：「還好現在這個點，不怎麼堵車……」
舒緩的輕音樂靜靜的流淌，不知不覺的影響著人的大腦。
顧曦看了眼一旁仿佛已經熟睡的李明，輕聲道：「是嗎？這還是我頭一回來中央基地……」
臉上卻適時的露出了幾分懷念和茫然。
「那你可得好好轉轉。」那中年司機看了她一眼，十分熱心的建議道：「雖說如今年景不好，但中央基地到底和別的地方不一樣……」
這人顯然很熟悉中央基地的情況，顧曦聽他那話里的意思，最近中央基地這邊似乎格外熱鬧？
那人說完，又透過後視鏡不動聲色看了顧曦一眼，見她沒什麼反應，微垂眼眸，輕嘆道：
「說來說去都是種子這事兒給鬧的，聽說南城那邊前些日子出了個十分厲害的人物……這不，最近各個基地都有人飛來中央基地，就等著個結果呢。」
顧曦沒想到，聽個八卦還能聽到自己頭上。
緊跟著，那人又提到：「還有論壇上那事兒……前些日子大家不都在討論植物的反向進化嗎？大家都說，這是大好事兒，如果所有的農作物都能反向進化成功，那結束末世不就指日可待了？」
「可最近啊，網上議論這事兒的人，是越來越少了。我聽說，是因為異能研究院那邊一連做了好些實驗，但結果都不盡如人意……所以上面就不讓討論了。」
「還有啊……」
不得不說，這人十分善談。
嘴巴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個多小時，中間愣是沒停過。
也是人才。
顧曦一面回齊湘發來的消息，一面不動聲色的釋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忽的，那中年司機回頭看了她一眼，話鋒一轉道：「姑娘，你也是外地來的？可我怎麼聽你的口音不像是……」
就在這時，原本已經睡過去的李明倏地一下睜開了眼。
他抬頭對前方的司機道：「麻煩停下車，我們就在前面那路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