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的身體狀況，實在是太糟糕了。
等顧曦用異能將他的身體徹底梳理了一遍之後，李明已經撐不住，坐在輪椅上睡著了。
他太瘦了，體內生機枯竭的程度，讓顧曦感到心驚。
也不知道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李明連自己的身體都不在意了，還有他的異能……
情況實在是有些糟糕，顧曦心裡沉甸甸的。
她現在雖然能維持住李明的生機，但若是想要徹底擺脫眼下的情況，重新讓他的身體煥發出生機，就只能……讓他的異能突破升級。
這件事，好辦，也不好辦。
顧曦看著輪椅上枯瘦的老人，微微垂下眼。
半響後，她輕嘆一聲，彎腰抱起李明，才驟然發現，李明好輕，還有他的腿……
顧曦不忍再看，剛要別開眼。
就在這時。
「小曦？」李明被驚醒，下意識扯過一旁的毛毯，想要遮住自己不堪入目的腿。
但很快，他又鬆開手。
以小曦的精神力，恐怕早就察覺到了，他又何必在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呢？
顧曦暗暗深吸一口哭泣，面不改色的將他放在床上，輕聲道：「明哥，您再睡會兒，我去外面看看。」
見她沒有問自己的腿，李明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是不想告訴她，而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
「也好。」他含笑道：「我的確是有些累了。不過小曦，你也知道，這裡到底是地下黑市，有些事……」
「你放心，我有分寸。」顧曦點點頭，扯過一旁的毛毯，給他蓋好。
李明還想說點什麼，但精神有些不濟，再加上大約是今晚消耗過大，很快又睡了過去。
這處位於京郊的地下黑市，猶如一座龐大的地底迷宮，道路蜿蜒曲折，一般人進來之後，若是沒有熟人領路，恐怕很難再找到出去的路。
但對顧曦來說，一切都不是問題。
龐大的精神力，無聲無息從她腳下蔓開……
李明醒來時，陡然驚了一下。
顧曦不在。
他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拉過一旁的輪椅，剛要坐上去，顧曦便推門走了進來。
「小曦，你……？」李明看清她手裡拿著的東西時，不由愣了下。
「明哥，你醒了？」顧曦半蹲在他面前，將剛剛獲得的戰利品隨手丟到了床上：「我剛剛去外面轉了轉，遇到了幾個不長眼的傢伙……」
「但他們都太窮了，賠不起我的精神損失，只好把自己的武器賠給了我。」顧曦說得雲淡風輕。
畢竟，在黑市這樣的地方，原本就是實力為尊，強者為王。
要怪，就只能怪那幾個人不長眼，踢到了鐵板。
李明微微垂眸，餘光掃過她的「戰利品」，忽然笑了下：「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顧曦抬眸看過來。
顧曦剛來中央基地就突然失去了蹤跡，想必這會兒外頭已經鬧翻了天。
「不急。我覺得這地兒挺好的。」顧曦彎腰將他抱到輪椅上，平靜的對上李明的眼睛，神色如常道：「明哥，我們一起出去轉轉吧。就像小時候……」
小時候，李明經常帶著小顧曦偷偷跑出異能研究院，期間也去過好幾個黑市。
兩個小孩子，又沒有大人在身邊，還穿戴的挺不錯……這在黑市，就是肥羊頭上頂著大礦燈——格外的引人注目。
小偷、劫匪、人販子……在末世最黑暗最骯髒的黑市小巷中，少年老成的李明帶著小顧曦，見識了人性中所有的醜陋和不堪。
因為那時候李明就知道，只有在見識過所有的醜陋之後，柔軟單純的小姑娘才能硬下心腸，學會在這糟糕的末世中，怎麼活下去！
而活下去……就是那個時候，他們唯一的目標。
李明顯然也想起了當年的事，路過一旁的柜子時，他探身拉開其中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根壓縮能量棒，遞給顧曦。
顧曦望著手裡黑色的能量棒，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這東西……
「很驚訝是吧？」李明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他笑了笑，指著顧曦手裡的能量棒道：「這東西已經好些年不生產了……」
因為這裡面含有純粹的植物晶核的能量，連普通人都可以直接服用。
但自從當年植物第二次大變異之後，植物就再也不產生晶核了。
所以當年僅剩下的那些植物晶核，就變得珍貴無比。
畢竟，喪屍晶核那玩意兒普通人可使用不了。
這些年，植物晶核是用一枚少一枚，以它為原材料的壓縮能量棒，自然也就成了早就不生產的絕世稀有品。
就顧曦手裡的這根，還是李明通過黑市，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也就只有這麼一根了。
但李明現在就這麼輕易的給了她……
「你先填填肚子吧，我知道，你肯定吃不慣黑市裡的那些東西……」李明回頭，含笑看著她。
顧曦用力握緊手裡的能量棒，緩緩道，「明哥，我新認識了一個小夥伴，他廚藝還不錯……」
「我知道。」李明笑道，「君寒都和我說了，聽說，小魏很擅長做甜點？」
顧曦愣了下，莫名就想到了那包核桃酥。
就聽李明感嘆道：「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吃過正常的飯菜了，還真是懷念啊。只可惜，這次恐怕是沒有機會去嘗嘗小魏的手藝了……」
顧曦聽懂了他的潛台詞，微微皺眉，強硬道：「這次你必須和我一起走。」
「小曦……」
「明哥，這次你必須聽我的。」顧曦打斷李明的話，推著輪椅往前走了幾步，又掉頭回來，將之前扔在床上的戰利品，又撿了回來，放到李明手裡。
「明哥，這兒你比我熟，一會兒咱們去外塗看看，能不能用這些東西，換點好東西……」顧曦推著李明出了房門。
沒辦法，末世居，大不易。
哪怕是在中央基地，也各有各的窮法。
顧曦垂眸看了眼李明用她的戰利品給她換回來的幾個野果子，突然就覺得——有些虧。
但她想了想，到底什麼都沒說。
……
另一邊，一直讓人關注顧曦的代號為01的黑袍人，這會兒的臉色很難看。
他目光陰鷙的盯著光屏上的幾道人影，冷聲道：「天都快亮了，還沒找到人嗎？」一群廢物。
「急什麼？」有人懶洋洋的冷嗤一聲，「沈家那邊我的人一直都在盯著……」總歸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我聽說周瑾瑜的人也在找她？」另外一人啞著聲道，「自從軍方那邊接連出事之後，異能研究院的情況，就有些不對了。這事兒，BOSS那邊怎麼說？」
話音剛落，屏幕上的幾道人影，就齊齊抬頭看向黑袍人01.
雖然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這個組織的核心成員，但其實真正見過大BOSS真面目的人，卻只有01一個。
對此，眾人心中也不是沒有不滿，只不過都是好演員罷了。
「周瑾瑜什麼都不知道，不用管他。」01冷笑，抬眸陰沉沉的盯著光屏上那人：「而且，這也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是嗎？」那人卻輕笑一聲，似乎絲毫不把眼前這位拿著雞毛當令牌的01放在眼裡，語氣古怪道，「可你別忘了，周瑾瑜到底跟在葉馨身邊那麼些年，指不定猜到了多少……」
01抬頭陰沉沉的看了他一眼。
他當然知道現在的周瑾瑜不好拿捏。
別看那只是一個普通人，行事低調，對誰都溫溫和和的，可心眼卻比一車蜂窩煤都還多。
就連他，對上如今的周瑾瑜，也得謹慎三分。
要不是……
01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的冷哼一聲。
「周瑾瑜那邊自會有人盯著，不用你們操心。」他抬頭緩緩看向眾人，目光陰鷙：「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找到那人。」
「別忘了，這些年你們的異能都是怎麼進階的……」
01抬頭陰沉沉的警告眾人：「所以，我在這裡奉勸諸位，最好還是把你們的那點小心思都收起來，儘快將人給找出來。否則……實驗無法繼續，諸位就自求多福吧。」
說完，屬於他的那一道光屏，就倏地一下暗了下去。
黑暗的空間裡，瞬間安靜下來。
半響後，有人哼笑一聲，懶洋洋起身道：「行了，都散了吧，趕緊找人去。否則，我們那位大老闆就真要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