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順著地板的縫隙向四處蔓延,將走廊染上一層鮮艷的紅色。
宛如地獄般,視線所及皆為屍體碎肉,強烈地衝擊著心神。
秦佩瑤強行壓下心理上的恐懼,微微抬頭跟男人對視。
今晚,本是她末世以來睡得最踏實,最舒服,最沉的一晚。
墊著男人的胳膊,背靠男人的胸膛,呼吸著獨屬於男人的氣味,秦佩瑤感覺異常心安,完全不用提心弔膽的害怕喪屍,敵人,食物等問題。
幾乎是一秒入睡。
可男人一起床她就醒了。
聽到外面的大門被人暴力推開,秦佩瑤意識到不妙。
她幫不上忙,便選擇留在臥室內,不給男人增添負擔。
直到外面的動靜平息,她才鼓起勇氣走出來,趁男人收尾時,主動爭取一個機會。
「給我一個機會。」
秦佩瑤又重複一遍,腿肚子打顫。
她知道男人殺了不止一個人,出來前有做過心理準備。
但打開門那一刻,還是被滿目的猩紅,被滿地的屍體嚇到了。
室內開著空調,客廳的玻璃門沒有打開,臥室的窗戶也是緊閉,鮮血的氣味無法散去,形成濃郁到極致的血腥味,很沖,甚至有些嗆!
「什麼機會?」
徐安年皺起眉頭。
這女人怎麼回事?
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有點啥事很快就能察覺,咋大半夜犯抽了。
「秦老師,是我啊,你還記得我嗎?!」
不等秦佩瑤說話,另一名求饒的男人哭喊著跪到她面前,激動地指著自己,「我...我經常去你瑜伽室接我老婆劉芳芳,記得嗎?」
「王哥,我當然記得您。」
秦佩瑤蹲下身,撿起一把有些鈍的水果刀,低著頭輕聲講述。
「去年七月十三號,早晨六點十七分。」
「我在姑姑山風景區跑步,您不是想拖我進小樹林嗎?」
「怎麼會不記得您呢。」
姑姑山是賀城唯一的牌面,四A級森林公園景區,空氣清新環境優美,吸引不少相鄰市區的居民過來露營。
森林公園的風景不錯,可也有不好的地方。
那天,秦佩瑤跟朋友在姑姑山露營,一起晨跑。
可跑著跑著朋友就不見了。
而她遇到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
男人有預謀的行動,企圖把她拽到僻靜的小樹林。
如果不是秦佩瑤常年鍛鍊,身體素質不錯,估計就被對方得逞了。
「不!不是我!我沒有!」
男人矢口否認。
他那天特意叫人蹲點,砸錢買通秦佩瑤的朋友,也提前備好面具手套,不可能露餡,如果秦佩瑤有證據,早就把他送進去了。
這般想著,男人更加篤定秦佩瑤是瞎猜的。
他開口繼續解釋。
「秦老師,你一定要......」
「噗嗤!」
然而,男人正斟酌著說辭,一把水果刀就刺入他的後腰。
「那個人就是你!」
秦佩瑤的語氣十分肯定,握著刀把的雙手卻劇烈顫抖。
此刻,她終於明白那天徐安年殺人後,為什麼會臉色蒼白了。
「啊啊!」
秦佩瑤顫抖的雙手,帶動體內水果刀的刀刃,讓那個男人發出悽厲地慘叫,拼命朝前面爬去。
「那個人就是你!」
秦佩瑤機械性的重複。
她不清楚什麼部位是致命的要害,只知道此時的自己比對方更害怕,大腦一片空白,內心只有一個念頭,殺掉對方!
水果刀胡亂地捅出,鮮血濺到臉頰,衣服......
「這...這女人這麼可怕?!」
微胖男人目睹著一場兇殘的殺戮,咽咽口水。
他用力抽右臉一巴掌,暗罵自己豬油蒙心,吃什麼豹子的膽啊,敢打這女人的主意?!
大腦回憶起當初做過的一些事,他的上下牙齒就不自覺打顫。
「大哥,你...你讓我走吧,我對你們沒有威脅,我以後不來二棟,不!我以後再也不回賀城了,怎麼樣?」
「嗯?」
徐安年煩心著秦佩瑤的變化,聽到微胖男人的聲音,他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意,「你剛才說把全部家當給我?」
「對對對,全部家當,有八千多萬!」
微胖男人轉憂為喜。
出門前,他把背包塞滿,也因此躲過那致命的一刀。
鼓起的背包替他擋住菜刀大部分刀刃,右後肩僅僅刺破一個三四厘米的小口子。
這種傷勢,家裡備用的急救藥箱就能處理,他也有活下去的希望。
「啊,那真是可惜。」
徐安年遺憾地嘆口氣,臉上的笑容逐漸冰冷。
「我不吃牛肉。」
「什麼?」
微胖男人大腦一呆。
他家不養牛啊。
這跟吃不吃牛肉有什麼關係?
張嘴想說些什麼,可視野越來越暗,眼皮沉重到抬不起來,心口處有莫名的冰冷,使身體本能的抽搐顫抖......
「成年人,要為自己行為負責的。」
徐安年提著長槍解決所有沒離開的傢伙,又挨個檢查補上一槍。
做好善後,他來到秦佩瑤身邊,低聲說道,「你沒必要做到這個程度的。」
「不這麼做,你又怎麼會信任我。」
秦佩瑤癱坐在地上,低垂著腦袋,披散的頭髮遮住臉頰,看不清她的神情。
「現在,哪怕以後災難平息被追責,我們也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災難平息?
聽到秦佩瑤的話,徐安年驀然意識到,如今末世降臨不到半個月,普通倖存者大多留存著一絲人性,底線。
在大家的世界觀中,殺人,是犯法的事情!
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那麼做。
因為他們不知道這場災難會持續多久,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絕。
像今晚過來的這幫人,真正想殺徐安年的,也只有蕭毅那一伙人,其他小區業主更多的是想得到秦佩瑤。
所以,在看到徐安年殺人的時候,他們被嚇傻了,也被嚇懵了,下意識的投降,放棄抵抗。
而徐安年激活家族系統,他知道混亂不會結束才會肆無忌憚。
但秦佩瑤不一樣。
她作為接受過現代教育的高學歷人才,又擁有殷實的家底,下定決心時,遠比徐安年更堅定!
「誰說我不信你。」
徐安年略微心虛的摸摸鼻尖。
確實,在秦佩瑤成為正式成員前,他都不敢跟對方睡一張床過夜,不敢吃對方做的食物,也不敢把家裡的備用鑰匙給對方。
成為序列生物,有自保能力才稍微放心些。
可是,當秦佩瑤好感度達到八十,他不也舒舒服服抱著對方睡覺?
信任是相互的。
它需要一個建立的過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