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付挽之的過去

  溫棠來到吳府後屬實是驚呆了,府邸看著挺大的,但是內里什麼都沒有,前廳里的桌椅凳子看著也有些年頭了,後院也雜草叢生,無人看管,府邸里也沒多少伺候的僕人,只有一個燒火做飯的婆子。

  溫序在吳府里四處打量,挑挑眉對吳治遇說道,「吳大人,你這裡怎麼簡陋成這樣,還不如我那裡。」

  溫棠聽到這話想到了那個茅草屋,扯了扯嘴角,進屋喝茶去了。

  「啊,我一個人住,不在意這些東西。」吳治遇笑著回道。

  「吳大人這麼大年紀了還未婚娶?」溫序咋咋呼呼道。

  吳治遇聽了也不惱,還反而讓溫序坐下喝茶,他說道,「我曾有一心愛女子,但是她很早就過世了,後來我索性就一個人了。」

  「大人,不後悔嗎?」溫棠問道。

  「後悔什麼?後悔終生未娶嗎?」吳治遇說完就笑了起來,「有什麼好後悔的,不都是自己的選擇,我現在這樣也很好。」

  「在說什麼,這麼熱鬧。」付挽之大步跨過門檻走進來,後面跟著呆呆愣愣的司劍。

  「侯,公子。」吳治遇差點高興忘了頭,叫錯了稱呼,「我們只是在隨便閒談。」

  在付挽之進來以後,屋子裡剛才熱鬧的氛圍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大家只是坐在那自顧自的喝茶。溫棠收到暗衛的來信,知道了眼前的人就是蕭循蕭侯爺找回來的外室之子,但裝作未知,見面也只是點頭示意,別人都不想說出來自己的身份,自己又何必巴巴的貼上去自爆呢。

  溫序實在是受不了這詭異的安靜氛圍,只好找了個藉口說是去後廚看看晚飯;吳治遇也想藉口出去,卻被付挽之叫住了。

  「吳大人,時疫如何了?」

  「自從趙太醫來了以後,感染時疫的人減少了不少。」

  「那就好,吳大人自己也得多上心才是,畢竟這是你的地方,萬一所有人都感染上時疫,就只能燒城了。」

  「是,是,是。」吳治遇心慌的點頭說道,接著就出了門。

  溫棠看著吳治遇慌慌張張的往門外跑去,對付挽之剛才說的話有些怒氣,「吳大人對時疫已經很上心了,你又何必這樣嚇他。」

  「我沒有嚇他。」付挽之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地說道,「以前時疫治不好而大範圍感染時,都是要全部燒掉的,只有這樣時疫才不會傳染下去。」

  那是付挽之七歲的時候,他還沒有回到蕭府,跟著母親付染生活在一個小鎮上,生活雖然清貧,但卻很開心。可是好景不長,鎮上的人都得了怪病,這個怪病來勢洶洶,但凡感染上的人沒幾天就死去了。付染也不幸感染上了怪病,她知道自己活不長了,第一時間就找出那枚紫色玉佩戴上付挽之的身上,告訴他去建康城找蕭循。

  付染是十七歲的時候遇到蕭循的。她第一次去建康城投靠自己的親戚,卻被打了出來。蕭循看見後就救了她,把她安置在蕭家別的宅院裡。

  宅院裡很大,也很漂亮。

  付染看花了眼,心裡也慌了神,她告訴蕭循她想離開這裡,她不合適生活在這裡。蕭循安慰她,勸說她,並告訴她自己對他一見鍾情,願意娶她為妻。可是,付染心慌的厲害,她不敢相信,她知道自己無權無勢怎麼可能會被富家公子看上並且娶她為妻,她知道門當戶對的道理。

  接下來的日子裡,蕭循經常來看她,給她帶一些時新的布料和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她說她喜歡夜晚的螢火蟲,他便在來的時候就帶了很多螢火蟲,晚上放出來給她看;她說她喜歡吃魚,她的桌子上每天都有不同魚的做法;她說她喜歡五顏六色的花朵,他便讓人在宅院裡種植各式各樣的鮮花以供她賞玩。

  時間久了,付染心中的那道天秤開始偏移,她覺得蕭循也許是真心喜愛她的。她開始慢慢的接受他,等著他來看她,他不來的時候她就坐在亭子裡看著那些漂亮的花朵想他,他來了她便雀躍的奔向他。

  後來,她有了孩子。

  她很開心,在蕭循來的時候她開心的告訴了他。而他,卻發了好大的脾氣。

  蕭循讓她打掉這個孩子,付染不同意。他們發生了第一次爭吵。她知道了蕭循是蕭家的小侯爺,未來蕭家的掌權人;她也知道了蕭循是有妻子的,自己不過是他養在外面的金絲雀而已;她還知道,像她這樣的金絲雀他還有很多個。

  蕭循讓人給她強行灌了藥,從那之後,她變得寡言少語。

  蕭循為了補償她,送給她了一個紫色的玉佩,告訴她這是蕭家祖傳的,他心裡還是心悅她的。

  付染拿著那枚玉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

  來年,付染又有孕了。

  這一次,她沒有告訴蕭循,則是偷偷的逃走了。

  除了那枚紫色玉佩,她什麼都沒帶,丫鬟們以為她只是出去散散心,卻根本不知道她準備逃走。

  她回到了自己曾經住的小鎮上,生下了付挽之。

  付挽之帶著那枚玉佩離開小鎮的當晚,他遠遠的看見自己住了七年的小鎮被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他驚慌無措的坐在了地上,神情悽然,家沒有了,母親也沒有了。

  他沒有立馬去找蕭循,他知道還不是時候,他需要快點長大,他要讓蕭循親自來尋他。

  終於,他做到了,他回到了蕭府。

  溫棠不太懂付挽之說的話,但是也沒有再爭辯什麼,她起身就往門外走去。

  「去哪裡?」付挽之問道。

  「去幫幫吳大人。」溫棠頭也不回的說道。

  「司劍,我們也去幫幫吳大人。」付挽之也起身往外走去。

  大街上飄著濃郁的湯藥味,自從趙太醫來了以後,這湯藥不知是不是改了藥方,聞起來比之前要苦的多。

  路上的百姓要比溫棠剛來上庸城的時候多了一些,看起來精神也好了不少,大夫們說他們再喝幾副藥就完全好了。

  「我沒想到,你會救助他們。」付挽之走在溫棠身邊開口說道。

  「如果是你,你會這樣做嗎?」溫棠反問道。

  「不會。」付挽之沒有感情的回道。

  司劍跟在後面心裡忍不住咂舌道,自己的那個冷血主子又回來了。

  溫棠聽後反而笑了,她扭頭看向付挽之說道,「理解。」

  這下輪到付挽之不明所以了,他問,「你怎麼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

  「剛才我不過提醒了吳大人幾句,你就開始為吳大人辯解。」

  「那能一樣嗎?我聽說吳大人可是在殿前跪了好幾日呢,我為他辯解幾句也是應該的。」溫棠戲謔的看著付挽之,「可反觀公子你,什麼都沒做,反而也不想做,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帶了趙太醫過來。」付挽之嘴硬的回道。

  溫棠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我以為你會說我見死不救。」

  良久之後,耳邊傳來這樣一句話。

  溫棠看了看那些前些日子還躺在床上,現如今都能自己出來打藥的百姓們,說道,「我不是什麼大善人,救或者不救都全憑自己的心情,所以我沒資格說你什麼。」

  一個全憑自己心情喜好做事的姑娘,付挽之有一瞬間覺得他們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