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溫家旁支

  在許家待了幾日溫棠決定前往溫家旁支。

  臨走那日,許大奶奶在東廂房翻箱倒櫃了一上午拿出了一個渾體通透的玉鐲,輕輕地戴在了溫棠的手腕上,溫棠推脫著不肯戴。

  許大奶奶握住溫棠的手,微笑的說道,「阿棠,這本就是你母親的,現在給你,也是應該的。」

  溫棠抬起手愣愣的看著那個玉鐲沒有說話。

  「我當時也很喜歡這玉鐲,存了私心就偷偷藏起來了。你母親離開之前找了很久,我就站在旁邊看著她找,沒有說話。」像是在回憶往事,許大奶奶的眼神慢慢的飄向了遠處,「你舅舅不喜你母親,夫婦一體,我對你母親也並未上心,且當時的中匱更不在我手上,下人們看到許家對她不上心私底下也怠慢你母親;經常不給她吃食,冬天也沒有炭火取暖。而我看到了也只是扭頭走開了。儘管這樣可你母親依然對我很好,嫁去溫家後還總是派人給我送來淮揚那邊時新的布料和一些吃食,她曾寫信給我說她知道我把她的鐲子藏起來了。」

  許大奶奶說著說著就訕訕的笑了起來,「她真是個心明眼亮的姑娘啊,害我還擔心受怕了好久。」

  溫棠看著許大奶奶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安慰還是該譴責呢?安慰她母親不會怪她的,還是譴責她母親對你這麼好而你卻在母親在家時沒有好好照顧她;好像這些都是母親與她的牽扯,她能做的就是靜靜地看著聽著。

  再上馬車的前一秒溫棠又扭頭看了看站在門口的許大奶奶,她安靜的站在那裡,像是在跟她告別,又像是透過她再跟另外一個人告別。

  馬車還未走多遠,就聽見有人在後面喊,「著火了!許家著火了!」

  「小姐,要回去嗎?」小荷挑起車簾往後看。

  「不用,走吧。」溫棠閉上了眼。

  上庸城的溫家以前坐落在城中最好的位置,後來因為家中敗落老宅被賣掉,就只能遷去城外居住,那是一個簡陋的茅草屋。

  馬車停在茅草屋外發出的聲響,引得屋內的人出來瞧,是一個膚色黝黑的壯漢,穿著樸素但是很精神,並沒有因為住在這裡而心生不甘。

  「表哥。」溫棠看著眼前的男子,心裡計算了一番,應該是溫序了。

  溫老太爺曾經有兩房夫人,大夫人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溫韻;二兒子就是溫棠的父親溫恭,生完二兒子沒多久,大夫人就因病去世了。於是,溫老爺子就續了二房,二房婚後一直無所出,就把自己表姐的孩子帶了回來養在溫家,對外宣稱陪自己說話解悶。

  這個溫序就是溫大爺溫韻的兒子。

  「阿棠。」溫序仔細的瞧了瞧眼前的女子,明媚皓齒,生的很像自己的二嬸。

  「表哥還記得我。」溫棠咧開嘴笑了起來,「我還怕你把我忘了。」

  「那哪能,小時候常去二叔家看你。」溫序因為皮膚黝黑,所以笑起來顯得牙齒更白了。

  雖然茅草屋很簡陋,但是溫序收拾的還是很乾淨,兩人在院子裡坐下,溫棠看了看桌子上的羊乳餅就拿起吃了起來。

  「你從小就喜歡吃這個。」溫序看著正在咀嚼的溫棠微笑著說道。

  「是啊。」

  溫棠咽下嘴裡的羊乳餅,又喝了一大口茶水,突然壞笑著看向溫序,說道,「表哥,還未娶親嗎?」

  「還未。」溫序頓了一下回答道。

  「為何?」溫棠後又想到了什麼說道,「是因為家中發生的這些事嗎?」

  溫序點點頭,說道,「二叔過世後,我爹說是要趕緊把你接回來,可還沒起身去淮揚,就來了一大幫人強行讓我們交出家中的田產地契,爹不肯,就直接被帶頭的人一刀斃命;我想跑出去為爹報仇,可娘一直緊緊地拽著我不讓我出聲。他們把家裡的東西翻找一通就走了。」

  「那嬸嬸......」

  「病死的。」溫序嘆了一口氣說道,「溫家什麼都沒有了,我們就來到了這裡,娘經常做些縫補的活維持生計,沒幾年就熬壞了身體。」

  兩個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安靜的看著桌子上的茶杯,這時站在後面的小荷突然問道,「小姐,少爺,那二奶奶呢?」

  「是啊,爺爺的二房呢?」對於這個溫老爺子的二房,溫棠雖然沒有見過,但也是有所耳聞的。

  溫序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那天家裡來人的時候我並未見到她,我們被趕出溫家的時候我跟我娘都沒有見過她。那個時候家裡一下子生出變故,心裡煩悶,我沒有注意到她。現在想來,倒是疑點很多。」

  「哪些疑點,說說看。」

  「阿棠你看啊,為何那些人一下子就找到了我們溫家的田產地契,房子沒多久就被賣了出去,從被搶到賣房趕我們走也僅僅只用了三天的時間。」

  「表哥,你知道許家在溫家遭遇變故的時候也被搶了嗎?」

  「我不知道啊?!」溫序一臉錯愕,「許家怎麼會?」

  「那溫若娘呢?溫家出事的時候她在哪?」溫棠沒有回答溫序的問題就繼續問道。

  「溫若娘?」溫序起身來回踱步,突然大聲說道,「溫若娘那會也不在,溫若之也不在。二房的人都不在!難道是他們背叛了我們溫家!」

  溫棠站起身,看著溫序認真的說道,「表哥,或許你真的猜對了,目前溫若娘是林書鶴的人。」

  「那她為何也背叛我們?林書鶴又是誰?阿棠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對著這一連串的問題,溫棠真是一個頭兩個大,自己的這個表哥真是一點腦子都沒有,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表哥你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大伯沒有跟你說過什麼嗎?」

  溫序又坐下抱著腦袋想了半天,抬頭看向溫棠一臉無奈的說道,「阿棠,爹好像沒有跟我說過什麼。」

  「那我這些年去哪了你知道嗎?」

  「我,我不知道。但我娘說,你肯定是被許家接走了。」溫序磕磕絆絆的說道。

  溫棠心想早知道就不來這邊了,得不到任何答案就算了還遇見了一個心思如此單純又蠢笨的男人。

  「這些年,我在林府。」

  「林書鶴是先皇的太傅,我們南齊的大儒。」

  「我被他監禁。」

  「他害死了我的父親和母親,害死了溫家,許家,拿走了他們所有的財產。」

  「我趁他要殺我之前偷跑了出來,找尋真相和證據。也許我的父母親知道林書鶴要下手,所以留下了一些讓林書鶴拿不走的財產,但現在這些東西在哪我也不知道,我還在找。」

  溫棠斷斷續續的給溫序講述著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目前正在做的事情。

  「這個溫若娘當真是可惡!溫家從前就不該收留她!」溫序從溫棠嘴裡得知是溫若娘給二叔和二嬸下的毒一下子憤怒起來。

  「你說什麼?溫若娘是收留的?」

  「是啊,連溫若之都不是二房親生的,是二房表姐家的孩子。」

  溫棠坐在凳子上陷入了沉思,這些信息需要好好的理一下,二房一定很早就私底下跟林書鶴達成了什麼協議,但到底是因為什麼,還需要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