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神軀
與那頭巨型負子蟾所認為的不同，即便肖健張開了翅膀，但其實他也仍然在墜落著。
只不過因不知名的原因，肖健墜落的速度比那頭巨型負子蟾要慢得多。
肖健稍微體會了一下這種「緩慢」下墜的感覺。
跟上一次藉由大黃視角的下墜完全不同……
周圍沒有風，也沒有迷霧，除了黑暗中那個正在快速下降的負子蟾屍體之外，就只有極為微弱的下墜感。
事實上，如果不刻意向下看的話，任憑肖健再怎麼用力也無法看穿這片黑暗……即便是向上看。
是的，雖然肖健被巨型負子蟾拖拽著一起墜入了黑暗，但令人驚奇的是，天空中並沒有任何「大陸」的存在。
那裡只有一片抹不開、看不透的黑暗。
從直觀感覺上來看，那頭巨型負子蟾是「跳到了世界碎片之外」，但現在看來，這應該不僅僅是簡單的跳躍，應該還帶著點類似空間轉移的效果。
「呼……」
肖健並沒有用力呼吸，可他卻忽然察覺到了自己的呼吸聲。
周圍，實在是太安靜了，所以當肖健留意到自己的呼吸聲時，也連帶著也開始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血液在血管里流動，腸胃正在努力消化著食物，涓涓細流透過腎小球上的濾膜，將部分含鹽離子的液體排出體外……
「……嘶！」
肖健悚然一驚，從無盡的內視中清醒過來！
在他的主觀感受中，剛剛那場身體內部的旅行仿佛過去了整整一個世紀那麼長。
從宏觀的內臟一直墜入微觀的濾膜……
但現實中，當肖健重新清醒過來之後這才發現，時間其實沒過去多久，就連那巨型負子蟾的屍體都沒離開他的視線呢！
顯然，這片黑暗有拉長時間觀感的能力！
「……」
肖健微微沉默了一會，忽然猛然拍打了幾下翅膀，向著更深的黑暗中直墜下去。
說來也怪，這無盡的黑暗中明明沒有空氣，但肖健拍打翅膀的動作卻攪動了某些介質，使得他下墜的速度陡然加快。
「嘶……呼……」
呼吸聲，越來越大了。
雖然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但無論是汗毛還是皮膚，都沒有感受到任何迎面吹來的風。
仿佛這片黑暗中連空氣都不存在似的。
可如果空氣真的不存在，那我為什麼還能正常的呼吸？
當肖健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的呼吸聲陡然一滯，隨後就感到陣陣窒息！
「……」
肖健睜大了眼睛……
難怪！
難怪盲眼聖女將這無盡的墜落描述為「噩夢」！
當肖健真正經歷過一次之後，他發現眼前這片黑暗與夢境的確有些相似之處。
例如當肖健開始思考周圍沒有空氣他為什麼還能呼吸這一點的時候，他就真的感到了窒息！
但若這真的是一場噩夢，到了窒息這一步就應該醒來了！
可惜肖健完全沒有「醒來」的意思，只是頂著窒息的痛苦繼續墜落……不停的墜落。
不對！
我為什麼需要呼吸？
這只是分身而已……
分身沒有心臟，沒有血管，沒有腸胃，更沒有腎小球！
分身只是一團「橡皮泥」罷了！
為什麼這團橡皮泥還需要呼吸？
「嘶……呼……」
當肖健重新意識到這並非是自己的本體後，他又突然感到一陣舒爽。
是的，空氣，又回來了。
肺部也再次開始繼續工作……
胸膛一起一伏，將不存在的空氣抽入沒有意義的橡皮泥肺臟，又繼續沿著生物慣性擠壓胸腔，將那不存在的空氣排出。
「……」
這黑暗，的確很是古怪！
在這片黑暗中很容易讓人的精神變得不穩定，憑空承受一些本不應該存在的壓力。
肖健整理好心思，不再去管分身的體驗，目標明確地直奔那墜落的神軀。
近了……
更近了！
肖健猛的一個加速，一把將那墜落的神軀撈在手裡。
是的，撈在了手裡。
曾經那巨大的負子蟾，幾乎霸占了整個世界碎片。
如果將祂扔到要塞鎮的話，直接就能將整個要塞鎮都壓扁，連帶著周圍的防禦工事都會被破壞。
但現在，在祂「自殺」後，其身軀就只剩下巴掌這麼大一點，而且捏起來乾枯堅硬，仿佛已經變成木乃伊。
雖然肖健不知道真正的負子蟾體型多大，但多半也就是個普通的蟾蜍大小……
所以可以下判斷了，這個乾枯的木乃伊標本，應該就是祂的本體。
神軀到手之後，肖健立即將意識切換回了自己的本體。
……
「嘶……呼……」
緩緩地，肖健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裡有一絲迷茫，仿佛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自己在哪，就這麼呆坐著，仿佛陷入了沉思。
「喵？」
早早地就被扔回來的大黃，盡職盡責的蹲在肖健的本體面前，守護著他的安全。
當它發現肖健的意識回來之後，原本緊繃的身軀就軟了下來，開始低頭舔爪。
可是舔了半天它卻沒發現肖健的動作，就跳到了沙發扶手上，歪著腦袋看著肖健。
可是，肖健仍然毫無反應。
終於，大黃忍不住了，試探著喵喵叫了一聲。
「嘶……呼……」
肖健微微一愣，仿佛從夢境中醒來一般，長長地吐了口氣。
頓時，一股腐朽的味道，從他的口鼻之中被噴了出來。
就像壓在箱底幾十年沒動過的舊衣服被抖落開。
就像落灰幾十年的舊皮鞋上飄下來的灰。
就像畫滿地圖怎麼洗都洗不乾淨，索性拿去墊了幾十年立櫃的老床單。
這一口氣，陳舊、腐朽，並且還帶著一股難以言表的時光氣息。
「嗯？剛剛是怎麼了嗎？呸呸呸，嘴裡什麼味兒？」
肖健的眼睛忽然靈活起來，大黃歪著腦袋看了他半天，確定沒事之後這才開始低頭舔毛。
「哦對了，差點忘了！」
肖健驚醒之後，連忙選擇收回了分身。
可是，原本輕輕一招手就能拿回來的分身，這時卻變得生澀起來，以至於肖健勾了兩次手都沒拿回來！！
「嗯？」
肖健眉頭一皺，他的特性欄中，那個萬年沒有反應的【真神】特性，忽然亮了起來，並且光芒越來越盛！
「波！」
終於，隨著一聲木塞拔出瓶子般的聲音，肖健終於將自己的分身「拿」了回來。
但這塊「橡皮泥」上已經充滿了乾裂的痕跡，仿佛真的就是一塊沒有好好保養的橡皮泥！
該不會壞了吧！？
肖健悚然一驚，連忙用手揉搓了一下。
隨著他的揉搓，這塊橡皮泥終於恢復了光澤。
而它的屬性，也未出現任何的變化：
【偽造之身】製造一個任意形態的分身，並……
肖健仔仔細細地觀察著這件遺物的說明文字，確定它的文字說明沒有任何問題之後，這才再次選擇使用了一下。
頓時，那團橡皮泥就再次化作了另一個肖健，走跑跳躍活靈活現，並沒有任何滯澀。
「還好，還好……」
肖健頓時鬆了口氣，這件遺物要是壞了，他連早飯都需要有專人「獻祭」給他了，各個世界碎片之間的物質溝通也不會那麼順暢了。
「黑暗……」
回想起那無盡墜落的經歷，即便是肖健也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種在黑暗中的墜落，不愧是被另一名偉大者稱為噩夢的東西。
它不僅能影響物質，甚至還能影響靈魂！
在親身經歷過一場「墜落」之後，肖健越發覺得盲眼聖女曾經應該是個非常強大的神明。
畢竟，她在如此殘酷的腐蝕之下，居然還能保持理智那麼長時間，真是太不容易了。
但她終究還是失敗了，敗給了無盡的時間。
肖健惋惜般地長嘆一聲，長身而起，來到了楠木空間中。
隨手將巴掌大小的乾枯木乃伊扔進了石頭篝火中，這具神軀頓時開始劇烈地燃燒起來。
不多時，神軀已經燃盡了。
無數光球從那屍體上飛了出來……但其中絕大多數都不成形，飛著飛著就散成了一片光霧，最後被老楠木給吸走了。
肖健稍微數了一下，大概有50多個破碎的光球被老楠木吸收了。
可以說，真不愧是「高等神力」的神明嗎？
居然有這麼多特性！
只可惜這些特性被時光腐蝕得太嚴重了，根本連形體都無法維持，使得肖健連觀察它們的屬性都做不到。
但好在，最終還是有4個光球停留在了肖健面前：
卡牌1，【火焰】
可以執掌火焰與毀滅的權柄。
卡牌2，【孵化】
定期生產基卵，基卵在注入驅動力後會發育成基因目錄中的兵種。
（限制1，需求卵巢器官。）
（限制2，需求特性【目錄】。）
卡牌3，【目錄】
通過品嘗、吞噬、解刨、分析目標生物，將其蘊含的詳細信息記錄到基因目錄中。
卡牌4，【融合】
將自身與目標物融合，使其無論形象、屬性、特質都與目標物完全相同。
……
雖然數量有些少，但這四張特性卡每一張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尤其是【孵化】特性和與其搭配的【目錄】特性，只要有足夠的時間，這兩個特性就能讓隨便哪個覺醒者變成一人成軍的強者。
但可惜的是，肖健在生理功能上不允許，也就沒辦法使用這兩個特性組合。
但剩餘兩個特性就不用說了，肖健直接就選擇了使用。
肖健睜開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放到自己面前。
一根小小的火苗憑空出現在了他的指尖之上！
然後……
「砰！」
火苗炸開了，而肖健也搓了搓手指，眼中多出了一份瞭然。
「嘶……原來如此。」
至於【融合】，肖健並沒有立即試驗，因為這個特性的施放時間非常漫長——大概需要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才能使本體與目標物完美地融為一體，使得即便是其他神明，也無法發現自己。
但怎麼說呢，雖然看起來很強大，可對肖健來說卻有些雞肋……因為在融合完成後，就只能保有一些吞噬本能，整個人就像做夢一樣，除非遇到什麼特殊事件才會驚醒。
總體而言，強大，但卻不實用。
處理完神軀之後，肖健重新對著黑髮壯漢使用了【偽造之身】。
……
當渡鴉重新出現在風車世界的時候，肖健發現狂信徒們已經恢復了工作。
種地的種地，修木頭的修木頭……仿佛整個風車世界都已經恢復了平靜。
然而，幾個人影正站在風車世界的邊緣，探頭探腦地望向巨型負子蟾所融合的那個世界碎片。
「鴉神大人……去哪了呢？」白毛撓著頭。
「鴉神贏了。」黑髮壯漢面無表情道。
「是啊，我知道……但……」
「不要妄議神明。」
「是。」
白毛謙遜的低下了頭。
作為資深覺醒者，白毛實力其實要比黑髮壯漢強一線的，但在黑髮壯漢面前他卻聽話得像個小弟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信仰風暴」洗腦的緣故……
就在兩人身邊，還有一個小小的，只有半人高的小女孩也跟著過來了。
而她，也是第一個發現肖健的人……當渡鴉形態的肖健落到地上化為人形時，半人高的小女孩連忙轉過身來，撫胸低頭行了個淑女禮。
「偉大的火焰之眼。」
聽到聲音後，黑髮壯漢和白毛這才後知後覺地轉過身來，慌忙叫著「鴉神」行禮。
「嗯。」肖健點了點頭，放眼觀察眼前這個世界碎片。
這裡，遍布岩漿。
而且岩漿中偶爾還會吐出一些泡泡，最終氣泡破裂噴出陣陣黃色的氣體。
肖健吸了吸鼻子。
這是……硫磺味？
「岩漿世界」和「風車世界」一樣，總體都呈現圓形。
而當這兩個圓形連在一起，就變成了一個「8」字形。
這種連接並不牢固……畢竟肖健沒有使用類似龍顱氏族那樣的錨，而這個岩漿世界和風車世界也完全融不到一起去。
兩個世界涇渭分明，就連空氣都不會發生半點混合。
可以說，現在這兩個世界之所以還貼合在一起，完全是因為那幾台仍在工作著的小風扇。
顯然，這與要塞鎮、牧場鎮那邊所發生的「融合」完全不同。
「有趣……」
肖健自言自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