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什麼呢？

  真正的八級肉體？

  鹿山湖泊中央，周行靜靜地思考著。

  他認為自己距離真正的八級還差一絲。

  因為大腦還沒有淬鍊？

  但如果淬鍊完成肉體會發生怎樣的改變？

  七級的肉體擁有超乎尋常的活性和生命力。

  不用依靠食物，可以憑藉自然吸收完成轉換和補充。

  目前的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肉體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雖然比起之前吸收更加絲滑，對能量的親和度也很高。

  但沒有那種完全的質變。

  一定會有的。

  周行做出過猜測。

  但又不是很確定。

  在鹿山封閉之後鹿城也在暗中進入了警戒狀態。

  從神農谷絕地來的動物們駐守在鹿山邊緣，核心位置則是夜鳶和大榕樹王負責鎮守。

  隨著周行的氣息徹底消失，鹿城也進入了絕對防禦的狀態。

  大量的飛鳥奔向四方，孫錦峰也停下了手裡的工作駐紮在鹿山的入口。

  「【湮滅】之力···」進入到自己意識空間的周行輕聲笑了一下。

  黑炎的能力過去一直無法總結。

  最後只能將其定義為【湮滅】。

  夜鳶站得很遠，周行在湖心亭，她守在湖邊。

  就在周行進入【定】的狀態之後，夜鳶一對柳眉微微抬起。

  很熟悉的感覺。

  去年在安州城下，劉衛國抵達現場之後就有過這種感覺。

  那一瞬間夜鳶和劉衛國都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包裹住了。

  好像沉入了海底一樣。

  寧靜而窒息。

  隨著黑炎從周行的身體上浮現，夜鳶搭在後腰上的右手緊緊握著刀柄。

  就像從前一樣。

  ······

  淬鍊大腦。

  虛空之中，周行輕嘆一聲。

  這可是很危險的。

  哪怕只是破壞掉一點點，也有可能讓自己消失。

  但既然是選擇了這樣的【道】···就不要猶豫。

  磅礴的黑炎瞬間升起，整個湖心亭都被黑炎裹住。

  黑炎只是從頭部的皮膚剛一滲入，周行的大腦就在瘋狂地發出信號。

  它在提醒周行自己是多麼脆弱，這樣做的後果可能非常嚴重。

  可越過了七級的人類是不會被大腦本能控制的。

  現在周行對黑炎的掌控也和去年不可同日而語。

  細密如絲的黑炎一鼓作氣順著毛孔緩緩浸入周行的頭部。

  軟糯糯的大腦想要抗拒這種可怕的東西，但黑炎卻在它的周圍編制了一張毫無縫隙的密網。

  然後黑炎再度變小，以幾乎難以察覺的狀態開始朝著大腦滲透。

  周行的意識一片空白，他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感知。

  只能在意識裡面操控著黑炎二次包裹全身。

  他曾經見過一些瀕臨死亡之人的採訪。

  那些人或是心臟停止了跳動，或是經歷了假死狀態。

  據他們回憶，在瀕死的那一瞬間，人好像漂浮在空中一樣。

  陷入了絕對的【無】中。

  看不到，聽不到，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無法感知自己的身體。

  也很產生什麼具體的意識。

  好像羽毛一樣在沒有重力的空間裡飄蕩著。

  ······

  意識的空間裡也升起了熊熊烈焰。

  周行盤坐在虛無之中任憑黑炎灼燒著自己。

  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痛苦讓周行覺得自己在被反覆撕碎。

  這種痛苦已經無需身體傳導。

  如果人真的有靈魂存在。

  如果真的有十八層地獄。

  那現在他大概就在地獄中被反覆揉碎。

  站在廊橋之外的夜鳶手指微動。

  南明大人雖然已經不需要呼吸了，但介於人類的習慣，他平時還是會保持呼吸的。

  可現在夜鳶聽不到呼吸聲了。

  呼吸聲、心跳聲、內臟蠕動的聲音，血液流淌的聲音。

  一切關於南明大人的聲音都消失了···

  她忽然感覺到身體發冷。

  繼而是一股莫名的恐懼。

  她不能···

  她不想···

  夜鳶的喉頭上下滑動，她一遍又一遍地暗示自己要冷靜。

  她已經七級了，原本是不會被大腦控制的。

  可現在她是那麼擔心，那麼害怕。

  像是一個失去了方向的盲人一樣，像一隻被風吹到海面的蝴蝶。

  找不到歸宿。

  周行氣息消失的瞬間，山下中央別墅的樓頂也站著人眺望著鹿山。

  沈星和陶清的神色都十分凝重。

  上一次周行閉關的時候陶清還能看到一縷火焰，這次是真的什麼都沒了。

  「不應該···」

  陶清喃喃自語。

  她轉頭看著沈星：「星姐···按照之前的推測，就算是淬鍊大腦，氣息應該不是這樣的吧···」

  儘管周行在幫助她們，但他們自己也沒有停下。

  上次周行淬鍊內臟和血液的時候沈星大概推算了一下。

  大腦淬鍊完成之後身體確實會得到質變，但依然還是會有表現形式存在。

  沈星抿了抿嘴。

  要麼是自己的推論有誤。

  要麼···

  就是周行在兩步並作一步走。

  他已經完成了精神上的九級，對能量和黑炎的掌握也有了信心。

  他···

  可能要直接越過八級的肉體進入九級。

  真正意義上的九級！

  那麼到底從八級到九級是什麼過程呢？

  為什麼不選擇循序漸進呢？

  她心裡堅信周行一定可以做到，但不代表她不會擔憂。

  陶清張望無果之後轉頭看著沈星。

  沈星卻沒有注意到，她眉頭緊鎖，和平時的從容寧靜大相逕庭。

  『哼，魚王。』

  陶清腹誹了一句之後從後面的雨棚里拖出兩張椅子，自己坐下去之後撐著下巴看著鹿山。

  ······

  在周行的精神世界裡。

  他的『靈魂』已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團黑色的火焰漂浮在虛空之中。

  撕裂般的疼痛過後他的意識逐漸開始適應恢復。

  身體和意識雖然在適應。

  可這不代表焚燒的力度減弱了。

  只是周行用極大的毅力開始接納這種焚燒。

  神智逐漸穩定下來之後周行嘗試重新操控黑炎。

  身體怎麼樣他已經不知道到了。

  但既然意識勉強恢復了，那問題應該不大。

  既然自己已經恢復了思考。

  那說明大腦的鑄造應該開始進入預定好的路線了。

  這太兇險了。

  穩定一些之後周行不禁有些奇怪。

  大梵天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他們因為放棄了一部分人類的肉體，從而導致他們的淬鍊會變得更加容易？

  可聖子呢？

  他的能力是什麼？

  也像自己一樣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