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反擊的過程(下)

  第33章 反擊的過程(下)

  胖子,一般兩個極端,或秉性溫吞如老牛,或急躁暴戾如肥肉。

  程大老爺屬於後者,暴躁起來時,兩腮的汗醃進贅皮擠出的溝壑,他看滿地的碎瓷、尖銳的邊角,有一瞬間,他克制不住地想用碎瓷片劃爛這個賀氏的臉!

  白嫩漂亮的女人,就像封喉的藥、破廟的妖、中元的鬼.美麗皮囊下包藏著禍心!

  山月敏銳地感知到程大老爺的情緒,哭啼腔調適時響起:「大,大老爺,我一個字都沒說謊呀!您若不信,盡可以去問柳大人」

  噢,柳大人——

  賀氏,已在老知府處掛上號了。這張臉、這個人,都不能壞掉。

  程大老爺升騰的暴怒,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摁壓住,並沒有消融揮散,反而在幽暗的角落隱秘地蟄伏著,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火石交匯、岩呈漿生。

  「他們.還做了什麼?」程大老爺隱忍開口。

  山月埋頭不敢言語。

  「你直管說!」程大老爺怒斥:「這個家,如今還是我做主呢!」

  山月囁嚅:「除卻柳大人現身的一瞬,其餘時間,太太與柳大人要麼被屏風擋著,要麼在屋子裡,誰也看不到——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收授了什麼.我又如何知道?」

  山月無措的眼淚從面頰滑落。

  收授私相收授什麼.?

  香囊?玉佩?絲帕?還是銀錢!?

  柳家除了把他當作收破爛的家生子,還把他當成什麼!?

  柳家是不是偷偷給段氏銀子了?給了那娘們底氣,前幾日,段氏才敢在他面前施施然地拂袖而去!!

  偏偏段氏的箱籠緊得像王八咬人的嘴,藏得嚴實,根本沒機會撬開!

  程大老爺的臉憋悶成了豬肝色。

  「滾。」程大老爺從喉嚨縫裡擠出沙啞的聲音。

  山月倉皇退出正堂。

  黃芪早下了值守,卻仍扶住高柱等在廊廡,見山月全須全尾地出來,黃芪面孔上有止不住的可惜,深感辰光浪費,還不如拿等待的時間為自己的前程奔走一二。

  山月見到黃芪,卻難掩感動:「原你一直等我呢!」一旁說著,一旁如找到主心骨似的牽住黃芪衣角:「老爺一發怒,我便心驚,草草幾個來回的對話,叫我像生熬了幾世一樣.」

  山月牽引黃芪向外走,抹了把眼角:「太太脾性雖好,大老爺卻是個炮仗筒子.好歹托賴太太寵你,你這日子也不算難過吧?」

  寵她?

  黃芪簡直想笑出聲。

  是,是寵她,正把她往死里寵呢!

  黃芪徹底失去和山月兜圈子的興趣,手一甩便想徹底丟掉山月,手臂剛一動,卻聽弱弱的聲音響起:「.不過,聽他們說,太太要你代替原先的舅小姐嫁到西北去?——你,你也願意?」

  黃芪怒氣騰地一聲衝上腦髓,連日來的悲戚和委屈叫她猛地將手一抽:「你個小賤蹄子!瞧上去老實巴交,心眼卻比泥點子還髒!竟敢拿這事來膈應我——我告訴你,你莫在旁嘲弄我!大不了我們拼個魚死網破,我爛死在程家,你也別想安安穩穩地做太太夢!」

  黃芪怒氣沖沖,胸腔起伏,似要把濁氣盡數吐出。

  她以為山月會認慫大哭,卻見失了重心的山月緩緩站直,好整以暇地垂首理了理衣角。

  一聲譏笑,從山月的唇角泄出。

  「你同我拼個魚死網破有什麼意思?又不是我讓你嫁給耄耋老翁的。」

  暗廊之下,山月緩緩挺直脊背,眸光里好似閃著火光:「你個蠢貨,身處絕境,困獸尤斗,你卻仍只知一味耍狠記恨——且把腦子從腳後跟拎出來用用吧!」

  山月來程家不過半月,眾人都覺得憨厚老實的賀氏,如今眉梢眼角浮現出的凌厲,好似換了一個人。

  「好好想想,當初,太太為什麼要叫周狸娘回家吧!」

  山月目光投向垂花門所在的東南向:「一個小小黃連,尚且能幫周狸娘在垂花門周旋私自傳遞物品,你在太太身邊做了五年的第一人,漏得跟篩子似的垂花門,你難道不是想出就出,想進就進?!」

  黃芪如後腦被狠敲一悶棍!

  「按律例商賈不可買賣丫鬟,程家是沒有資格豢養家生子的!你與繡樓的姑娘不一樣,你家在城中尚有親眷,內外相通,你老子娘火速給你找個定了親的男人,拿出收受彩禮的憑據,咬死了你已有婚約,太太便也只能作罷!捨不得西北那門生意,就全憑太太自己想辦法去!找人牙子再買姑娘也好,找個清倌充數也好,你都能金蟬脫殼!」

  山月怒喝:「再不濟,你若肯自毀,爬上大老爺的床也好,一個木頭棍子把自己交代了也罷,難不成太太還能把失了貞潔的女人送到權貴床上去!」

  山月一聲譏笑:「明明有周狸娘成功脫身的良策在前,你偏偏不會用,放任自己被困在程家這四四方方的後宅院裡,連拼一拼都不肯!你又何苦跟我說什麼玉石俱焚的狠話!——不過是條認了命的蟲,就別裝成貞烈的熊!」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黃芪腦子嗡嗡的,像鑽進了蜘蛛精心編織的絲網,膝蓋一軟,腳下不穩,險些一跟頭栽在地上。

  是是是啊!

  她甚至沒有想過反抗!除了怨,就是恨——她老子娘和繡樓那些丫頭的爹媽可不一樣!雖是老實巴交的農伙,卻也是不肯叫姑娘跳火坑的!就算被逼著跳下去,她至少應該趁著夜色,找個空當,出了程府也爹媽好好商議一番啊!

  都賴太太!

  她全然被太太那句「你一定是有個好結局的」給糊弄住了,兵臨城下了,竟也不肯開竅!

  黃芪茫然轉身,腳下步伐不穩,跌跌撞撞往外走。

  山月深剜了一眼黃芪的背影,轉身便尋上了黃梔,埋頭道:「你若想當上正堂的大丫鬟,一個月多上二兩銀子——今晚上就把垂花門盯死嘍!」

  話落地,山月轉頭回繡樓。

  時至巳時,東南角傳來一陣喧囂,丫鬟、婆子尖利的聲音此起彼伏地迴蕩在程宅上空,沒一會兒便有一眾外院的小廝浩浩蕩蕩來了繡樓,垂首說了句「得罪」,便鑽進各個房間四下搜索起來。

  王二嬢氣得不行,在山月耳畔嘀咕:「.那死胖娃想搜段氏的房就搜唄!非得拿了上下所有人來作筏!」

  山月勾唇一笑:「太太身邊的大丫頭半夜喬裝出門,垂花門值守不利,大老爺震怒,正好給了搜府的由頭——單獨只搜太太的屋子,用意豈不是太明顯?自然要將所有人都拖下水,才好順理成章地打開太太房裡的箱籠啊。」

  王二嬢與山月說著話,那頭前來搜查的小廝將東廂房的箱子打開,從中掏了張壓箱底的畫來對光查看。

  畫上,一左一右,赫然是兩個男人。

  上架後,保底三千字,力爭日四千,這對阿淵來說是很壓力的字數,但因為這本書相對於之前的發文是改變了風格和調調的,是一個冒險和改變。

  阿淵也希望看慣了一紙這樣輕喜的書友能夠試著看一看這本新書。

  謝謝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