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循還沒有完全回過神,聽見門鈴聲,他警覺地抬頭。
他租的房子很大,有一百多平米。大門和臥室離得比較遠。
門鈴響了三聲,這時鄭循正在四處尋找合適的防身武器。
門外的人不打算等了,他直接輸密碼開門。
鄭循:???
他是自己一個人租的房,密碼鎖的密碼也早就換了。怎麼還會有人知道?
鄭循把貓放下,在廚房找,沒有找到刀具,只找到了一口鍋。
這時他記起來自己這個懶人,做飯的時候從來不喜歡切菜,只用剪刀剪開,直接對著鍋剪。不能用剪刀的菜他一概不考慮。
鄭循認命地拿起那口鍋,謹慎地走到門口。
門外的人已經開門進來了,正在換鞋。他一轉身,鄭循那口鍋就要拍在他的臉上。
來人很敏捷地躲開,面對鄭循突然的偷襲,也沒生氣,甚至好脾氣地笑笑。
「鄭循,許久沒見,竟然用這麼熱情的方式來迎接我嗎?」
這人要比鄭循年長許多,休閒西裝外是長款的黑色大衣。
他一隻手還提著電腦包,笑吟吟地望向雙手掄鍋的鄭循。
他們擁有相似的五官容貌。
看著這張臉,一些被忽略的記憶忽而涌了上來。
「哥……你怎麼來了。」
鄭循悻悻地把手中的鐵鍋放下。
這是鄭循的親哥,鄭臨。
鄭臨從外地出差幾個月,參加一個科研項目,剛回來就趕到弟弟家中,看他是不是還活著。
「我給你發消息,十條你能回一條就不錯了。哥哥是什麼討債的債主嗎?」
鄭臨一邊脫掉外套掛好,一邊數落弟弟。
鄭循把鍋放回原地,還為自己辯解。
「哥你一天能給我發一百條消息,我回十條已經很給面子了。弟弟也不是什麼24小時免費陪聊啊!」
「我開會太無聊了,心累。」
「作為學術界的領軍人物你就這麼當眾摸魚,小心上樑不正下樑歪,學生都跟你學壞了。」
鄭臨年輕有為,早早評上教授,已經帶了幾屆學生。
聽鄭循跟自己狡辯,又提到他的學生們。
「學生惹我生氣,你也不老實。我這一天生不完的氣,氣都氣飽了。」
鄭循嘿嘿笑了兩聲,這時門鈴又響起來。
「誰啊?」
「是我叫的外賣,買點吃的放你家裡備著,免得你整天喝西北風餓死。」
開門的是鄭臨,他從外賣小哥手裡接過兩大袋超市買的東西,道了聲謝,把門關好。
鄭循從廚房探頭,手裡握著絲瓜瓤,轉圈刷鍋。
「哥你買吃的了?謝謝謝謝。」
「別謝,你少惹我生幾回氣,我謝謝你。」
鄭臨脫下外套後,一邊把襯衫袖子挽起來,一邊進入洗手間洗手。
他聽見廚房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鄭循又在炸廚房。
「鄭循,這次你要是再把鍋燒漏了,就自己去買新的。」
「哥我不會的!」
鄭臨聽他狡辯,用那條他放在這裡的毛巾擦乾淨手,沒耽擱,直接進了廚房,從鄭循手中把那口剛買了三天的鐵鍋救下來。
「你去把袋子裡的東西放在冰箱,我做飯。」
正好鄭循不愛做飯,他直接當個甩手掌柜,把一切都扔給他哥,自己跑去拎起袋子,放在餐桌上。
鄭臨讓他把食物放冰箱,他也沒有立馬行動,而是從裡面翻翻找找,開了袋零食,坐在餐桌邊津津有味地吃。
鄭女士從臥室跑出來,小短腿顛顛地蹭到他身邊。鄭循開了個貓條給鄭女士,一人一貓沒一個中用的,只會吃。
鄭臨不愧是全能的哥哥,他用鄭循那簡陋至極的廚房燒出了四菜一湯。
發現袋子裡的食物只是被攪得更亂,一樣都沒放進冰箱,鄭臨面不改色,仿佛早就知道會這樣,直接讓鄭循去把廚房剩下的兩盤菜端上來。
鄭循把最後一盤菜端上來,和哥哥面對面坐著。
神情還有些恍惚。
他好像很輕易地接受了回到原世界的現實,在白塔世界的經歷,就如同一場絢麗又殘忍的夢。
而且,很奇怪的是,他一到白塔,就忘記了鄭臨還有鄭女士的存在,只當自己是孤苦伶仃的可憐傢伙,完全沒有關於家人的記憶。
但鄭女士是他養了三年的貓,鄭臨是陪伴他長大的親哥。
鄭循一手捧著飯碗,一手握著筷子。
他好半天沒動筷,只是望著那幾道賣相極佳的菜餚發呆。
「怎麼不吃?光用眼睛看能看飽?」
鄭臨問弟弟又在發什麼瘋。
「哥……」
鄭循的神情很猶豫。
「有話直說,不用顧慮。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
「我怕我說出來,你會認為我是個神經病。」
「你說,我聽著。」
鄭循把他在白塔世界的經歷一股腦地將給鄭臨,包括他參與的那幾個驚險的高難度副本、紅姐小隱大黑、一元和南牆,還有他在那個世界認識的朋友。
鄭臨全過程都在安靜地聆聽,沒有打斷,甚至還在慢條斯理地吃飯,仿佛一點都沒有被鄭循的發言震驚到。
鄭循說得嘴巴都幹了,他喝了口溫水,問自家親哥。
「鄭教授,我說完了。你都不發表點見解?」
「嗯。」
鄭臨用紙巾擦嘴,丟到桌下的紙簍里,然後又抽出一張,彎腰給吃得連睫毛上都沾到的鄭女士擦臉。
「我有想法。」
「什麼什麼?」
在鄭循的一臉期待中,鄭臨放開掙扎不休的鄭女士。
「我的想法就是……我弟弟果然是個神經病。」
「……」
鄭循不滿。
「哥我生氣了,特彆氣。」
「你氣吧,」鄭臨一點不慣著,「氣完再把飯吃了。」
再生氣也不能餓著肚子,鄭循妥協,重新拿起筷子,想了想,又放下。
「哥我說的是真的,特別真。」
鄭臨是一點都不當回事。
「我不是研究精神和心理方面的。沒事,你哥人脈廣,改天請個專家來給你看看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