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室內,兩具屍體倒在地上,血液已經微微乾涸。
門突然被推開,外面的月光傾瀉入室,映出了一人身影。
那人穿著方便行動的衣服鞋子,走路完全無聲。
他進入屋內,手電筒的光在操控室掃一圈,最後落在地面的屍體。
「應該是那個管家做的吧……」
這人伸手翻動著死屍,避開血液流出的地方,免得弄髒了手。
看著他們最後定格在臉上的驚恐神情,語氣帶著遺憾。
「可惜了,又死兩個。本來公司就缺人手……」
他沒有同情,只是認為對方死得不是時候。
「好不容易給我休個假期,結果還要來收拾爛攤子。」
他不想給人收屍,沒那個必要,只是從雲空間取出了消毒的酒精濕巾,擦了擦手。
從手環彈出來的虛擬屏的邊角,一般會帶有玩家所屬公會的會徽。
而在他面前的虛擬屏右下角,是一個公司的名字。
——雲起。
他是雲起集團的人。
這人把雲空間收起來,拉開轉椅,坐在上面。
在他眼前,正是蠟像館各個展廳的畫面。
四個分屏,每個分屏中都有玩家,鳴雀公會5人,再加上一個鄭循。
「嗯?」他突然發出疑惑的聲音,「鄭循怎麼不在他的展廳,他去了哪裡……」
他把四個畫面分別點開,最後在程傑那裡,看見了站在畫面邊緣的「鄭循」。
他卡著監控設備很難拍到的角落站,如果不是把畫面完全點開,根本發現不了他。
坐在監控前的人緊盯著對話中的二人。
「在說些什麼呢。」
他在桌面翻找著耳機,終於在一摞舊報紙下面發現。
「藏得還真隱蔽……」
他嘀咕一句,把耳機戴上。
「沒聲音?」
這時他轉頭去看,畫面上只剩下程傑一個人,「鄭循」早就消失不見了。
他無奈地放下耳機。
好吧,不知道是真巧合,還是對方比較狡猾,防備著有人監聽,提前離開了。
說起來……剛剛的這個鄭循,是哪一個鄭循呢?
他單手撐著頭,小指抵在眼睛下方。
「鄭循,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他的語氣聽上去竟然還有些熟稔,似乎和鄭循認識很久了。
咚咚。
安靜的操控室內突然響起敲門聲。
在最不該有人敲門的地方,房門響了。
屋內的人瞬間警惕,他拿出武器,隨時準備攻擊。
這時手環忽而振動兩下,有一條消息彈出來。
:不要和管家發生衝突。
管家?
原來那個管家……也進了這個副本。
早說啊。
他是不想和管家硬剛的,二者之間有實力差距,他今天又單槍匹馬的,勝算很小。
算了,還是先撤退叫人來吧。
蠟像館是核心本。上面的人說要阻止鄭循繼續破壞核心本,上次第七病院被通關,高層震怒,還說他們這些底下的人辦事不力。
「開那麼點工資,誰要拼命干啊……」
他小聲吐槽一句,外面敲門的人似乎聽見了,敲門聲停頓一瞬。
等聲音再響起,那就不是敲門聲了,對方直接破門而入。
操控室內沒有活人,有的還是那兩具屍體。
站在門外的人盯著看了一會兒,才走進去,來到操控台前。
他點開最後一個無人的展廳。
那裡有許多交錯的燈杆,光影重疊在一起,形成許多圓形的「斑點」。
而在其中一個最高的燈杆上,有一大團不明物體。
這是個人。
……
鄭循趴在這裡有一陣子。
不是他有上樹爬杆的癖好,而是自從他進入這個展廳,燈光就要把他的眼睛晃瞎了。
和其他人一樣,鄭循自從推開展廳的門,就找不見其他人了。
他們似乎散在了燈影中,身影漸漸遠去。
有問題。
鄭循在模擬時只有他自己,沒有隊友,根本無從發現這種事。
他不覺得是隊友們原地解散四處溜達,只能說,是這副本為不同的人準備了不一樣的場景。
他們要面對的難題也是相異的。
鄭循在模擬時進了所有的展廳,包括第五個。
那個展廳是隱藏的場景,要觸發一定的條件才能開啟。
要是鄭循在模擬時試得沒錯,它的觸發條件,就藏在這個燈展廳。
他運氣不錯,竟然被隨機傳送到了這裡,省去許多麻煩。
只不過……到正式本時,鄭循突然發現,眼前的燈光似乎變多了。
「遊客朋友,目前您所在的展廳名為『燈下影』。本展廳將燈光和栩栩如生的蠟像結合,光影讓蠟像變得如夢似幻。影是空幻的影、像是虛無的像。影子和蠟像,都只不過是人的一瞬定格。
該展廳已進行過裝修升級,目前燈光效果遠勝於過去,祝您在這裡收穫絕佳的觀賞體驗。」
原來是升級了。
怪不得這麼晃眼。
鄭循那時還沒正式進入有光的區域。那些交錯的燈杆形態各異,有筆直如劍,也有做成藝術彎曲的造型。
和街邊的路燈不一樣,它們不僅在燈頭的位置發光,在長杆之上也安裝了不少,還是彩色的。
鄭循看一眼都覺得眼睛疼,這簡直是嚴重的光污染。
他把墨鏡從雲空間取出來,戴上。
好吧,戴上之後啥都看不清了。
他只能無可奈何地取下來,別在領口。
等會兒估計眼睛要不舒服,還能戴著緩緩。
和其他人的目的一樣,他要先找到展廳的出口。
蠟像館這個副本解密的環節並不多,難就難在,這裡面的蠟像會變成各種玩家熟悉的人。
要麼是已故的親人,要麼是自己的朋友。
模擬的時候鄭循只有自己,蠟像館束手無策,只能變出個一模一樣的他來。
鄭循現在對任何跟他長得像的存在都相當牴觸,他上去一錘就給砸死了。
模擬的過程不複雜,但這回動真格的,還的確有不同之處。
鄭循始終沒有忘記他的目的,他是來找趙燃的。
趙燃……你會在這個副本之中嗎?
他眨了眨被光照射得發澀的雙眼,抬頭望了望。
錯落的燈光如同一張斑斕的網,要將他網羅在其中。
鄭循揉揉眼睛,緩解那股不適。
他低下頭,恰好撇到燈杆的底部。
它們的分布其實很密集,也比較緊湊,兩個燈之間的距離並不遠。
鄭循一琢磨,他走近跟他距離最短的那個燈,伸手搖了兩下。
挺結實。
他計上心來,一翻身,像只壁虎,爬上燈杆。
上面的風景確實要比下面舒服得多,鄭循沒想到,自己真開啟了正確的通關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