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燃昏迷了很長時間。
他記得剛剛還在和尤雪姍在一起,怎麼這會兒他就換了地方?
清醒過來,趙燃的第一反應就是觀察自己所在的環境。
陰暗的房間,到處都是張牙舞爪的拷問刑具,驚悚又充滿著惡趣味的裝飾。
鐵鏈、鐵架……
他怎麼被吊起來了???
趙燃都驚了,完全不知道是誰在搞這變態的行徑。
不用他解謎,嫌疑人自動出現在他面前。
一個同樣穿著病號服的傢伙,手裡拿著一根通電的電棍,正在向他走來。
滋滋——
「臥槽,等會兒!」
趙燃立刻扭動身子,躲開那突如其來的一擊。
還好對方業務不精通,束縛住他雙手的鏈條,竟然被他意外掙脫一隻。
他驚慌地繞到鐵架後面,那握著電棍的少年歪了下腦袋,看他。
「啊,你醒了。」
「……」
趙燃都不敢想,他要是沒醒,會發生什麼事情。
少年也不是真正的變態,沒有那種特別的嗜好。在確認趙燃清醒後,他就把對方的手解開。
「你好,」少年很有禮貌,「我是第七病院的病人。」
「……很新穎的自我介紹。」
「我真的是。」
少年給他看自己的腕帶,上面標註了他的名字。
——何紫苑。
「病友你好。」
趙燃點點頭,跟對方打了個招呼。
兩人算是認識了。
因為趙燃是癱坐在地上,所以何紫苑也蹲下來,方便和他對話。
少年的眼睛很大,圓眼。長久盯著一個人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專注,還帶著點偏執的感覺。
「趙燃,」他主動開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麼?」
「這是什麼問題?」
何紫苑一句話,把趙燃的cpu干燒了。
他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何紫苑又重複一遍剛才的問題。
「你還記不記得,你到底是誰。」
「我是趙燃啊!」
「唉……」
何紫苑突然露出遺憾的神情,再次從背後變出那根電棍。
趙燃:???
「不,你別過來——」
「別緊張,我們只是試一下。」
何紫苑病人正在安撫情緒激動的趙燃病人,然後電棍突然出現,戳在趙燃的身體!
趙燃:我日!
他被電得手腳一麻,但是沒暈,只是翻了一個白眼。
何紫苑又問。
「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誰?」
「我是趙燃。」
「唉……」
再電。
這回趙燃翻了兩個白眼。
「記不記得自己是誰?」
「趙燃。」
再電。
「記不記得?」
「趙燃……」
加大電力。
「記不記得?」
「我擦!」
趙燃這回是真的被電疼了,他正準備罵人,卻突然眼球上翻,暈死過去。
何紫苑沒能電到他最後一下,收回手,默默地看著趙燃的腦袋歪向一邊。
趙燃的大腦,像一堆混亂的積木被重新排序組裝。
失去的記憶拼圖又回到原來的空位,把一切填補完整。趙燃記起了被他遺忘的過去,那可以追溯到他的童年。
記憶中的幸福小區雖然老舊但溫馨,鄰里之間很和睦,而且大多數都是老人,每天就喜歡下下棋、曬曬太陽。
這小區幾乎不怎麼能看見年輕人的身影,除了逢年過節。倒是經常能在樓下看見小孩子,應該是被父母送到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這裡照顧。
趙燃就是這樣的小孩。他的父母是地質學者,一年到頭,大部分時間都在各種荒無人煙的戈壁和深山裡。
趙燃跟隨爺爺長大,爺爺是個老學究,整日只喜歡研究那些厚得像磚頭的書,看石頭比看他的眼神都慈愛。
因為父母不在身邊,爺爺又對他放養,趙燃很早就學會照顧自己。飯做得難吃,能吃就行。屋子不用天天打掃,髒了再動手。
儘管大人對他的關注很少,趙燃卻並不感到孤獨。在他的鄰居,還有樓上,很湊巧地住著兩個年紀差不多的孩子。
鄰居,就用黑衣服來稱呼他吧,因為他總是穿黑色衣服。
至於樓上的那位,趙燃叫他急脾氣,因為他性子急,而且經常和隔壁小區的孩子打架。
一對二十的那種。
黑衣服和急脾氣是趙燃好朋友,關係很鐵,純發小。
黑衣服古靈精怪,喜歡惡作劇,是個小話嘮。趙燃記得,那時候他總結出,只要對方突然安靜,就趕快躲他遠點,肯定又在憋壞招。
至於急脾氣,他沒有黑衣服那麼多點子,經常被黑衣服惡作劇成功。然後黑衣服邊叫邊哈哈笑,兩條小短腿搗騰得飛快。急脾氣就氣急敗壞地追在他後面跑,兩人打打鬧鬧,在趙燃面前跑來跑去。
黑衣服的身體素質很好,肢體靈活協調,跑起來飛快。奈何年紀還小腿太短,想跨上高的水泥台,腳卻被絆住,哎呀一聲,掛在上面裝死。
急脾氣的脾氣不好,但人很好。他立刻剎住腳步,緊張地問黑衣服受傷沒。
黑衣服說你完了,我的腿斷了,賠錢吧。
急脾氣氣得手指猛彈他後腦勺,黑衣服哎呀哎呀地叫喚,抱著頭衝到趙燃面前,讓他為自己主持公道。
趙燃比他們的年紀都要大,是三人組中的小判官。
但他回回都判定黑衣服贏,每次急脾氣都要大聲抱怨他不公。
後來呢?
後來黑衣服貌似是第一個人間蒸發的,趙燃突然失去了他的一切消息,不知道他到底是病了,還是跟隨父母搬到新家了。
然後是急脾氣。急脾氣是轉學走的,他和趙燃專門道別過,所以趙燃知道他的去向。
急脾氣對於黑衣服的下落也很關心。他還特意拜託趙燃,如果有關於他的消息,如果他搬回幸福小區住了,記得一定要告訴他。
他們交換了聯繫方式,但在分離之後,卻很少有時間給對方打電話。
至於趙燃自己,他直到白塔降落,幸福小區逐漸變成副本時,才被迫搬走。
趙燃知道自己不是有意遺忘這段美好回憶的,而是,在經歷過一個副本之後,他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導致記憶變得混亂無比。
他記得他進入這個副本的契機,是一段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