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重玄跟隨著自家小來到隊伍的最前端,遠遠便看到一隊人馬朝著他們疾馳而來,馬蹄飛奔間捲起的灰塵雖說不至於遮天蔽日,但還是遮住了姚重玄心頭的最後一絲光亮。
自己這不到百人的青壯雖說是習得了一些武藝,看家護院,防備不周尚且差強人意,正面與這些悍匪交鋒怕是難上加難了。再加之這身後千餘婦孺老幼,顧此則失彼,自己這些青壯拼死一戰,恐怕也只能護著百餘人逃命,這可怎麼跟太阿城中留守的那些人交代呢。
一時間,姚重玄想不出什麼萬全的辦法來,只得讓大家聚集起來,避免土匪把自己這些人分割包圍,各個殲滅。同時吩咐青壯們集合到隊伍前部,先隱藏在人群之中。
土匪們已經距離得越來越近了,就算是沒經驗的婦孺也聽到了馬蹄齊齊踏在大地上的轟鳴,看到了遠處揚起的滾滾飛塵,登時躁動起來,想要四散逃跑,但因為剛剛聚攏起來,一時間無法逃散。
姚重玄皺了皺眉頭,隊伍處在崩潰的邊緣,這些沒有受過訓練的人隨時都有可能潰散,而一旦潰散,那將是單方面的屠殺。
「諸位,前方有一夥賊寇妄圖劫掠我們,不過大家不要驚慌,這時候跑是跑不掉的,再說了,你們的兩條腿能跑過四條腿的馬嗎?你們裝滿金銀細軟的馬車跑得過他們的戰馬嗎?」
姚重玄衝著後方騷動的人群高喝,聲音中夾雜了一絲內力,使得他的聲音像是一陣雷鳴,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後方的人群似乎是被這聲音鎮住,暫時停止了騷亂。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大家儘量靠攏,把裝有財物的馬車置於外圍,圍成一圈,所有人都站在圈內。這樣土匪便不能把我們怎樣了!土匪的目的就是我們車上的財物,即使是他們破開了馬車陣,也會因為搶奪財物而放棄對我們的追殺,這時候我們就可以逃命了。」
人群聽到後,雖然是對自家馬車上的財物頗為不舍,但這要緊關頭還是自身小命要緊,忙按照姚重玄的吩咐結成了車陣。
車陣剛剛成型,土匪們便已呼嘯而至。圍繞著車陣兜起了圈子,似乎在尋找車陣的薄弱之處。而此時人們才看清,土匪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多,大概只有三四十人。只不過每人馬尾巴上都綁有樹枝,奔跑時便拖起大大的塵土。
「大哥,二哥說的沒錯,這伙子人不簡單吶。平日裡那些人,還沒等我們跑近就已經四散逃跑了,今兒這伙子人非但不跑,還弄了個苟孃養的王巴殼。這次怕是真要如同二哥所說白跑一趟了。」
一個的黑臉大漢朝著一個身穿錦袍的人喊道。只見那身穿錦袍者頭上髮髻盤起,包一個英雄巾,胯下騎著一匹毛色發亮的白馬,足上踩著一雙破舊的官靴,手持一把九環刀。而那黑臉大漢則頭髮鬍子丫里丫叉,身穿皂黑袍,連同他胯下的馬亦是黑色,拿了一對鐵鞭,跑在錦袍身邊。
錦袍聽了黑臉的大喊,皺了皺眉,依舊把目光望向車陣,似乎想找出這個烏龜殼的中樞。他倒真想會一會這個擺出這副架子的人。
雖是隔了很遠,但姚重玄依舊聽的很清楚,他眯了眯眼睛,回頭望向人群。看到妻子正抱著兒子姚沖和,向著車陣外的土匪們張望,兒子的玩伴鄭逢時則低頭守在一旁。
姚重玄心中暗暗嘆口氣,對身邊一個自家武師交代到
「令侃,若事有不諧,你就護著夫人和沖和逢時他們逃吧,我會儘量拖住時間。」
那名武師鄭重的拱了拱手,說道
「有我鄭令侃在,夫人和少爺就不會受到傷害。」
姚重玄聽罷,重新抬起頭望著逐漸減速的土匪。他明白,這群土匪只是想知道自己這夥人的虛實,一旦他們得知自己這邊只有不到百餘名青壯,完全可以守在車陣之外,等待自己匪寨的援兵,如今,不得不行險了。
說實話,姚重玄打心眼裡不喜歡行險,無論是自家的大衍算經還是自身仰慕的黃老之說,都少有絕爭一線的習慣,無論是因勢利導還是無為而為,似乎都不適用於眼下了,他姚重玄只能行一招險棋。
姚重玄踩在車轅上喊到,
「外面的弟兄們,你們可是黑風寨的諸位好漢?且慢動手,我與你們二大王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