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線索
「我們往山上走吧。」就在眾人猶豫不決的時候，烏佐夫出面說道。
所謂的領導，就是在這種兩難的時候下決斷的。再講得遠一些呢，就是當決斷錯的時候，也要負責背鍋的。成敗都要擔，才算得上是一個真正的領導。而不是光摘取成功的果實，失敗就是部屬不力。
再說，在這種時候提出來和眾人討論，烏佐夫就是希望從中聽到一些自己所疏忽，或是不知道的部分，來支持自己做任何決定。大公爵的工匠頭子給出的情報，正是他想要知道的內容。
雖然往河邊走，符合溫暖濕潤的條件，但誰說山上就不可能有這樣的條件氣候。而且老工匠後一句可是說香楠大多分布在山區，儘管是在綠色帶以下。而迷地地形中，所謂的綠色帶指的是不會下雪的高度。在一些北方國度，則是指冬雪會融化的高度。
所以烏佐夫在二擇一的難題中，迅速做出了決定。
既然這一行的領頭人有了決定，其他人便不再提出反對的意見。因為他們也不敢保證，自己堅持另一個方向，一定可以找到目標的樹木。
夜愈深，營地的喧囂也逐漸平息。那位麻煩的劍聖大人，跑去鄰近的那條河裡洗澡。除了他之外，也還有幾位愛乾淨的女性護衛。這些人多少也抱著能不能與那位劍聖拉近距離，甚至更進一步的想法。跟地球一樣，迷地會主動的，可不只有發情中的男性。
麥爾姌倒是沒跟去，因為這個時間是她和烏佐夫交換情報的時間。正因為他們夜晚的行動神神秘秘的，加上都和那位魔法師有關係，所以隊伍中，某種曖昧的傳聞甚囂塵上。
兩人都不曾解釋就是了，反正這樣的傳聞有助於他們的行動。至於這個傳聞傳進了黑暗精靈的主人，烏佐夫老闆的耳里……估計那位也不會有什麼想法吧。甚至有可能附上嫁妝，開開心心地送某精靈出嫁。假如這件事情是真的的話。
「妳有發現什麼嗎？」烏佐夫先問道。
麥爾姌搖搖頭，說：「跟前幾天一樣，一無所獲。」
「難道是我們多心了嗎？還是說，他只是負責監視我們，掌握這支隊伍的行蹤而已？」
「提防點吧。假如只是要監視，幕後之人大可派一個更機靈一點的人來。但是這一個人，我的感覺沒那麼簡單。」
其實烏佐夫也有相同的感覺。因為假如只是要掌握自己這一行人的動向，對方甚至可以買通內部的人，讓這個被信任的自己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傳遞幕後之人想要的消息就好，而不用特地安插一個棋子。很多泄密，其實都不是有意的，都是這種不經意間泄漏了消息。
但那個年輕人不時會散發出異樣的殺氣。實在很難讓人相信，這麼一個人只負責監視的任務，而沒有其他意圖。不過不論怎麼刺探，都查不出對方打算使用的方法。所以烏佐夫與麥爾姌就只能繼續按兵不動，避免打草驚蛇。
不過麥爾姌有一種感覺，就是對方的計劃已經施行了，只是自己沒有發現而已。那麼那個計劃到底是什麼呢？黑暗精靈百思不得其解。
上山的路曲曲折折。事實上少有人煙的這座森林，也沒有什麼道路可言。是斥候們按照野獸行動的路線，找到上升的緩坡，再把兩邊的雜草砍掉，就這麼劈出一條路來。而不是認準了山頂就直線前進，看到岩壁就攀爬，這麼做會十分累人。
幸好眾人的輜重，都是些可以背在身上的物品。在開路的斥候放繩子輔助，眾人攀繩助行之下，上山的路倒也沒有多艱難。
山坡上的樹木，相較於平地，長得較為稀疏。不過野獸的足跡仍有不少。儘管斥候已經儘可能尋找平緩的坡道，但隊伍中幾個年紀較大的工匠們，還是爬得氣喘吁吁。甚至行囊都交給了自己的學徒負責，他們自己都快走不動了，更不用說還背著東西。
在這種地形上，還能保持活力的就只有那一群習慣於冒險的戰士們。工匠隊伍雖然在平常時做的也都是些體力活，但使用到的肌肉不同。背著東西爬山，儘管沒有叫苦連天，他們的臉色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而麥爾姌，是表現最輕鬆的幾個人之一。最主要是這樣的環境，對她來說已經習慣了。地底世界，可不是一般人認知中，位處在同一個平面上的環境。同樣有斷崖，各種高低起伏，甚至出現地形落差的機會比地表更加頻繁。可以說每次出門，都像是去爬一趟山。
正因為有這樣的經驗，所以麥爾姌在上山的過程中，還能找機會爬上樹梢，瞭望著四周圍的環境。之所以會做這種費體力的事情，是因為心中一股警訊揮之不去，而且還愈來愈強烈。但理由是什麼，她仍是找不出來。
當她不知道第幾回攀上樹梢，眺望不遠處的山坡，見到的卻不是青蔥的樹林，而是一片猶如巨獸肆虐過後的狼藉模樣。樹折石碎，開出一道扭扭曲曲的道路來。這一瞬間，麥爾姌恍惚了一下，才思考起究竟是什麼樣的生物，才能造成如此破壞。
突然，在她腦子裡有數道線索被串了起來。巨獸、銀紋樟的強烈氣味，以及黑龍奧古斯都。
一個翻身，麥爾姌直接跳下樹，朝著大公爵的工匠團隊中，一直被她懷疑的年輕人奔去。
相較於其他人的不解，那名臉色陰鷙的年輕人卻是從懷中掏出短匕，毫不猶豫地朝著麥爾姌刺去。早已有所準備的黑暗精靈，當然不可能傷在這種簡單的攻擊底下。錯身短打，三兩下就將那名青年放倒在地。並且從他懷中，找到這一回陷阱的關鍵之物。
「怎麼一回事？」
面對黑暗精靈暴起傷人，大公爵的工匠團隊幾乎就要拿出鐵錘和斧子來反擊。但最終，他們還是忍了下來，想聽聽看解釋，而不是當場發難。畢竟此前的合作與相處，即便算不上融洽，但也絕不是交惡。
趕過來的烏佐夫，第一眼就看到被麥爾姌拿在手中之物。他的眼神閃過一絲厲芒，問道：「這是什麼？」
「我們一直忽略的東西，龍溺香。」
龍溺香，是由雌性亞龍種發情時的排泄物，濃縮提煉而成的鍊金術產物。正規用途是用來催情魔獸，使其交配。
大部分是以魔獸種作為坐騎的軍隊，會用上這種強迫坐騎配種的鍊金藥劑，以此來維持畜養的魔獸數量。但也有貴族將這種東西，用在女人或男人身上。基本上用一次，就廢掉一個人。
這玩意兒放在這種地方，會吸引到什麼生物，就不難猜知。
麥爾姌壓制著身下的男人，說道：「因為銀紋樟的強烈味道，讓我們忽略了一直跟著的第二股味道。而我也因為跟奧古斯都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的緣故，習慣了龍族氣息，所以一直沒有把這股若有若無的氣味放在心上。但我們會忽略這個味道，有的生物卻不會。所以我不確定這處森林裡頭有沒有香楠，但我可以肯定這裡有一頭還沒有被大多數人所知道的龍，而且很有可能是地行龍。因為我從樹梢上，在東面的山坡看見了疑似地行龍出沒的痕跡。不知道，我這樣的推測，正不正確。」
後一句，麥爾姌問的是被她壓著的年輕人。
別看黑暗精靈的外表纖細嬌弱，實際上隱藏在其下的肌肉，也有著相當的力量。至少，被壓住的人掙脫不開來。他得要用盡全身力氣，才有辦法將空氣從肺部擠出來，發出一點聲音。厲聲說道：「卡維公早就不滿那個魔法師所做的一切了。今天為了翦除他的羽翼，我不惜付出性命為代價！」
年輕人話一說，當場把大公爵的工匠團隊眾人給嚇壞。就連帶著這個學徒的那位老工匠，都一臉震驚，試著朝烏佐夫解釋道：「甘提亞會長，這件事情純屬子虛烏有！大公爵不曾下達這樣的指示。」
「哈哈哈，老頭子，你被卡維公放棄了，這種機密當然輪不到你知道。」年輕人狂妄地笑道。
老工匠卻是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本想勸一勸自己的學徒，但他還是轉頭看向烏佐夫。「甘提亞會長，你看……」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烏佐夫說道：「大師，我相信這不是大公爵的意思，而是另外有指使者。──」
「是的，您看是不是把人……」
「──但背後的人是誰，我必須要查明。甚至今天這樣的作為，是要對付技術公會的人，還是對付我的老闆，這一點我更需要查明，所以人是不可能交給你的。假如是大公爵的執事或衛隊來討要，我沒有意見，一定把他的人交還。但你們只是工匠，對這種事情不在行，還是交給我們這些專業人手來做吧。你們就不要插手了。」
兩度打斷這位大工匠的話，烏佐夫就是不想給這些高貴之人的僕從好臉色。總有人以為攀上了高枝，自己就成為那個層級的人，而去輕視和自己過去一樣，在最底層努力的人。
眼前這位老工匠，雖然這樣的態度並不明顯，但那高人一等的自覺卻抹不掉。如今還想要保自己的學徒，烏佐夫只覺得好笑。
看著這位老人家不死心，還想在說什麼時，烏佐夫第三回打斷對方，說道：「大師，也許你還不清楚我們的處境。我想告訴你的是，不要管這小子了，也不要管什麼木頭，我們應該逃命了。用盡全力的逃。假如你要繼續廢話，都是在浪費我們逃跑的時間。」
「什……什麼意思？」老工匠不解問道。
突然一聲震天巨吼，吼得在場之人心驚膽顫。更有那膽小的，直接軟倒，坐在地上。
山頂之上，地龍現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