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酒藝

  第492章 酒藝

  一般的酒,大概在釀造完成後,倒進酒杯前,就沒有再更改的餘地了,最多就保存的方法上有各種講究,延續酒的風味而已。所以那些個釀酒師們,一個個都是眼高於頂。也許玩魔法,他們不是眼前這個魔法師的對手;但是比釀酒的話,那是誰也不服氣誰。

  但是燙酒是一門技術,就跟泡咖啡、煮菜一樣。料理的好壞,除了原料之外,也和製作的過程有關。任何粗製濫造的手法,只會暴殄天物。

  燙酒可不是把酒水當成燒開水一樣,放到火上滾幾滾就了事的了,隔水加熱算是最基本的操作。要講究一點,就是先把水煮開之後,再把裝盛有米酒的瓶子放進開水中加熱。瓶子以瓷瓶最好,但是迷地沒有瓷器。陶器也行,金屬杯湊合,但需要注意燙手的問題。木製杯子就NG了。

  加熱的溫度太高,會把米酒本身的香氣揮發殆盡;溫度太低,又無法逼出酒中的滋味。按照酒體本身的厚薄程度,適合的飲用溫度是四十度到六十度之間。事實上這也是正常人可以入口的溫度了,要是溫度再高……想把自己舌頭跟食道燙熟的人可以試試。

  而這批米酒,不管是用什麼樣釀造法的,最多只去除了米糠,沒有繼續把白米的外表磨掉。這是清酒的做法,用意是把白米含有較多蛋白質與脂肪的外層給去除掉,保留米心的澱粉。這麼做,可以喝到更為純淨的滋味。

  但是沒有這麼做的話,酒體就會比較厚實,也就產生了之前所評價過的旨味。而這種酒就適合在比較高的溫度飲用,除了加熱可以逼出酒中的香氣外,加熱也可以把對某些人不太喜歡的旨味,變得更為溫潤一些。

  最適合的溫度,則是靠加熱過程中的氣味來決定。一般來說,酒中香氣開始發散的前一刻,就是最適合飲用的溫度了。但除非經驗豐富,且熟知一款酒的個性,才有辦法做到這樣的操作。否則就只能靠聞香氣來決定,當香氣衝出來的那一瞬間,就該中止加熱了。

  而恩格斯男爵的釀酒人們,利用各種方法所釀造的酒有著不同的個性。所以對每一種酒,林都試過了一次,也一一端上桌,供眾人嘗試。

  事實上,早在溫好的第一支酒,眾人嘗到的第一口,就明白了差距。原先那群釀酒師裡頭,可不乏堅持將酒加熱是惡魔般的邪道。酒就應該喝它釀造好後,那最完美的滋味。

  哪怕那位潔白劍聖大人將釀好的米酒,胡亂加熱後自吹自擂說好喝。大夥也只認為那是面子掛不住,這才死撐著說這種違心之論。

  直到今天,真正的行家出手,還硬要說燗酒不好喝的話,就是這群釀酒師們的違心之論了。

  像這種時候,某人試出了最佳溫度後,怎麼可能還是由他來溫酒給大家喝,當然是有事弟子服其勞囉。而最好的侍酒師,非卡雅莫屬。

  之所以指明自己的學徒,並且婉拒了男爵的人手,是因為這就跟煮咖啡一樣。在一開始還沒有任何心得的時候,倚靠的標準就是時間、溫度。而黑髮褐膚的少女已經習慣了她們老師的那一套,照表操課是起初最為穩妥的做法。

  要是讓男爵的人手來,少不得要在旁邊盯著指導,哪還有酒興呀。不過恩格斯男爵也不是完全沒有用處,有酒了,怎麼可以沒有下酒菜,更不用說之前他承諾的晚宴。

  所以說,吃吃喝喝的時候到了。

  只是船上的晚宴雖然相當豐盛,但喝著酒的某人,只覺得哪裡不對勁。仔細一看宴席上的料理,林就發覺問題出在哪裡了,下酒菜不對!

  洋人有種說法是紅肉配紅酒,白肉配白酒,能夠配著溫熱米酒的料理,當然也有限定,而不是什麼都適合。所以林就把一邊幫忙溫酒,一邊幫忙偷喝的哈露米叫了過來,囑咐了幾種料理的做法,打算讓她去廚房幫忙。

  但金髮少女卻是一臉不情願,某個酒癮發作的人,只能妥協說道:「妳們晚上事情辦得好的話,我幫妳們跟妳們姊姊大人要兩天假。那些什麼魔法學問的,都暫時休兵。」

  哈露米毫不客氣,直接討價還價,伸出了手指頭說:「三天。」

  「嘖,別太貪心,兩天就兩天。」

  這時耳尖的某隻巫妖酒氣上頭,捏著拳走到了正在做交易的師徒背後,惡狠狠地說道:「想休假,門都沒有!我說過了,在妳們有我七成的實力之前,別想要放鬆!」

  喂!為什麼要求提高了?林在心中大聲吐槽道。不過轉身正對著芬的某人,當然是打著哈哈,說:「別逼得這麼緊嘛。在我老家有個說法,那就是張弛有道。適度的休息,是有好處的。賣我個面子嘛。」

  「你的面子值多少錢?不賣!」芬斬釘截鐵地說。

  某人少不得軟磨硬泡,同時在背後比了個二,再示意少女去廚房幫忙。而為了兩天的假期,且找不到討價還價餘地的少女,只能按照她們老師的吩咐,回自己的船上,找出了秘藏的調味料,準備起某人指定的食物。

  恩格斯家的戰船,以及林一行原本乘坐的遊船,在確認雙方沒有敵意,大夥都鬆了一口氣。而之後遊船上的客人受邀男爵的晚宴,連帶著他的隨從與學徒們都上了貴族的大船,

  遊船上的水手們雖然沒有受邀的榮幸,但男爵還是派人送來犒勞的食物,並且讓他們駕船跟隨著戰船走。

  因為兩艘船都在移動,且保持跟船的距離。要是按照原本兩船間的交通做法,要上另一條船,得要先把小型聯絡船放到水面上,再用划槳把人送到另一艘船上。

  要是真那麼做,恐怕某人都餓昏了,料理也還沒能完成。所以哈露米抓准距離,一個跳躍術的魔法,就讓她回到原本的遊船上,搜找著那珍藏已久的調味料。

  當哈露米再從戰船的廚房中走出來時,端出的簡單魚料理,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被眾人一掃而空。有多簡單?不煮的那一種。

  珍藏的調味料,其實就是嗆鼻的芥末,經過加工處理,可以保存比較長的時間而已。生魚片的風險在於寄生蟲,不過只要食物夠新鮮,以及搭配殺菌類的辛香料,是可以大幅度降低風險的。

  因為芥末而嗆鼻的生魚片,加上溫熱的米酒,在這大冬天裡下肚,只會讓人發生『啊~』的聲音,同時大吐一口氣。有時人生,就是為這麼一口吃的而已。

  也在酒精的催發下,眾人間的氣氛熱絡了起來。

  當然,光是端出生魚片,那種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哪裡算得上是吃貨。真正的殺手鐧是油炸的!

  迷地的料理手法不是烤的,就是燉的,要不煮湯,幾乎沒有其他種方法。因為這麼做最為省事,同時也是最省材料。就看哈露米將自備的炒鍋放到戰船廚房的灶台上,然後拿著整桶食用油往下倒的時候,船上廚師的心臟都差點停止了。就算要喝油,都用不到整鍋的。

  比較麻煩的是麵包粉的製作,一般來說是用吐司打碎,沒有吐司,用一般的白麵包也還能湊合。至於攪碎……使用風系列的魔法完成,弄一台專門的機器太麻煩了。

  有了麵包粉,恰到好處的油溫,接下來就是萬物皆可炸的境界了。反正船上有的,什麼東西都洗乾淨了,裹粉,然後油炸。

  第一個吃的,是心臟病快犯的大廚。一直嘟囔著太浪費的他,再被塞下一顆炸魚丸子後,立刻眼睛發亮,就像看到了一個新的世界。當第一盤炸物被擺上桌,眾人吃下一口熱燙的炸物,再喝下一口溫熱的米酒後,整艘船幾乎要暴動了。

  反正油溫只要維持著,再把上頭飄浮著的渣給撈掉,油是可以一直使用的。然後原本是主食的麵包,全給攪碎了,做成麵包粉。甚至船上食物不夠的,還有水手直接撒網,看看運氣夠不夠好,能不能在夜晚捕到魚。只要撈到,不管什麼魚,魚肚一清,可能有毒的部分挖掉後,就是裹粉下油鍋!

  做為家族五男,本來就得靠著交朋友來維持人際關係與身分地位;又有妻子的財力支持,恩格斯男爵對朋友和部下是十分的慷慨。所以有熱酒,又有炸物,他很豪邁地開放了船上的所有食物,讓所有人吃和他一樣的美味料理。

  所以哈露米就由原本來廚房幫忙的角色,變成了像是大廚一樣的存在,指揮著廚房中的眾人連軸轉。因為船上的嘴可不只那兩位貴族和兩個魔法師、一個劍聖和四個銀須矮人,還有船上的護衛、水手等等上百號人物。

  其次,男爵夫婦如此大方款待,其實心裡還是有著小盤算。這位魔法師不光是在宴席中流露出來的釀酒、溫酒心得,還有從以前就相當顯赫的招財之名,以及近期所有人注目的焦點──斬艦刀,任何一樣都有著一般人無法想像的價值。

  男爵的護衛裡頭,有人是那種軍國武人的思維,我想要,我拿了,你能怎麼樣。然後那一位在出航之前,就留在家中休養了。畢竟腿斷了,在船上做什麼都不方便。

  這時大家才想起,他們能夠和那位魔法師牽上線,靠得是潔白劍聖和對方的關係。而那位劍聖是斑鳩同盟的……迷地有數的恐怖組織,惹了一個,就等於惹了全部,連蠻橫不講理的軍國都感到頭痛的存在。

  所以來硬的,似乎行不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