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陷阱
由於跑得急了一些，加上各種輔助魔法在身，林抱著兩個少女一口氣深入了這處礦坑。等到耳朵中不再傳來土石崩落的聲響，林才放慢自己的腳步，而後停止，並放下了兩個學徒。
在奔跑的過程中，哈露米早就忘記繼續施展亮光術，三個人進坑道也沒帶火把，所以現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況。而某人之所以還能自由行動，自然是因為刻劃在夢境魔法塔上的各種觀測魔法起了作用。雖然看不到，但自己的感官可以清楚感覺到。
不過雖然知道自己可以往哪邊走，但是『看不到』，還是讓某人頗不習慣。所以林拿起了自己的法杖，杵地念咒，崔普伍德版的亮光術放出耀眼的光芒，直把整條坑道照得亮如白晝，沒有任何陰影。
也正是有了照明，才讓林看到自己兩個學徒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愣坐在地。
「怎麼了？有受傷嗎？我看是沒有。」林看了一下兩個被自己當作沙包扛，扛進來後扔在地上的兩個少女。因為跑得早，所以坑道口的坍塌應該是沒有傷到人。那麼現在這種崩潰的表情，是因為被騙了緣故嗎。
哈露米遲疑了一下子，才問道：「老師，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嗯，那群村民把坑道口給弄坍了。」
「為什麼？」
「嗯，打算幹掉我們。」
「可是我們不是來幫他們的嗎？」
「嗯，妳確定他們真的需要幫助嘛。」
「可是這個山洞裡頭不是有魔物？」
「嗯，妳確定這個山洞裡頭真的有魔物嘛。」
「……他們在騙我？」
「嗯，這不是明擺著的嘛。」
「……然後你早就發現了？」
「嗯，這麼說是不太準確。我是有發現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但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以及他們會做到什麼程度。」
「所以你發現了，也沒告訴我們。」
「嗯，說了，妳們就會聽嘛。說會的，也只是妳們在昧著良心，事後說些騙人的話。誰沒年輕過，所以少騙了。而之所以不說，除了我只是懷疑，沒有確切證據外，我也相信有些痛，要自己痛過才會印象深刻。否則就算我用過來人的經驗，再怎麼苦口婆心告誡妳們，也只有被嫌棄的份。既要浪費口水，又要被人覺得很煩，何苦來哉。」
「所以你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我們走入陷阱，被困在這裡……啊。」
就如同原本的猜想，兩個少女進入了胡纏瞎扯的狀態。只是講到後來，似乎哈露米自己也會過意來，所以講不下去了。坑道口塌了，算什麼被困住。也許要從外頭閃現進坑道內還有些定位上的困難度，要從裡面出去，對某人而言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
在金髮少女話說不下去的尷尬時刻，卡雅像是來救場的，開口說道：「我們發生了甚麼事情，姊姊大人在問的。」
看著綁兩條麻花辮的少女操作起眼鏡視野里的通訊軟體，林心想，坑道的動靜終究是驚醒了那一位。不過有這套不敢流傳在外的即時通訊軟體，被封鎖的坑道隔開了兩方人，不至於無法連繫。
發生意外，最怕的是有人搞不清楚狀況而瞎搞。所以他朝卡雅說道：「跟妳們的姊姊大人說一下這裡的狀況吧。還有，我們沒有人受傷。」
點了點頭，卡雅伸出雙手，手指頭在空中虛點了起來。這是操作起只有她自己看得到，眼鏡視野中的虛擬鍵盤了。
冷靜下來的哈露米，則重頭回想起所發生的事情。同時問道：「老師，你說你發現一些不對勁。是什麼地方呢？我覺得這裡很普通，沒有什麼呀。」
「撇開那群人歪瓜裂棗的模樣，給人的感覺不談。第一個讓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就是這裡沒有女人、小孩。──」
問話的哈露米，和答覆了自家姊姊大人的卡雅，這時都全神貫注地聽著林的說明。
「──很少會有聚集地，是只有一種性別的人聚集在一起，而且沒有小孩子的。除非這裡是為了某種特殊理由而建立的。而第二個奇怪之處，是他們的態度。看得出來，他們大部分人並不歡迎我們。但是那位看起來像村長的老人家，卻希望把我們留下來，態度也和其他人不同，這是為什麼？我們並不是不會跟討厭的人一起共事，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個人的好惡可以暫時放在一旁。那麼問題來了，這些村民不喜歡我們，又要把我們留下來，當中那個利益是什麼？──」
雖然是一邊說明著，但林也一邊東摸摸、西摸摸，摸索起這個礦洞來。
「──第三，這裡的格局不像是以種田為主的村落。假如他們不種田，那食物從哪裡來？或者問，可以用來交易食物的財貨，從哪裡來？這個問題，在看到這處礦洞之後，就有了解釋。也許那位老者只說這是山洞，洞裡頭有魔物出沒。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處礦洞，而且還不是廢棄的老舊礦洞。坑道口處，用來支撐土方的木柱與架子，一些扔在角落的工具，這些東西都在陳述這樣的事實。」
摸完了所處的坑道部分，林領著兩個少女，小心地往坑道的更深處走去。同時繼續說：
「這三個疑點，並不足以推論出，第一、他們為什麼這樣做；第二、打算做到什麼程度？不過現在第二點有了解答，看起來這個村莊的人們打算把我們全都給殺了。坑道口的坍塌設計得蠻巧妙的。看得出來，他們不是第一回這麼做了；而且選擇發動的時機，還是讓落入陷阱者感到最為難的時刻。在開始坍塌的時候，假如想要從坑道口離開，正常人是來不及衝過那樣的距離。假如硬著頭皮跑，最終就是被掩埋在坍塌的土石當中。但假如選擇的是另外一個方向呢。」
林也不賣關子，朝礦洞深處走去的同時，繼續說道：「這一路走過來，可以發現礦洞內部沒有食物，甚至也沒有水。所以說在那個時候往裡面跑，雖然可以保下小命，卻得要面臨缺糧缺水的命運，遲早也會死掉。也就是說不管怎麼選擇，這幾乎是一個絕殺的局。不過這是對普通人來說，對方可不知道我們有閃現術，可以很簡單就離開這裡。」
「所以，所以。」哈露米著急地說道：「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我擔心姊姊大人的安全。」
「妳認真的？」林翻起死魚眼，看著一臉擔心焦急模樣的金髮少女說：「從對方會對我們下手的事實來看，他們沒理由放過在外頭的馬車。而只要動手了，也肯定會跟妳們姊姊大人發生衝突。不過誰的安全比較需要擔心這一點，我跟妳的看法不一樣。」
很強大的理由，感覺擔心也是多餘的。不過哈露米還是感到為難，問道：「那我們不出去幫幫他們嗎？至少阻止他們送死。」
「我才不要。」撇撇嘴，林一臉嫌惡的表情看著依然天真的少女，說：「我反對傷害無辜，但並不代表當他們露出那麼明顯的惡意時，我還需要顧慮他們的安全。假如今天我們真的毫無抵抗能力，就這麼被那群人坑殺了，誰來同情我們。再說我也沒有要妳們聯絡妳們的姊姊大人，要她在外頭大開殺戒。他們找死，我尊重他們的意願，這樣有任何不對嘛。」
「你這樣算不算在利用姊姊大人呀？」
對金髮少女的詰問，林卻是換了個說法，說道：「這種情形，我不會說這是利用，因為我只是看著事情的發展，順水推舟罷了。我沒叫那群村民去找妳們姊姊大人的麻煩，所以他們得到什麼下場，都不是我造成的。」
「可是……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做下的事情，所產生的後果負責。這也是我告訴過妳們，凡事三思而後行。風險與利益如何，成功率又是如何，更要考慮後果是不是自己擔得起。方方面面都想過了，可行，才去做。做了，就不要後悔。而不是像妳今天這樣，眼蒙著，耳朵摀著，誰也不問，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然後就被坑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思，每個人也都有各自的盤算與做法。世界不是繞著妳轉，也不是繞著我轉。這個世界的事情，不是妳們想怎樣，妳們認為怎樣，就是怎樣的。」
「我可以的……」「可以什麼！」
打斷了哈露米的話，林毫不客氣地說：「剛剛要不是我帶著妳們走，那些石頭壓下來，什麼魔法都沒有用。然後不管我有沒有跟進來，假如你們僥倖沒有被石頭壓死，妳們有辦法自行離開嗎。不要增加別人的麻煩與困擾，希望別人把自己當成一個成年人看待的話，最少要做到這樣的程度。」
少女還想要辯解，但她們的老師卻已不耐煩地說：「對我來說，陪妳們鬧這一出，是因為我有把握保住自己的小命。既然不用擔心自己的性命安全，那麼我現在比較好奇的問題只剩一個：他們找到了什麼，或者說試圖掩蓋什麼。有什麼東西是讓這群人不惜殺害一個魔法師，也要保護的。而解答，似乎就在這個礦洞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