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的一大共通點是什麼?那就是不太會聽別人的意見。
諸如』我不要你覺得,我只要我覺得』的金句;喜歡自說自話,自行其是;面對他人的反對或拒絕,只將其當成三辭三讓之類的客套,或是口嫌體正直的情形。
畢竟對這些強者來說,憑實力讓拒絕者變得無法拒絕,或是乾脆拋棄反對者,天大的麻煩都由自己親手來解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正是有這樣的自信與能力,別人的意見當然就不怎麼重要。基本上核心思想就是』我自己能做,又不用別人幫忙,那些沒出力的人憑什麼說閒話。』
那麼所謂的提問,只是一種通知的手法。別以為人家就真的是想問自己的意見,這樣的作態只是為了確定立場而已。不見得會改變這些強者原有的方針,差別只在於帶不帶自己飛。
初來迷地,林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處於見證著這個有著個人偉力的世界,那些強者是如何表現出傲慢的日子。早期是時不時能見到一些外人,後來乾脆是身邊就養了一隻魔王。
等到自己習慣了魔王的作風,在對外處世上,也就多多少少帶著魔王那味。在外人眼中的狐假虎威,其實對某人來說是宅男本性發作。
作為社恐患者,面對外人唯唯諾諾,求得不過是儘快解決事端。儘管大多數時候,加害者或脅迫者都樂於對這種態度得寸進尺,多占一些便宜。
但只要情況許可,哪個宅不希望無視他人的意見,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呀。要不然也不會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靠著垃圾食物跟肥宅快樂水度日。
所以某人表現出來的高傲,並不是因為他看不起那些外人的意見或所能帶來的利益,只是因為覺得沒必要浪費時間而已。
再說人有立場,每個人提出的意見必定是基於自己的立場。那麼這些意見對於不同的個體,是不是具有同樣的價值,那可就有待商榷了。
只要不在意誘餌,就可以不用擔心誘餌後面的魚鉤。這是自認為欲望薄弱的某穿越眾,可以用一副超然的姿態行走在迷地的保證。
想想多少穿越者的紅利從他手中被分潤出去了,就可以知道某人真心不是很看重這些事情,沒想把這些發展成統一迷地的資本。用現實些的觀點來說,錢一堆,命沒了,堪稱悲哀呀。
躲在自己的象牙塔里,笑傲江湖的狀態久了,自然會帶出一些中二習性。這是不可避免的。然而仰望強者的那股感覺,又久違地回到身上。
就跟某人的猜想一樣,自己那得體且堅定的婉拒,被眼前的驅逐艦級們無視了。少部分驅逐艦級甚至揪著那幾個宣稱自己聽說過的,問起了』地球究竟在哪』、』是個什麼模樣』之類的問題。
這些問題讓某人直覺不太妙,也後悔自己之前的草率回答。不要最後深淵沒事,迷地沒事,反而是地球出事,那自己可就罪無可逭了。要不是做不到,啟用保險裝置的心都有了。
不過事實證明,某人的擔心是多慮了。
就好像魚只有三分鐘的記憶一樣,眼前驅逐艦級們對某件事情的熱度,大概也只能維持三分鐘。真真正正的三分鐘,不是某種比喻。
只要時間一到,祂們立刻會把焦點轉移至其他地方,彷佛原先討論的那件事情從沒在祂們嘴上掛過一樣。
這項意料之外的特性,帶給某人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那就是他被邊緣化了。
雖然眼前的場景很像愛麗絲夢遊仙境中的瘋帽匠茶會,而自己的角色形象也十分貼近那個怪人,但終究不是茶會的主持者。林也沒有自己可以給眼前的驅逐艦級們帶來什麼。
不管主導的是什麼樣的活動或宴會,最怕的莫過於遇到冷場,所以主持人的角色十分的重要。調查來賓的喜好加以迎合,或是圍繞著活動主題辦得活潑又有趣,無不考驗著主持人的功力。
但問題就在於,林根本不知道眼前的驅逐艦級們其背後的真實存在,究竟有哪些喜好,當然無從對症下藥。眼前茶會的模樣雖然看起來火熱,可是裡頭有幾分真,某人可不太好評估。
平心而論,自己成為一個邊緣化的小透明,乃至於無人重視的狀況,可說是某人求之不得的處境。不過前提是,自己要能夠離開這鬼地方才行呀!
真在這邊待到天荒地老?吃飽撐著也不是這樣乾的呀。
而且某人有種感覺,就這麼一直待下去,可不是什麼好事。
就說現實中的自己,真的完全無礙嗎?已經斷絕跟迷地與深淵,乃至於維度隙縫的次位面塔一切聯繫的某人,心中有一股難以說明的焦慮感。
其次就是待在這樣的世界中,對自己的認知來說真的是無害的嗎?逃避現實從來不是一件好事情,尤其是』逃避現實』這個現象,跟』不可名狀之物』連結起來,這本就是克蘇魯系列立著死旗的配角標配。
自己確實是希望藉由開放心靈的方式,取得和這些大佬建立起溝通的條件。最理想的狀態,莫過於接觸即走。別逼叨叨的一堆,正事三句話結束,大家就各走各的。
很可惜的是,事情不會總如人意。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林被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和眼前的驅逐艦級給拖住了。
在某人的想法中,這種時候空耗著是最差的選擇之一;另一個最差的選項,就是跟眼前的驅逐艦級掀桌。一個是等死,一個是自殺,結局看來不會有什麼不同。
自己這副三頭身的五短身體,雖然擺脫了小嬰兒等級的體能。但距離一般成年人的水平還相差甚遠,更不用說自己那具幾經進化的惡魔化軀體了。
所以想搞什麼事情的話,……嗯,躲到長桌底下是一個好主意?
把嬌小的身軀當成最大的優勢,儘可能淡化自己在驅逐艦級們眼中的影子。話說已經沒人在乎自己了,還有這樣做的必要嗎?
而且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離開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不是要在這裡找事。
某人本能式的直覺,讓自己排斥離開茶會範圍,進入森林中,尋找可能存在的』出口』。因為這個世界是否真如眼前這般』無害』,林可是一點都無法保證。
要是森林中藏著外型貨真價實的怪物,或者說茶會範圍才是安全區,以外的地方可以讓其他存在毫無顧慮地原形畢露。一旦進入森林,以現在的自己來說,那可是毫無抵抗能力的。
自己在穿越前,好歹也是兩門博士的偽學霸。雖說跟超英世界中,手搓動力裝甲,或是頂著七個博士頭銜的綠色莽漢不是一個級別的,但好歹也是屬於動腦的一方。
而在穿越後則是一個魔法師。別看迷地魔法師熱衷於用戰錘砸人,法爺也是講究智慧與策略的。
好比戰錘砸人當然不能老往屁股、大腿這種肉多的地方砸。得往膝蓋、腦門這種要害處砸,才能花最少的揮擊次數,減少力氣的消耗,獲得最大的收益。
法爺雖然在戰鬥中,不太會將魔法視為常規手段。並不意味著不會在開戰之前,使用魔法來擴大自己的優勢。
要將這一點做到盡善盡美,可是非常考驗法爺戰略目光的。可惜大多數人為了省事,都是把自己會的輔助魔法往身上一套,就當用過魔法了。
身為一個來自科技興盛世界的穿越眾,林的做法當然不會像迷地土著那麼糙,當然也不會像老家飛洲黑哥兒們一樣的信仰射擊,把命不命中交給上帝決定。
深信知識可以改變命運,只是改變不了環境的某人,當然不可能在這個無助的時候,將自己的小命交給命運來安排。
他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分析眼前的這世界,然後找到脫離的方法。從看得到的地方,也從自己的身上找問題。
林才不認為,有關眼前的一切,自己的裝扮如此貼近老家的偽童話——愛麗絲夢遊仙境,以及驅逐艦級們的姿態,會是外神們自主模擬出來的型態。這必然是跟自己的想像有關。
那麼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就是很合理的行為。
至於說分析上的困難,其實也沒有想像中的大。
雖然現在的自己失去跟次位面塔溝通的能力,腦海里的記憶也在逐漸模糊,一些不重要的甚至開始淡忘。
但是那一套套環境分析系統與運算邏輯,可是自己從無到有,胼手胝足建立起來的。箇中辛酸,難以向他人盡訴。
就算沒要當場手搓一套一模一樣的東西出來,一些應急用的計算,自己還是做得到的。頂多就是多花些時間。自己的思維能力可沒有跟身體一樣,倒退回嬰兒的水平。
所以靜下心的某人,重新認真地審視起眼前這個奇妙的世界。這一看,也真的讓他看出點東西來。
為了驅逐艦級所舉辦的茶會,毫無疑問是這個世界的中心。外圍則是一圈森林,像是圍牆一樣給這個世界畫出一道邊線。再之外呢?
林抬頭望天,是一片萬里無雲的晴朗天空。但是沒有太陽,而且也僅限於茶會的正上方天空。
在森林之上,則是純白如棉花糖的沉積雲,從森林上緣高聳入天。這麼一圈雲牆,將茶會上方的晴朗天空圈了起來。
這樣的氣候奇景,讓某人聯想起現實中的一種景象,那就是颱風眼中的晴天。
在風強雨驟的颱風籠罩之下,有著這樣一處無風無雲的晴朗區域,不知情的人可能會很難想像吧。但這可是實實在在的真實氣候現象,而非虛構的。
只不過這樣的景象,有沒有什麼額外的暗示,某人一時間難以推斷。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更不想要進入森林的範圍了。誰知道進去之後,會不會遇到什麼么蛾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