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4章 交談
當林給出了自己的回答時，他發覺到自己嬌小的嬰兒身體裡面，似乎滋長著一點力氣。至少自己已經不是連抬個頭，都一副吃力的模樣。但也沒有恢復到一般成年人的水平。
拿下了禮帽，林做出了一個揮動擺手的文明禮，表現得有些輕鬆。儘管自己對自己這樣的回答，能不能得到這些大佬的認可，是不太有自信的。
然而從反饋來說，效果應該不差。至少在場的驅逐艦級們不再不停地質問著，』你是誰』之類的問題。
一時間，參與茶會的所有驅逐艦級解除了表情管制，就像是回到茶會閒聊的狀態一樣。彼此交頭接耳著，發出細碎的吱喳聲響。
將快跟自己的身體一樣大的禮帽一甩，又重新戴回到腦袋上。自己可以聽得懂對面所說的話，這足以證明自己走的第一步算是走對了。
只不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林就無從猜測起了。因為從過去到現在，他所知道的信息都是極其片面的。
外神的目的是什麼，從沒有人可以直接給出一個答案。眾人唯一知道的是，就是被外神所影響的人會變成怎樣，或是做些什麼。這些都屬於影響力的範圍，而不是直接作用力。
又因為這些事情之於整個人類社會，不是暴力——傷人或自殺，——就是反社會、反人類的傾向。所以人們據此判斷，外神不懷好意。
真的可以如此輕率武斷嗎？林對此是採取保留態度的。就如同人踩死一長排正在搬食物的螞蟻不見得就是不懷好意，可能只是兩邊的路線剛好相交，彼此都是走經過而已。
既然第一步開放心靈走對了，雙邊可以溝通。那麼接下來就是試探對方的想法，並試圖理解，找到解決自己問題的方法。
某穿越眾可沒有自信到，認為自己可以反過來影響這些存在。因為這些大佬不論怎麼看，都很難跟正常生物產生聯繫。既然不是正常生物，具不具備生物本能，就是一個大問題。
林一直以來，干涉外界的做法都是以利誘之。人的貪念與欲望從本質上來說，跟動物的食慾差不多。不論是食慾所代表的延續生命目的，或者是繁衍疊代，尋求進化，都是生物最基本的本能。
所以不管是充滿智慧的人類，或是依循本能的動物，只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支點，總能撬動個體朝著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前進。
然而外神有這樣的需求嗎？這就好像不需要進食，也不用考慮繁衍的石頭，不論某人如何舌燦蓮花，讓出多少利益，都無法引誘石頭自己動上一動。
就算是植物也還能用水與陽光來誘導呢。或許短時間看不出來，長時間必定能看出其趨勢。對付石頭，某人就真沒輒了。
所以林正在等待，等待驅逐艦級們自己的討論告一段落，向他提出第二個問題來。
只是有的時候，』可以聽懂』這件事情好像也不那麼美好。難怪有些人總是愛說，無知是幸福的。
比如說某穿越眾可以從那些碎語當中，聽到這樣的內容：
」地球，我好像聽奈亞子提到過。」
」是不是小克躺平的那個星球？」
」啊，我聽過。好像小哈斯太在那邊被稱作黃衣之王。呵呵，我昨天才揍了黃衣之王一頓，這麼想也還是挺帶感的。」
」能夠在星球地表搞事的小傢伙，禰還能指望祂什麼呢？我連靠近都沒辦法靠近，玩不到一起。」
」聽說小阿撒在那邊好像很有排面，都成了我們的老大了。魔神之首、萬物之主，真虧祂自己不懂怎麼臉紅。把祂叫來罰站吧，因為我心情突然不怎麼好。」
……等等，族繁不及備載。直聽得某人都想要刺聾自己的雙耳，來個耳根清靜了。
首先要說的是，林完全無法肯定自己聽到的東西，跟自己理解的東西是不是一樣的。
人類腦補的功力太強大，更不用說外神這種從心靈層面上施加影響力的存在。就好比雙眼的視覺暫留效果，明明是一幀幀不連續，只有微小差異的圖畫，看起來卻像是連續動作一樣。
所以說，某人所聽到的那些，是實情就是如此，還是因為自己有先入為主的想法，所以聽到，或說才會聽到這樣的交談內容，這是無法確定的。
但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情是，不理會那些有特別指向的專有名詞，對話的內容和語氣應該是保有善意的。不過不太妙的地方是，好像地球引起了祂們的興趣。
好不容易，第二個問題與焦點總算回到某人身上。
雖然嬰兒身體恢復了一點力氣，但想要爬上爬下椅子，某人就覺得累，所以就沒到處找驅逐艦級們串門子、攀關係。林就只是坐在自己的高背椅子上等著，等待有誰還記得他的存在。
然而終於等到的第二個問題是：」你要做什麼？」
這一問，又讓在場的驅逐艦級們全部安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某隻小嬰兒。
說起來，已經習慣同時和上萬匣切打交道的某穿越眾，面對這樣的陣仗倒也沒在怕的。或者說，被數量龐大的非人視線洗禮，已經是某人的常態了。
只是這個目的性的問題，就像在揭自己的價碼一樣。而自己對於對方的想法一樣是一無所知。
要是放在外交或商業談判的領域，認真回復無疑是愚蠢的行為。但是對方能當作正常人來看待嗎？以及祂們是否能接受各種不著邊際的外交辭令洗禮？
可不是什麼人都喜歡浪費了大把時間，卻依舊在雲裡霧裡，摸不著頭緒的狀況。更別說對方還不是』人』，會做出怎樣的選擇都不意外。
所以林還是老實說了。」我要回去我的故鄉，所以得要從深淵往外看。這麼做，很難不打擾到諸位。所以這是來尋求諒解的。」
既然說了，那就說了個徹底。某人話中更是毫不遮掩其白女票之意，至少自己沒想要表達任何』誠意』。一方面也是自己拿不出任何可以吸引這些大佬的東西。
不知道眼前的驅逐艦級大佬們，聽不聽得懂人類話中的彎彎繞繞。距離自己最近，同樣是那個背著紅色大圓背包的吊帶裙說道：」哦，那你可真是離鄉很遠呢。」
」是啊。」某人感慨地回道。
一個連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事實，按照自己待在西南半島時代所測量的結果，迷地與地球的直線距離在十億光年以上！這還不是行進的最短距離。在宇宙中行動，就沒有走直線是最短的說法。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結合了魔法奧術之眼的天文望遠鏡可以看到這樣的距離，但並不妨礙某人拿著手中的資料做研究。
同樣的，在這樣的距離下，某人所找到的地球方向，其實並不是找到地球，更不是找到了太陽系的那顆恆星，就只是找到銀河系這個星系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某人至今不敢使用閃現術，直接進行超遠距離傳送回家的原因。就算可以傳送往目的地，誰知道閃現過去後，自己是出現在銀河系的哪條懸臂上。
太陽系？還沒構著邊呢。
這也是為什麼林相當重視門之雙塔塔頂的新型天文望遠鏡的緣故。
雖然自己待在聖城埃斯塔力時，也有針對觀測星空的方法做過改進，但仍不脫西南半島時代的老一套。
而且這個時期的觀星，主要是興趣使然，當作日常放鬆之用。其實待在聖城的期間，某人多多少少有放棄回鄉的想法，只是沒有說出口而已。
然而門之雙塔塔頂的天文望遠鏡，可是集某人技術之大成，里里外外都重新設計的兩具大型魔法觀星設備。且還是依託著魔法塔建立，從威能與可靠性來說，與過往的小打小鬧不可同日而語。
這都還沒提同樣的設備有兩具，還分別建立在兩個地方。只要可以確定迷地與深淵的相對位置與距離，自然而然可以更精準地找到銀河系，乃至於確定太陽系。
只要能夠找到那顆年輕的恆星，那回家的路還遠嗎。
不過要做到這一點，深淵方面觀星的攔路虎就要想辦法解決。才會有今天這個和外神碰一碰的場合。
說是這麼說，但是林還維持著一貫的小心謹慎，就是不想跟這些大佬有太深的交集。
能夠得到對方的點頭認可，這當然是最好的。假如不行，林的最壞打算就是廢棄深淵方面的天文望遠鏡，以迷地的單筒來作業。
堅持白女票的底線，是因為不信任外神所釋出的』善意』到了自己身上，是否仍能算是』善』的。
揠苗助長這種事情，老家的人能夠引以為戒，必定代表有不少人這麼幹過。外神的三觀肯定跟人類不一樣，祂們所認為的好，很有可能是人類所無法承受之重。所以當然要謹慎。
果不其然，在聽到某人的目的後，當即有驅逐艦級提出自己的建議。說：」哦，想回鄉呀。要不要我們幫忙？」
完全無從判斷對方提供援手的本意是什麼。是單純的想幫忙，還是有其他目的？
但不論是哪一種，林都沒有打算接受。直接搖頭回拒道：」不勞費心。我要的就只是諸位什麼都不要做就好了，不需要諸位做些什麼。」
想想光是世界樹大佬們的幫忙，自己就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儘管在過程中自己同樣收穫好處，但不可否認自己投入在世界樹的要求可是長達十幾年的時間。大好青春有大半都在這上頭了。
這回再讓外神們幫上點』小忙』，林根本無法想像自己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再說要是有哪位幫忙的，跟著自己回去了怎麼辦？這又不是在玩王者歸來，喊個」我胡漢三又回來了」，事情就結束的。後果很有可能嚴重到難以承受，這一回陪葬的就是地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