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這麼久了,我的性子你多多少少也應該知道了,在這種事兒上,我百里落嫣絕對不會信口胡言的!」
少女的這句話令得琉璃若久久未曾說出一句話來。
他那本來就蒼白的臉孔,此時此刻卻是越發的如冰似雪起來。
泛著蒼白色的唇,在顫抖著。
甚至百里落嫣看到了,他的手指也在顫抖著。
琉璃若不是不想懷疑一下百里落嫣,他雖然與這個丫頭接觸的時間不長,可是卻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了,坦白來說這個丫頭可是長著一顆很好的黑心呢。
所以他其實真的可以百里落嫣這話,當成是上不得台面的挑拔離間。
但是,但是他卻偏偏還知道,那就是百里落嫣這個丫頭,在這樣的事情上是不屑說假話騙人的。
百里落嫣自然是可以清楚地自琉璃若的身上感覺到他的震驚,震怒,還有悲憤等等的種種情緒。
甚至就連百里落嫣看向琉璃若的眼神里都有些憐憫,雖然有些事情她還需要再確定一下才行。
但是琉璃若這不是病只是毒的事兒,她卻是真的說的是大實話。
不過憐憫是有的,但是百里落嫣卻依就是繼續往下說著。
「所以你可以好好地想想看,到底是誰有可能給你下毒,還有你自己是什麼時候中的毒,這個我想你自己應該會有數,我從你的血里提出一點毒素。」
「經我分析,這種毒,在身體裡的潛伏期,倒是不長,只有三個月的時間,而在三個月一過,你便會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弱,並且開始咳嗽。」
「所以你可以想想看,在你開始咳嗽之前的三個月,誰最有可能給你下毒。」
「不過,這個毒……之所以這麼久,還沒有將你耗死,是因為每三年你都會吃一次解藥!」
琉璃若的臉色這一刻已經白到透明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臉色居然又是突然間湧起了一抹紅色,然後劇烈的咳嗽便開始了。
「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令得琉璃若那本來就孱弱消瘦的身體,抖得就如同在秋風中瑟瑟的枯葉一般。
讓人一眼看來,只覺得這個人怕是會這麼生生地咳死吧。
鮮血毫無意外地自琉璃若的口中噴了出來,而且這一次琉璃若噴出來的血量明顯要比前幾次加到一起還要更多。
看著琉璃若那副讓人擔心的模樣,歐陽端日不禁看向百里落嫣。
百里落嫣直接回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一看到這個笑容,歐陽端日便明白了,這個少女心裡自有成算,所以她是不會就這麼讓琉璃若直接玩吐血玩到死的。
琉璃若自己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臟就像是被什麼人緊緊地握在手裡一般,握得是那樣的緊,是那樣的疼,而且只要那隻手略一用力,那麼他的心臟便會徹底地碎裂掉。
眼前似乎浮現出了那個熟悉的人,還有那張燦爛的笑臉。
女子的手裡端著的是一碗甜湯,女子笑意吟吟,聲音溫柔入骨:「璃若,這是我親手做的甜湯,你來嘗嘗看好喝不?」
他本來是最討厭甜食的,可是卻在她溫柔的目光注視下,將那碗甜湯一飲而盡。
是了,那是她送到自己面前的第一碗甜湯,而自那三個月後,他便開始整日的咳嗽著,她為自己延請醫師,延請煉藥師。
但是那些人卻都說他這是胎裡帶來的病,是治不好的。
而能讓那些人眾口一詞的……
呵呵,也只有她了。
而自那之後,似乎每隔十年,她都會親手遞給自己一碗甜湯……
而每一次自己都不曾拒絕了,這麼多年來,那甜湯的味道從未改變過,而這麼多年來,她其實早就知道了他最厭的便是甜食。
可是每十年一碗甜湯,卻從未改變過。
她,她,她,到底將他當成是什麼了?
難道他為她所做的這一切的一切,還不夠嗎?
他想要問問那個人,為何會如此對自己。
可是,可是那個人現在身在異族,而且又是那樣的地位。
饒是他想要見她,也十分的不容易。
他想哭,可是卻更想笑。
不,或者更準確地來說,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合適。
於是喉嚨一甜,鮮血再次噴出。
只是這一次隨著鮮血噴出,琉璃若的身子也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唉!」百里落嫣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然後她蹲下身,拿起琉璃若的手腕,將兩根手指搭在了他的脈門上。
診脈良久,百里落嫣這才神色凝重地放開了琉璃若的手腕,接著微一沉吟便翻手拿出了一枚雪白的丹藥,還有一枚通體血紅色的丹藥,掰開琉璃若的嘴巴便餵他吃下。
「月白,最近你辛苦一下,這個傢伙便由你來先照顧一二吧。」百里落嫣站起來道。
「是,主人!」江月白自然不會拒絕百里落嫣的任何要求。
而就在百里落嫣想要走開的時候,卻冷不妨,琉璃若一抬手便扯住了她的裙擺。
「琉璃若,你……」
百里落嫣才剛剛開口,目光落在了琉璃若的臉上,這才一怔,好吧,這貨居然還沒有醒呢。
「般若,你為何要如此對我,你為何要這麼對我,我,我為了你做了那麼多事兒,我為了你放棄了所有了,難道這對你來說還不夠嗎……」
「般若,般若你來告訴我,你到底想要我如何,如果你想要我的命,那麼拿去便好,何必如此對我……」
男人的臉上,蒼白而又痛苦。
百里落嫣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既然不是遇到了對的人,那麼何不放下?」
少女的話音剛落,便看到琉璃若的眼皮動了幾下,接著他的眼睛便睜開了,他的目光有些茫然,但是卻很快便又痛苦了起來。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嗎?」琉璃若低低地呢喃著:「可是,可是我從未負過她,一直都是她在負我,而我卻不知道她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