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次日草場賽馬推後,司錦年一大早讓廚娘準備了營養餐,怕自己在場這人住起來不習慣,特意到洛城巡查,午飯後才回來。
「恭請大皇子安。」
剛走到存菊閣外,太醫署最好的王醫生正好關門出來。
司錦年閒聊問司循情況:「針灸跟按摩都做完了是嗎?他昨夜手腳抽筋的厲害,中藥不太好餵進去,下午再吐的話就準備打吊瓶吧。」
一人生病,折騰兩人。
得虧不用妹妹操心,她白日公務還多著呢!不好好休息怎麼行?
王醫生聽了有些為難:「恕卑職無能,針灸跟按摩司先生似乎很是抗拒,眼下情緒激動總不配合,卑職還不敢下手。」
難道非要雲曉在身邊,他才肯放下戒備?
司錦年仿佛知道病因在哪裡,讓侍衛去叫妹妹來存菊閣一趟,而後吩咐王醫生先回去,晚些再叫他過來。
輕步走進臥室。
「司循是吧?我妹妹忙的緊沒時間搭理你,你也用不著苦肉計吧,身子是自己的,病死在王府可就不好了。」
終於不叫他老殘廢,司錦年還有點彆扭。
司循神情凝重的靠在床頭,聽到聲音立刻轉向司錦年,他想說自己沒裝可憐博同情,久不發聲的喉嚨突然發癢,按著胸口不住咳嗽起來。
「我咳咳……沒……咳咳……」
「你早飯跟午飯也沒吃?」
看到邊柜上兩頓營養餐靜靜地擺著,司錦年更看不透他為情絕食的感情了。
他等司循咳完,倒了杯溫水過來,讓他拿杯子自己喝就小口抿一點,斯文是斯文,但是對身體絕對不利,怕這人死在自己床上,司錦年煩躁的坐到床邊,拿勺子一口一口餵他,直到喝光。
墊了尿墊,再髒能髒到哪去。
不好好喝水嗓子都咳啞了。
怎麼配得上這張傾國之色的臉呢?
還真別說,這人跟昨天那演穆桂英的角兒還挺有幾分像的,難道他也是叛黨?
不可能。
妹妹是沃洲國皇儲,怎麼會喜歡上個叛黨呢!
司錦年打量司循每一根毫毛,心底想的七上八下。他讓廚娘把午飯重新熱了熱,而後盯著侍衛給他餵飯。
堂堂皇子,應該不能做這麼低賤的活吧。
坐在軟榻上翻軍事方面的書,司錦年偶爾會去瞟那人吃飯的進度。因胸悶每喝一口粥都要歇好久,侍衛沒耐心又不敢過分,好半天一碗粥都要涼了才下去一半,侍衛眉頭越皺越緊,手都要酸了,那人捂著胸口又開始咳嗽。
「粥有什麼營養的,多吃點菜跟肉泥、蛋羹。」
看似是在跟司循講話,實際上司錦年對侍衛的不滿已經寫到臉上了。
侍衛嚇的脊背一涼,趕忙勺子舀向蛋羹,往這位爺嘴裡塞去。他想多餵一點,怎料司循不知在想什麼,高冷的跟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一樣,看似吞咽實則極不配合。
有些湯食偶爾從嘴角流出,侍衛沒經驗用帕子去擦,直接勺子接住重新塞他嘴裡。
司錦年當即就不樂意了。
「出去吧出去吧。」
他放下書走到司循身邊,見人沒有反抗,拿起粥碗問:「我來餵你好嗎?」
「不用。」
司循呼吸吃力,多說一個字就會咳嗽。他並不是怕麻煩,而是胸口堵的很難咽下去。饒是這樣他還是拖著病體為白敬臣求情:「昨日戲班子咳咳……那個演穆桂英的角兒呢?」
看他這麼緊張那個叛黨,司錦年故意想說活埋了。
但轉念一想這是妹妹剛發過病的男朋友,隨便刺激刺激可能很容易死,司錦年清澈的眼眸對著他笑了笑:「你擔心的話,我晚些讓人送你回家算了。」
「我不走。」
司循下意識抓住被子,不想司錦年恢復記憶,又想永遠留在他身邊。一時間經不起折騰的心又雜亂無章的開始撞擊胸口,發出粗重而急促的呼吸聲。
「你到底是喜歡我妹妹還是昨日那個領頭的叛黨?」
司錦年懷疑他的忠貞,不待司循被氣死,屋門敲了敲從外面推開。
是雲曉來了。
……
就算日後沃洲國亡了,他的妹妹也不至於做小吧!
司錦年把房間留給他們之後,轉身出了王府,以他的情報收集能力想找那角兒並不難。拎著兩把槍踩油門,半點沒猶豫決定去讓那下賤的人去給先王殉葬。
車子停在司府門前,司錦年的臉色陰的比暴風雨前夕還狠。
難道他們一直住在一起?
為免打草驚蛇,司錦年隻身繞到後門,翻身上屋頂打算先鎖定白敬臣的位置。目之所及是打理得當的宅院,上房門外有片蓮花池正值暑日開的最好,與上房隔水相望是處雅閣,門前有大片空地似是習武練功的地方。
司循的家還挺溫馨的嘛。
司錦年飛檐走壁,誤以為那處雅閣是白敬臣的房間,悄悄溜了過去。
這是唯一一處上下兩層的住處,從西式陽台翻進去,司錦年眼前豁然一亮。沒想到司循對那個叛黨這麼好?看年齡難道是他說的那個養子?
一個姓白,一個姓司。
收養的話應該也說的過去。
怪不得雲曉會放白敬臣一馬,還說什麼不小心,分明就是著急去給人家當後媽了。
司錦年越想越氣,順著樓梯下到一樓書房,正隨心所欲翻那些外語寫的醫學論文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論文和報告上的名字:「司錦年」。
這又是誰?
竟然……也姓司……
腦子裡「轟」的一聲響起巨大的撞擊聲。
司錦年吃痛的按著頭坐到椅子上,用力的閉了一下眼睛,意識中浮現出模糊的車禍場景,他看到自己被撞倒的樹幹插在車位上,手裡緊緊抓著幾盒白色包裝的西藥。
接著!
一包不知道什麼成分的粉撒在他面前。
白敬臣暗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繞到了他的身後,一包接一包的對他使用生化病毒。
「放了司循哥,不然你三日後必死無疑!」
「是你!」
司錦年從那場車禍中回神,下意識捂住鼻子,開槍去打險惡的白敬臣,怎料他偷襲完自己後跟老鼠一般,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無法判斷自己吸入多少藥,更不知道這些藥是做什麼的。
「嗬……嗬嗬……」
司錦年向前走了幾步,心口像火燃燒般,越來越熱。三日必死,那還有時間解毒。知道自己被暗算此地不宜久留,他拿起手槍重新翻上了屋頂。
「這人……有病吧……」
身體猛一接觸到外面的暑熱,司錦年大汗淋漓,難忍的攥起了拳頭。
一股無名的慾火湧上心頭。
這人是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吧!
給他下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