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抗痙攣藥不好搞

  東方吐白,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司錦年被政變的燒殺搶奪聲驚醒。

  電燈「啪」的一聲被拍開。

  原來是做噩夢了。

  他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走到窗前眺望蓮花池對角司循的房間,燈竟也是開著的,司錦年下意識覺得不對勁,不等他提上褲子,便有腳步匆匆到門前的敲門聲:「少爺!少爺您快醒醒!先生他不太好,請您趕緊過去一趟!」

  深冬的早晨,司錦年拎起箱子往司循的臥房,幾乎要將腳上的拖鞋跑掉。

  法式檀木大床上,司循雙眸緊閉,左手用力的攥著胸口的睡衣,面容猙獰的艱難喘息。賀伯坐在床邊不斷幫他擦拭額頭頸下流出的冷汗,下人們則左右按住司循的雙腿跟右臂,防止他痙攣的時候傷到自己。

  「司循,司循醒醒。」

  神經內科,他這個專業,雖早在國外見慣了各種突發情況,司錦年撲到司循身邊時,還是忍不住顫抖了聲音。

  手掌在他的臉頰輕輕安撫,試圖呼喚他的意識,得到的卻依舊只有痛苦又急促的呼吸聲。

  「他發作多長時間了?」

  「大概五分鐘。」

  「吃過什麼藥了嗎?」

  「沒有,先生很少全身抽筋,偶爾發作也都是硬挺過去。」

  司錦年將熱毛巾從水盆里取出,擰乾水分塞進司循幾乎要將手心摳出血的右手,邊向賀伯詢問基本情況,邊打開箱子從裡面取出聽診器跟水銀血壓計。

  心跳、血壓均不在正常值範圍內,司錦年眉頭越擰越深,以最快速度取出針灸包,拿出銀針,快准狠地扎進司循的穴位里。

  「呃……不……料嗬……」

  攢竹穴、太陽穴、神門穴、內關穴,被連扎四針司循不安的顫動翻動眼白,司錦年知道他意識清醒一點,貼著他的耳朵低語安慰了幾句,轉而拿針扎進他的印堂穴、百會穴、太沖穴里。

  四肢的抽搐有漸弱的趨勢,司循在極度恐懼中左右搖頭微弱的反抗,嘴裡不斷喊疼。

  沒有抗痙攣的藥物,就只能餵止痛藥。

  司錦年心疼,但沒有鎮靜劑、沒有巴氯芬、沒有足夠他手術的環境,他這個空有一身名牌大學學歷的醫生,毫無作用。

  泛白的墨瞳回落,呆滯的『注視』著面前忙碌的人,睜不開也合不上。

  「先生?」

  「嗬……嗯……」

  眼看痙攣終於要停下來,司錦年拔針的功夫,司循喉嚨翻滾,毫無預兆的又吐了。

  「按住他!」

  伺候在旁的下人被嚇了一跳。

  司錦年眼疾手快將他的頭擺朝側邊,沒消化的晚飯連帶之前餵下去的中藥,順著臉頰流到枕頭上、睡衣上,黃綠一灘,發出腥臭腐蝕的酸味。

  呼吸漸穩,人也累的昏了過去。

  司錦年擺手讓賀伯一眾下人出去,拿熱毛巾擦拭乾淨臉上的污濁,而後換枕頭、換睡衣。怕人出汗不舒服,沒想到被子下司循竟一動不動的失禁了。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內。

  司循半露白眼失智的睡著,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毫無知覺。

  司錦年麻利換完乾淨睡衣,裹著毯子將人抱到睡榻上,正要起身去換床單、床鋪的時候,司循睡夢中不安的囈語:「不走……別離開我……」

  「我就在這裡,司循,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司錦年蹲下身安慰司循,知道他沒意識,溫柔的拉起他的手貼在自己熬夜的臉上:「我知道,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別帶他走……錦年……錦年……」

  看來是很喜歡了。

  司錦年自覺沒錯,第一次輕輕親吻了他的額頭。

  次日十點,司循還沒醒來,連夜發作,大腦神經萎靡不振。司錦年簡單囑咐過賀伯後,開車去了華洋醫院,他先是掛號見了神經內科主任,而後在主任的引薦下到頂樓辦公室約談了唐傑誠院長。

  「西方把控,國內抗痙攣的藥十分珍貴,恕我沒辦法賣給你。不過……醫院正是用人之際,如果你願把在西里亞大學做過的研究帶到國內,我可以做主送幾支鎮定劑先用著。」

  唐傑誠難為情的說著,一盞茶送到了司錦年的面前。

  司錦年急問:「那巴氯芬這類藥呢?」

  「司少願意到醫院工作一段時間的話,你說的這類藥可以當工資發給你,一個月十五粒如何?」

  司循的病拖不得,故而此時儘管再如何不願意,唐傑誠所說的條件,司錦年都沒有辦法拒絕。

  他儘自己最大努力為司循爭取:「三十粒!」

  下一秒唐傑誠的手已經伸到了他的面前,他向這個病急亂投醫的年輕人微笑,滿意道:「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