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民政局時五點多鐘了,太陽還沒下山,但光線已然弱了很多,沒來時那樣炎熱刺眼了。
門口一排香樟樹,光從疏落的枝葉間灑落,虞晚被牽著手,走在一地粼粼跳躍的光斑上。
她心底有一絲恍惚的不真實感。
就這麼簡單,咚咚拿印章蓋兩下,他們就成了夫妻關係,她從今往後成了他的妻子,會被人叫做是陸太太啦。
陸識手裡捏著兩個紅本本,從拿到的這一刻起,揚起的唇角就沒有壓下來過。
拉開車門,坐上車,他感覺到小姑娘輕咬著下唇,模樣有點像在發呆。
「晚晚想什麼呢?」他俯著身,替她把安全帶系上,笑著問。
虞晚小小的「啊」了聲,回神道:「我就是在想,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妻子了。我媽媽經常會陪著爸爸出席各種宴會,和商場上其他人交際,但是這些我還不太會。」
她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他,小臉表情認真,保證似的語氣:「但是你放心,我都會學的,我會學著當一個好妻子。」
「不用。」陸識馬上否定她的想法。
「誒?」她眨了眨眼。
他笑了聲,也認真道:「我工作,賺錢,從來就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你開心,讓你過得好。所以那些晚晚不喜歡的事,從前不必做,以後也不必做。」
虞晚眼睛彎起來:「那做你的妻子也太容易了吧,你都沒什麼要求的。」
「誰說沒有?」他挑眉。
「那你有什麼要求呀?」她好奇問。
陸識漆黑的眸子望著她:「晚晚一直陪著我,永遠都不離開我。」
虞晚撲哧笑了聲,覺得他有點沒有認清現狀。
「陸識,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優秀多招人喜歡呀,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陸氏總裁,長得帥,身材也好,外面喜歡你的小姑娘不要太多。就上次你採訪的視頻我還看了,底下評論一大堆叫你老公的。」
「你這麼好,我又不是傻瓜,怎麼可能還要離開你呀。」
陸氏唇角翹起:「對,我們晚晚最聰明了。」
虞晚下巴往上一抬,語氣裡帶著小小的驕傲:「但她們叫再多遍都沒有用,你已經是我的啦!」
說著,她湊到他臉邊,啪唧親了一口,尾音揚起:「就像這樣,已蓋了章,我們的夫妻關係受到法律保護了。」
陸識也笑起來:「對。我永遠都是晚晚的。」
*
他們回到家,沒過多久,溫如在大酒店裡定好的飯菜都送來了。
一頓飯吃完,溫如便想留陸識在家住下來:「你們先要買新房,之後還要裝修,這段時間小識你就和晚晚一起住家裡吧。」
虞晏清也捨不得女兒這麼快搬出去,連連點頭:「對,你們住家裡什麼都有,多方便,別搬來搬去的了,麻煩的很。」
陸識知道他們的心思,笑著應了:「好,那我們這段時間打擾爸媽了。」
虞晚聽他改口改得這麼快,忍不住抿起唇角,輕輕笑起來。
飯後他帶著她出去散步。
這一片別墅區很大,園景也搞得不錯。假山嶙峋有致,繡球,碗蓮,還有月季這時都開了。
一眼望去都是花團錦簇,月色皎潔,夏夜的晚風徐徐吹來,空氣里浮著清幽的花香。
虞晚和他十指相扣,走在鋪滿鵝卵石的小路上,有種再也沒有比此刻更好了的感覺。
走著走著,兩人來到一棟別墅門前。
虞晚記得這棟別墅半年多沒人住了,這家人搬到了外國,房子一直處於待售中的狀態。
不過這一片房價高,一直沒聯繫到合適的買主。
陸識從褲兜里摸出鑰匙,走過去開了門,回頭對一臉驚訝的小姑娘道:「我們進去。」
虞晚愣愣地被他牽著走進去。
裡面很大很寬敞,原先主人的東西一樣不剩全都搬走了,裡面的裝修也都拆了,現在空蕩蕩的,只剩下四面乾淨潔白的牆面。
陸識道:「我已經找好了設計師,明天會過來,晚晚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和他說。」
虞晚終於從愣怔中反應過來。
她開心得眼睛都亮了起來,仰起臉,語氣興奮又帶著一絲不確定地問:「你的意思是,這裡以後是我們的新房啊?」
「對。」陸識笑著點頭,「當初不是說好了的嗎,等以後我們結婚,新房就買在你家附近,這樣晚晚想家時,十分鐘不到就能走回去。」
「而且爸媽年紀以後越來越大,有什麼事,住得近,我們照顧起來也方便。」
虞晚心裡感動不已,同時又有點迷茫,大眼睛眨巴了兩下:「我們什麼時候說好的呀?」
「就是你剛去上大學那會兒。」陸識笑著提醒。
虞晚歪著頭開始想,回憶了好半天,終於有了點兒模糊的記憶。
就大一去學校報導之後,三個室友都回家去了,寢室里只剩她一個人,他那時又在國外做手術。
她第一次離開父母到這麼遠的地方,和他打電話時有點難過地說自己好想家。
那個時候,他好像是說過了,以後結婚買房,要買在她家附近,這樣她隨時都能回家。
說這話時,他也就十九歲,她只當作是玩笑,沒有想到他這麼久還一直記在心裡。
虞晚不知道說什麼,大步一上前,伸手直接抱住他,整張小臉埋進他的胸膛。
還蹭了兩下,仿佛一隻撒嬌的小奶貓,把陸識弄得心口軟乎的不行。
他任由她抱著,唇角帶著溫柔笑意,雙臂也將她緊摟著。
好一會兒,她抬起頭,眼眶微紅,水盈盈的,泛著很亮的光:「陸識,你對我真好。」
「你是我老婆,不對你對誰好。」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垂眸看著她,「晚晚,你是不是還沒叫我一聲?」
虞晚一愣。
她臉紅了下,咬唇,羞答答地第一次喊出那個稱呼:「老公。」
軟綿綿的語調,甜到人心坎上去了。
「嗯。」陸識揉了揉她發頂,笑著誇獎,「我老婆真乖。」
*
溫如和虞晏清知道他把新房買在了這裡,都很高興。
兩人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住得這麼近,想見面很容易,以後有了外孫或者外孫女,他們也能經常過去帶帶。
溫如本就很喜歡這個女婿,現在直接從半個兒晉升到對親兒子的態度了。
虞晏清也對他越來越滿意。
之前陸識來過幾次虞晚的閨房,今晚是頭一回,能留下來過夜。
他洗完澡出來,虞晚已經吹乾了頭髮坐在床上。她懷裡抱著個荷包蛋形狀的卡通抱枕,手指戳著平板在給導師回郵件。
陸識走到床邊,脫了拖鞋躺上去,一瞬間就感覺出不一樣來。
小姑娘的床很軟,被子軟,枕頭也軟,而且到處都香香的,充滿甜而好聞的氣息。
虞晚回完了郵件,一抬眼,就看見他扯起被子,在嗅著什麼。
「你幹嘛呀?」她好笑問。
「晚晚的被子很香。」他正兒八經地回答,又去聞她的枕頭:「這兒也是。」
說完他坐起來,湊過去埋到她脖頸間嗅了嗅:「不過最香的,還是晚晚身上。」
他熱熱的呼吸灑下,虞晚脖子下意識往後一縮,手去輕輕推他腦袋,笑得咯咯的:「欸,好癢呀。」
她覺得他真的反差好大。
所有採訪他的,不管是視頻還是報導,她都看過。每次他西裝革履,氣質從容沉穩,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成熟好幾歲。
然而和她在一塊兒時,經常又幼稚的不行。
陸識問:「你是不是還沒擦那個小罐子?」
虞晚想了下,明白他說的小罐子應該指的是身體乳,點了點頭:「還沒呢。」
「我幫你擦。」
陸識走到梳妝檯前,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了自己眼熟的,他擰開蓋子,抹了點在掌心,從小姑娘的胳膊幫她擦起來。
擦身體乳其實有點麻煩,虞晚挺享受他服務的,開心地朝他伸著胳膊,另一隻手劃拉著平板刷起了微博。
他比她每晚自己擦時還仔細,從胳膊到腿,連小腳丫都給她擦上了。
最後,他手伸進睡裙里,笑了聲:「晚晚,你這兒又胖了點啊。」
虞晚臉一紅,他說的還真沒錯。
也不知怎麼回事,最近就長得特別快,之前的都穿不上了。前兩天買的尺寸都大了一號。
小別重逢,再加上今天又是領證的大好日子,陸識覺得不做點什麼都說不過去。
「晚晚,我喜歡聽你叫。」他唇勾起,笑得有些壞,「但今天,記得要小聲點。」
虞晚被他臊得臉熱的不行。
在自己的家裡,住了好多年的房間,和在外面酒店的感覺又很不同。
門確定了幾遍是反鎖著的,時間也不早了,按說爸爸媽媽都已經睡了。
但虞晚就是心提著,特別緊張,會不會突然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她還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拼命咬住唇,憋得小臉緋紅,眼淚汪汪的。
結束後,陸識抱著她又去洗了個澡。
等重新再躺回床上,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鐘了。
這樣之後,陸識從來不會倒頭就睡,每次都會抱著小姑娘,給她按按摩,揉揉小肚子,或者親親她臉頰。
虞晚累得不想動,就窩在他的懷裡。她喜歡和他剛才那樣,也喜歡現在這樣的溫存。
「這段時間我們住爸媽這兒,你會不會覺得不適應呀?」她有點擔心地問。
她是住得很舒服,可將心比心,如果她有婆婆的話,突然住在一起,可能也會有點不習慣,做事什麼的都會要小心翼翼一些。
「不會,爸媽都很好。」陸識動作輕輕地揉著她的小肚子,「對我也很好。」
「我發現住在家裡還有個很大的好處。」他笑著說。
「嗯?」她疑惑,抬起眼去看他。
「住在家裡,晚晚特別聽話,讓怎麼樣就怎麼樣。」
虞晚想起剛才,他非要玩花樣,她怕搞出什麼動靜,就由著他弄了。
那樣的姿勢,再回憶起都讓虞晚耳朵尖羞得通紅。
陸識低頭,湊到她紅得發燙的耳垂那兒,低低笑了聲:「而且我還發現,晚晚一緊張時,就會……」
他頓了頓。
很慢的,一字一頓地道:「身體反應就會特別大。那兒很……」
虞晚趕在他又說出什麼讓自己臉紅耳赤的話之前,小手啪嘰一下捂住他嘴。
她霧蒙蒙的杏眼瞪著他:「你不許亂說!」
陸識抓著她手,放到唇邊親了親她指頭,笑著順從道:「好,不說了。」
「不過,晚晚。」他表情認真地建議:「這段時間,我們真得多買幾條床單備著。」
虞晚:「………」